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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鲍旭

2017-11-12发布 4508字

今天的大街上,满是风雨。

其中最为震惊世人的事情,自然是杨家出了一个“奇异”之后。

世代大儒闻名,名声却是不及现在这“龙阳”名声传得快。

街头巷尾,在有心之人的挑唆之下,就连巷子里的普通百姓,也是知道了有一达官文臣,家中竟是喜好龙阳。

“你听说了吗?司农令里有个主司,家里都好龙阳,一家子都是,天啊。”

“是吗?这么瘆人的?”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们家,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娈童,夜夜供给,三代尽欢。”

“还有还有,这个人竟然还是当世大儒,一直以儒生自居。”

“我呸,真是有悖圣人之道!禽兽不如!”

......

消息传播在士林之中,尤其是传播在御教司的时候,一众学子的反应,便是尤为激烈。

“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够身居高位!”

“对!朝堂本就是神圣之地,命系社稷命脉,岂可被这样的人玷污?”

“若是这种伦常反倒之事发生而不理会,岂不是贻害黎民?圣贤书岂不空是一张白纸?”

“我要联名上表,废去此人,总是无法将其贬斥,也要使其远离朝堂!”

这些学子,平日里满是经纶在腹,现在有了这样的事,自然也是义愤填膺。

说的好听点,乃是为了社稷江山,百姓黎民,说得难听点儿,此时不正是出名的时候?

一旦成功,一个不畏权贵的身影,矗立起来,日后一旦传到圣上耳中,那么对于仕途,简直利益何其远大。

还好,御教司之中的主司,正是与杨煜多年好友的安辰,第一时间事情发生,便赶忙派人开始弹压。

将一众学子全部控制在御教司之中,

不然的话,恐怕这些义愤填膺的学子们,此刻已是开始围困杨府了。

安辰淡淡的坐在自己屋中的椅子上,喝着热茶,“怎么样,没什么事发生吧。”

“回大人,没有,不过学子们很是气愤,有些激进的,甚至于都已经开始谋划着出去。”

“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若是实在挡不住,那便算了,这次杨煜算是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说不的陛下那边会怎么样,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

“诺。”

从这其中,这个教司便是知道自己大人的意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在朝堂之上,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是世交甚好。

“你下去吧,注意看着,不过千万不要发生冲突,你是咱们这里的老资格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安辰微眯着眼,仿佛准备打盹一般。

“是,卑职知道。”

“恩。”

.......

其实真正的爆发之地,还是要算是察事司的时候。

要知道,在蜀皇离京之后,共有三人代理朝政之事,其中一人正是杨煜,另外二人则是齐蕴和鲍旭。

察事司中,官员们已是早早的侯着,等待着将各地的折子,要事,汇报到察事司三位大佬的桌上。

自从陛下离京之后,所有的事情便是需要三位大佬一同审阅之后,做定决策,才可实施。

也正是以为这样,三人早早的便抵达了察事司之中。

堆积如山的奏折,陈列在大厅之中的桌子上。

就这,还是早早剔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之后,所达到的数量。

位置自然是按照辈分来排,大相公鲍旭位居上首位,杨煜和齐蕴则是位居左右两侧。

奏章流经每一个人的手,先是齐蕴批复,之后再由杨煜定章。

若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的话,那自然便要鲍旭再看一遍方能定下来。

“湗州牧来报,下辖管制之地有流匪作乱,扰动民生,故特此上折请兵,调集湗州兵营之中的兵士八千,平定乱局。”齐蕴皱着眉头念道,“列为大人,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齐蕴乃是因着祖上的荫蔽,方才做到了察事司主司的位置,资历尚浅,所以处处皆是谦卑之词。

杨煜低头沉思一会儿,“湗州各处府衙之中的捕快差役,人数不下万人,这点事情也要出动军队,真不晓得这个湗州牧是干什么吃的。”

“许是那些作乱的流匪势大,一时之间难以镇压。”

“大相公意下如何?”杨煜想了想,还是扭过头去,望着鲍旭。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以往时候,兵士调集也就调集了,但是现在不行,前线战事在即,若是轻易派遣兵士离营,只怕日后兵源不济,战事有失。”鲍旭抚着胡须,缓缓摇了摇头。

“告诉湗州那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地方上的备军任他们调配,但是大营之中的兵士,一定要满编满员!这是底线,不得轻视!”

齐蕴这才点了点头,在奏章之上,执笔画了个“驳”,然后在一旁批示了几行小字儿,大概意思也是鲍旭所言。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的,便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身上,感觉很是温和。

齐蕴忍不住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一扭头,便是看到另外两处,两个老大人正仔细的批阅着,心中不禁敬佩不已。

再看另一旁的桌上,下人们不时地将奏本递到跟前,随之而然,大桌上的奏章也在不断减少着。

刚刚还堆积如山,此刻,已是只剩下薄薄一层,看上去,也不过是三五十本的样子。

松快了筋骨之后,齐蕴又是脸上一正,冲着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下人便赶忙去取奏折过来,一次也不多,不过五六本罢了。

齐蕴懒懒的将奏本打开,随意的看着,不过就是一眼,他便整个人呆住了,目光定定的望着奏本,犹疑一会儿,又是望向一旁正认真批示奏折的杨煜。

“咳咳......杨大人,这里有你的一封......奏本。”齐蕴为官多年,自然是清楚为人处世之道,也不说破。

“哦?”杨煜停下笔,淡淡的望着齐蕴,“可是来参奏老夫的?”

一番对话,自然也是引起了上首位的鲍旭关注。

“额.....杨老所言不错,乃是御言司御史联名,参奏您......”齐蕴有些为难。

鲍旭忍不住喝道:“这群家伙,平日里无事也就罢了,现在却是来凑个什么热闹?留中不发,丢到察事司后堂去。”

既然大相公都开口了,齐蕴也是恨不得立刻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到一旁去才是,随意的丢给一旁的下人,便又重新取了一本。

那下人正要离去,却是被杨煜止住。

“慢着!”杨煜淡淡的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老夫,既是有人参奏,那此事老夫便不能插手,既是如此,那便将此奏折连同报备的奏折一起,送到北郊陛下的桌上才是。”

“这......”齐蕴扭头看了鲍旭一眼。

“也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事情还是亮出来,大家说清楚便是!我还就不信,我大蜀立国三百余年,岂会使老臣蒙羞?”鲍旭轻哼一声,淡淡开口。

对于这种事情,只怕也只有齐蕴的脸上,显得极为不自然,那本奏折之上,所言之事,看上去有板有眼,不似作伪。

若真的是这样,那么......

剩下的奏折并不算多,这在以往,早早便收工了。

但是却一连碰上好几个棘手的问题,使得三人讨论了许久之后,方才做下了决断。

转眼间,午时刚过,三人已是饥肠辘辘不已,早起时候,不过是一点儿小米粥垫了垫,熬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

“鲍老,杨老,我这就先走了,若是有事,我会请人到贵府一趟,大人辛苦了。”齐蕴拱拱手,便是离去了。

大厅之中便是剩下杨煜和鲍旭二人在这,看着样子,仿佛并不打算立刻离开。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鲍旭终于率先开口,脸上满是担心,“早跟你说了,此事不可太过心急,多少年以来的事情,其实现在一朝一夕就可改变的?你看看,现在这些人是不是开始动手了?”

杨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开口:“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老夫一连三十年,一贬再贬,早已看破这官场之中的道道,还怕这些无聊之人,这种挠痒痒的报复?笑话!”

“唉,你这家伙,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这样,跟当年有什么分别?”鲍旭无奈的望着杨煜。

“当然有分别!当年我无权无势,被贬斥出京,现在得遇陛下皇恩眷顾,若是不做些事情出来,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一遭?”杨煜振振喝道。

“但是......但是你也是得分时候啊,现在就把那些人惹恼了,日后的发令推行,岂不是更要寸步难行?”

“哼”杨煜轻哼一声,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陛下临走之时,可是给过老夫最大的权力,若是此时再不行雷霆之势,那么待到日后,只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你不用再劝我了,所有的事情皆是我一人所起,你也不必为我兜什么,我不信青天会被阴云蒙蔽,更不信这邪道竟可指使明月!”

鲍旭看着杨煜这个样子,也只有微微轻叹一声,自己和杨煜多少年来的至交好友,自然是清楚对方的脾性。

“自圣祖开国以来,多少热血洒然于地,为建国之事,不顾性命,如今,国家已是满目疮痍,为守土,我杨煜,至死不悔!”

一番话,反倒是使得鲍旭心中有了一丝悸动,或许为官之道,明哲保身并不是错,但是,与杨煜相比之下,却是尤为可耻。

“好吧,我说不过你,我也不劝你了,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兜着,放心,我会尽快查清楚一切事情,既然有人想要动咱们这些老臣,那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家伙能有多大的本事!哼。”一代相爷,出口之间,也是蕴含无尽的霸气。

“你不是一直以来并不支持我的决定吗?怎么现在却是甘心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支持我?”杨煜嘴角微扬,喏掖道。

“我倒不是为你,只是在这之前,我也派遣了不少得力手下去调查,你知道吗?最后得出的数据,连我自己都震惊不已。”

“哼,是吧,估计你的手下,也就只有一个大概的估计罢了,但是我告诉你,我手上,可是有着真是确切的数字!这些蛀虫,所产来自于民,所用来自于民,却是不愿为社稷百姓出一点气力,老夫不过是从他们口中掏出一点出来,竟是要置我于死地!何其可怖!”杨煜恨恨的说道。

鲍旭点了点头,“对了,那份折子真的要呈交到陛下的手中吗?你是知道的,圣上一直以来,讲求的就是教化万民,你这事儿......”

说到最后,鲍旭也是只能闭口缄默。

看着鲍旭一副欲言又止之中,又是带着一丝笑意的嘴脸,杨煜哼声道:“老家伙,想笑就笑出来,可别憋坏了,咱们这个岁数,随便来这么几下,可就去西天见佛祖去了。”

“去你的,你这家伙也想死在我后边?嘁。”

杨煜止住了笑闹,脸上一正,“这件事情一定要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陛下虽是向来大刀阔斧,但是却是一代明君,这样的小把戏,定然不会蒙住圣上的眼睛,而且,我也想要借着这件事情,看看陛下对于商税之事,到底有着多大的决心?”

“哦?”鲍旭细思一会儿,“杨老怪,你倒是胆子不小,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小心你小命不保!”

杨煜淡淡一笑,“这怕什么,我自从踏足这件事情之后,便已经把这条老命全都押了上去,事情一旦成功,我得名,若是一旦失败,我失命,哈哈,岂不美哉?”

“.........”

二人又是一番长谈之后,这才一同携手向外走去。

各自的马车就在司堂之外,穿过长廊就到。

“对了,淄儿怎么样了?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也是心底想不彻透,你还是得多多关心呐。”鲍旭关心道。

“哼,那个混账东西,我再也不想看到,丢尽了我杨家列祖列宗的脸面!这点事情也看不出来!中了别人的阴计!”

“哎,你这可就是太过挑剔了,淄儿才多大年纪?明年方才有资格学书科举,心性上自然还不成熟,你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也是还好着玩乐吗?不记得了?当年春风阁的小茉莉?恩?”

杨煜老脸一红,“提我干什么?我知道了,不过这个孙子被他爹惯坏了,还是得狠狠的收拾几日,才能去了身上的轻浮。”

“也别太过严厉,事情贵在经历,那毕竟也是你们杨家的独苗啊。”

鲍旭挥了挥手,便是进了侯在司堂大门处的马车之中。

“记得我说的话啊。”

马车渐渐远去,鲍旭最后一言,杨煜也是没听的太过清楚。

脑海之中还停留在刚刚那句“杨家独苗。”

一想到这个,纵是杨煜多年的养气功夫,也是忍不住脸上满是阴翳。

这些家伙,竟是有着熊心豹子胆,这是要动我杨家的根儿啊。

“走!回府!”

一手翻开遮帘,杨煜便是进到马车之中。

一旁的下人刚忙将遮帘放好,“是,老爷。”

“哒哒哒”的马蹄声,缓缓传荡在街道的青石板上。

马车中的杨煜微眯着眼,脑中一时有了一个稍稍成型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