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后面这些话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在撤离途中稳住王常云,就算他不全信,将信将疑的心理至少也会让他暂时不会乱来。至于之后怎么对付他,可以缓一些时候再做考虑。
就在王常云刚刚提出疑问的时候,宋林看到我们,并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走近之后,他嘴里说出了很应景的话:“古晓山,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我去一下实验室。”
宋林没有停留,说完话只随意看了王常云一眼,便自己先一步往外走去。我抿着嘴朝王常云点了点头,招呼着风铃跟了上去。有了宋林加进来的这一句话,在王常云心里我那些话就更增加了一些可信度,不管怎么样,应该算是将他稳下来了。
走进实验室,宋林匆匆地把我和风铃拉到桌子边上,拿出一只新的培养皿,一面对我们说到:“原谅我的固执,或者说是科学的固执,昨晚我尝试了一夜,在一个意外的巧合之下,发现了一些东西。”
说着,只见他分别取来一份我和风铃的血液样本,在不添加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一起倒入了培养皿中。他将培养皿快速地放到电子显微镜下,颇有些兴奋地指着电脑屏幕说到:“快看!!”
我朝电脑屏幕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很快出现了许多细胞,这些细胞分为两种颜色,一部分是鲜红的,另一部分则是暗红。开始的时候,这两种细胞间泾渭分明,即使发生碰撞也是很快一下就分开了。但慢慢地,两种细胞就像两支军队一样,激烈地碰撞对攻起来。
没过几秒,我看见其中那部分暗红色的细胞开始变得明亮,在和鲜红细胞的不断碰撞之下,颜色变得有些金黄,很快,这些金黄的细胞不断地胀大,并且开始吞噬那些鲜红色的细胞,直到鲜红细胞被全部吃掉之后,金黄色的细胞就像是着了火,而且非常疯狂的燃烧起来。
我诧异地看向宋林,正等着他跟我解释这是什么现象,只见他很快地将培养皿从显微镜下取了出来,随手扔向一边那个空置的角落,然后拉着我和风铃就往后退。
远处地上的培养皿中,那团血迹不断地翻滚沸腾着,泛着熔岩一样灼热的色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激荡的火光从培养皿里冲了出来,笔直地撞向天花板,继而再向四周扩散,一声巨响,如同一颗手雷在那里炸开,炽热的气浪直接将我们三个掀翻在地上。
良久,烟尘才慢慢散尽。确认大家都没事之后,我揉着太阳穴从地上爬了起来,咳了两声才粗着气问宋林:“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用我和风铃的血液,混在一起做出来的强力炸药??”
宋林也不断咳着嗽,但却掩不住一脸兴奋地说到:“昨晚在原本计划的最后一次实验的时候,我太困了,加上长时间紧张,手抖了一下,把两滴你和风铃的血液样本一起滴到了地上。当时只有两小滴,反应已经非常剧烈了,刚刚我想加大一些分量,让你们看起来更直观一点,没想到居然这么惊人。”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翘着眉尾问他:“你想干嘛?让我和风铃玩一次生死相随?一起割腕之后手拉着手冲进尸海里???”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我觉得我说的这话也不无道理。几滴我们的血就这样的惊人,要是我俩全身的血都一起反应的话,说不定我们就是一颗人肉核弹……
风铃忍不住伸手在我后背上重重地捶了一下。
“不!咳咳……不是的!”宋林继续兴奋着说到:“不用风铃,你自己的威力就足够惊人的了。”
我眉毛跳了一下,偏头斜斜地看着他说:“你是想给我一管风铃的血,让冲到尸海里喝下去吗?”
宋林又摆手又摇头地说:“不,我的意思是,咳咳……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种反应,但风铃的血添加了药物之后治愈了你,但在不添加其它东西的情况下,它却可以更加强烈地激活你原本变异的体质。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理论上?”我嘴里嘟囔了一声,脑子里开始回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明王”被我吃掉的脑子,和顾小峰,还有乐世平他们这类变异体的血液接触,似乎每一次之后我都变得更强了。对了,还有朱应伟也曾经说过,十三个“壤种”实验的产物,是制造那个“神”的关键,难道“神”就是这样不断融合出来的吗?
宋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的,因为我以前也没碰到过这种反应,所以我只能用‘理论’这个词来形容。风铃的血跟你的血会有所反应,这一点已经不用怀疑,但这种反应如果真的是在你体内发生的话,我也难保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
我忍不住转头再次看了看那个被炸毁的角落……
“而且……”宋林接着说到:“从我昨晚后面的几个实验来看,这种激活是有时效性的!昨晚实验的份量都小,激烈反应之后没有发生爆炸,两种细胞在大概五分钟之后就恢复了平静。照我初步推算,同样的反应要到第一次融合后的两个小时之后,才会重新再有反应。我不知道这种限制到你身体里会不会还存在,现在只能暂时这样说明。”
我紧皱着眉头还在思考着,宋林转身走到桌子那边,取了另外一份风铃的血液样本递到我面前,郑重地对我说到:“这也许是我们的希望,但也可能是一份致命的毒药!时间已经不容许我再做细致的研究分析了,真到紧要的时候,用不用取决于你!”
我咬了咬牙,刚要伸手去接得时候,风铃一把将样本抢在手里,冲着我和宋林吼到:“我不会同意这种疯狂的做法!既然我们现在都决定要撤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孤注一掷??古晓山!你的身体治得好治不好有那么重要吗?只要大家在一起,还有什么难关是不能闯过去的吗??”
我静静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把手掌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激动地横了我一眼,嘴里叫着:“想都别想!!”作势就要把样本扔到地上踩碎。我一面拦住她一面赶紧说到:“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尝试!但是如果你现在扔掉的话,我直接就趴到地上把这些血全舔进嘴里!!”
“你!!!”风铃恨恨地叫了一声,无奈地将样本砸到我的手心里。
“还要再让你稍微痛苦一下。”我看着风铃转头对宋林说:“宋市长,麻烦你再抽取一些风铃的血液,在不影响她身体的前提下,足够分成五份的数量。我自己带三份在身上,另外三份交给李藏。如果这些血液真的有效而且有时间限制的话,紧急情况之下,也好让我们可以阶段性地撑上一段时间。”
“不可能!!”风铃一面叫着,一面往后退了几步。
我冷冷地看着,把手里的样本试管举到嘴边,拔掉了皮塞。
“古晓山!”风铃愤怒地指着我骂到:“你就是个神经病!彻头彻尾的疯子!!”骂完,气愤而又无奈卷起袖管,将粉嫩的手臂伸到了宋林面前。
抽完血,按我的意思分好份数,我将六支小小的塑料试管装进了贴身的口袋里。宋林叹了口气,招呼着我们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着:“这边的事情完了,该去抽调和指挥第一批人群撤离了。”
我点点头:“这件事越快越好,可以的话,争取今天之内就完成第一批撤离。”
……
城市广播系统里,开始不间断重复播放着“告全市人民书”,其内容,就是宣传撤离的必要性,和一些大致撤离时的注意事项,让接到通知的人在规定时间之内到城门口集合。我没有跟着宋林走,决定先回一趟家,把一些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一下。
路上全是人们惶惶的议论声。
风铃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但却一步不离地死死跟着我。
到了家里,我把当下的情况跟所有人说了一遍,让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做撤离的准备。开始时候,瞿蕊固执地一定要等到李藏回来才一起走,不过很快就被我用打晕她扛走做威胁,吓得答应了。
我又被风铃骂了一句“疯子!”
中间和王克简短地通了一次话,了解到现在管理层决定下来的分配方案--全部撤离分为四个批次,其中第一批主要是男性青壮力量,负责既定路线上的清理工作,和适宜地点的临时据点建立。第二批和第三批主要是一般平民,在武装力量的保护下一直照着路线走就行。第四批又强化了护卫力量,负责收尾,和整个大队伍后方以及两翼的安全。
出于需要考虑,全部车辆集中分配给了第一批和第四批,一些实在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孺,就跟着这两个批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