“乖，乖。”大约哭了半个多小时，莉莉终于躺在郭嘉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活脱脱地一只受惊的小雪兔。真不像是莉莉，活力四射的她究竟哪里去了？郭嘉玩弄她的发梢，心里尽是愧疚。果然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他暗暗后怕，如果再晚回来一会，这个傻妹子可能真的就自杀了。他不敢想事实真要变成这样的话，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或许，他会拉平原据点内的所有人为她陪葬。

“对不起，我……”莉莉抬起头，露出一张软弱无力的脸，因为过分的哭泣，她的眼睛微微红肿，嘴唇也被弄得一塌糊涂，郭嘉怜惜地用指尖触碰她的樱唇，莉莉羞涩地抬起头，瞳孔里面的光辉吸引着郭嘉，让他移不开目光。

“不是你的错。”郭嘉喃喃的说，他企图用柔情治愈她的伤口，“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莉莉欲言又止。

“是我的错才对。”郭嘉强行把莉莉的手拉开，一寸寸地抚摸她的肌肤。莉莉的脸微红，任由她的情郎动作，而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迷乱，凝重地望着莉莉的身体。在郭嘉的眼前，她的身上遍是累累的伤痕，有如蜘蛛网一样。让郭嘉感觉悚然的是，她身上很多伤口并不是新伤，好多都早已结疤，带着腐朽的痛楚，她究竟承受了多大的折磨？

在过去的日月里，莉莉怀着怎样的觉悟，才在他身边欢笑？

郭嘉已然不敢继续想下去。

“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郭嘉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他的眸子里，莉莉没有看到任何的嫌弃，而是怜惜，这让莉莉又有种想要哭的冲动。此外，莉莉非常敏锐的发现，他似乎和过去有所不同。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莉莉带些哭泣后的鼻音问道。

“我……我去了其他地方，这些先不说，你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莉莉柔顺地从情郎的身边起开，然后用力一挥手臂，两只雪白的东西上蹿下跳，虽然不大，胜在充满活力，“不信你看？”

郭嘉不打算吐露他和狐狸之间的‘同盟契约’，他已经不想让她继续参与这些事情了。尤其在一夜的奔跑中，郭嘉终于明白她作为战斗层的成员，死亡原本就一直潜伏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已经是时候让她脱离这些，换做她的男人为她遮风挡雨。

莉莉未尝不明白郭嘉在隐瞒事态。毕竟他压根没有打算隐瞒，只不过不想她过问而已。任何一个人，发现枕边人不见之后，都会有所疑惑，尤其是他大汗淋漓地跑回来，可莉莉没有追问。

何止没有追问，她连有关这方面的事情都没有提。只要他在身边就好，郭嘉受到了她表示的信号。郭嘉的心不断地悦动，他再一次把她抱住，这次，他把她放在床上。莉莉的身体转变得僵硬，眼睛闭上，睫毛一下下地跳动。郭嘉把手环过她的脖颈，亲吻上去，柔软的嘴唇带着一丝冰凉，惹得他更加怜惜。他的手刚想要往下，却感觉她的颤抖变得更强，手掌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她在恐惧。恐惧什么？

郭嘉顿时大骂自己混蛋，明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怎么可能没有阴影！如果这么做的话，他和那些卑劣的人有什么区别？

莉莉察觉到郭嘉停下了动作。她睁开眼睛，愣愣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停下。看到他来不及收敛的眼神，莉莉才懂得他的意思，心里面忽地多了一阵暖意。

“没关系的。”莉莉的吐息如兰，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意，想要让她忘记近一年的沉痛经历，就用新的记忆去覆盖。郭嘉终于抱定了决心，准备进一步动作。就在这对历经苦难的小情侣准备开始时，两道黑影不知何时站在大厅，一声不吭场面诡异。

那是人影。两个人，披着灰袍，从体型和帽檐内露出的金色长发发梢推断，两人均是女性。她们两个悄悄地注视着逐渐纠缠在一起的情侣。

“是她吗？”其中一个问道，声音清冷中带着肃杀。

另一个点点头，声调压得更低：“没错，就是她。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需要杀掉他吗？”

“……看样子，应该是她的情郎，不是我们的目标，不用。”

“所有的男人都该死。”

“她的男人除外，因为她还是我们的同志，不是吗？”

“也对。”

两个人的商议到此结束，而郭嘉和莉莉的前戏也差不多做完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声调比较低的灰袍女人往前迈上一步，几乎同时，莉莉的耳朵轻微抖动。她的脸颊还挂着不散的红晕，一只手抱住郭嘉不放，另一只手的手掌上，火焰彭地爆发出一团来。

“谁？！”

郭嘉也停下动作。灰袍人的出现让他正炙热的心迅速地冷却下来，他下意识地挡在莉莉身前。

“愚蠢。”清冷声音的女性冷笑一声，身体没怎么动，她已经站在郭嘉面前，与其说是速度快，更像是缩地成寸。郭嘉眼睁睁地看着女性握紧了拳头，然后一拳向他的面门打来，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拳头越来越大，骨节的凸起都越发地清晰……

火焰强行挤在拳头和郭嘉之间，灰袍女性用力一顿，行云流水地收回手。莉莉挡在郭嘉面前，两个拳头上的火焰由红转蓝，连郭嘉都能感觉到他前面的温度正逐渐升高，沸腾。影像开始由于空气的扭曲折射转向不稳，让他感觉视野模糊不清。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莉莉沉稳地说，如果她的身体不是还带着娇红，甚至怀疑刚才她之前所做的都是错觉。一个投入到情欲的女人不应该如此警惕，更不用说如此迅速的反应。

声调较低的女性嘴角稍稍翘起，她把灰色袍子放下来，是一头金发的容颜，碧色的眼睛含着冷漠望向郭嘉，精致小巧的脸带着一丝丝地鄙夷。

“莉莉就是为了你，才吃了那么多苦？”

郭嘉扭过头，“你认识这个人？”

“不，不认识。完全不认识。”莉莉摇摇头，她放下手，这两个人似乎不是来偷袭的，更像是替她打抱不平。出拳的女性也把帽子脱开，同样是金发碧眼，两人大概是姐妹，她稚嫩的模样更像是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脸上分明笼着超乎鄙视的强烈情感，更像是厌恶，不，已经近乎仇恨。金发姐姐拉住妹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抱歉。”金发妹妹也松开拳头，表情分明带着挑衅。让郭嘉想不明白的是，她的恨也好，挑衅也罢，竟都冲着郭嘉来的。莉莉偷眼给郭嘉一个眼神，意思大抵是你背着她做了什么？可郭嘉更是无辜，别说跟她们做什么，他压根就不认识她们。

“我知道你，莉莉，因为我们一直在关注你。一年前你与某男子来到平原据点……”金发姐姐似乎不擅长高声，柔弱得怕人，不过口音中自带寒霜般的严酷，她若无其事地对郭嘉试探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之后，在三个月前被胁迫纠缠，据我们调查，参与人数为六人，昨日，有三人死于……”

“够了！”莉莉难得地皱起了眉毛，不善地打断了她，“直说吧，你是什么来意？”

“很简单，同志，加入我们的时候到了。”妹妹微笑着说，对莉莉与对郭嘉的态度截然不同，郭嘉注意到，这个女孩的表情没有任何做作，她真的是喜欢莉莉，也真的是厌恶郭嘉。是他的缘故吗？因为他的无作为？不，不想。似乎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们是红色处女军团。”金发姐姐重新把帽檐扣上，她似乎变得索然，妹妹也随之合拢帽檐，把金发和姣好的容颜全部遮掩在其后。郭嘉眯起了眼睛，他从来没有在据点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他注意到她嘴里的某个词汇，并对此有了疑心。

如果是狐狸在这里的话，估计他一定会失声惊叫，然后赶紧让莉莉和郭嘉逃开。红色处女军团，准确的说是欧洲红色处女军团，是九世纪捷克的极其著名的军队。建立者是丽布施女王，她能征善战，桀骜不驯。虽然丽布施后来嫁给了普热美斯公国的一个公爵，却建立了一支皇家卫队，其队长就是捷克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普拉斯妲。这支卫队完全由清一色的年轻女子组成，它负责保卫女王和皇宫的安全。丽布施去世后，普拉斯妲深感悲痛，离开皇宫带着军队成为了山大王。公爵曾派使臣到山区试图把普拉斯妲重新请回到王宫，普拉斯妲却把使臣阉割后轰了回去。她的这种做法虽然激怒了国王，同时也吸引了许多姑娘。一批批年轻女子不堪忍受男人的欺压，陆续投奔了普拉斯妲。没过多久，普拉斯妲手下就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强军，这就是威震朝野的“红色处女军”。

顾名思义，所谓“红色处女军”即完全由尚未结婚的处女组成的军队。普拉斯妲武艺惊人，魅力出众，却极端厌恶男人。最盛时期，“红色处女军”打家劫舍，征收捐税，推行自己的法律。这些法律大部分是针对男人的。传言说，为了蔑视男人，她有时会带着几名女兵，手持利剑和盾牌，赤身裸体地去市镇游逛，如果哪个男人胆敢朝她们看一眼，她们就会毫不迟疑地把那个男人处死。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如果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指不定真实性相当高。

既然叫做“红色处女军”，那么意思也非常清楚。

遗憾的是，狐狸并没有在这里，所以郭嘉和莉莉还无从明了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手上有你最想要的东西，莉莉。”金发姐妹齐声说道，整齐有序如同排练过一般，郭嘉不寒而栗，他感觉眼前的那两名女性已经不再是人，是人偶，从机械的下颚里流传百灵鸟亦或是鹦鹉的叫声，“跟我们来吧。你会得到你所急需的一切。”

莉莉所需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