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衫全心面对两大高手的威胁,丝毫不觉危险早已悄然闭紧。终于,随着脚下兵丁攒动,一组大阵已然成形,只听远方一阵鼓声响起,那两个高手得了讯号,同时加紧猛攻。景衫初时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道是这二人心急了,就用烘钢剑挡住那国字脸的汉子双掌,而后倒飞出去,躲开了阴柔男子的一指。
本来按照景衫的预期,他这往后一跃,仍旧是能够落在两个士兵的肩膀之上。可不知怎的,就在他将要落地的前一瞬间,落脚处的士兵们竟如潮水般悄然散去,景衫无处借力,落在地上蹭蹭蹭的倒退了三步。
落地之后景衫虽有些着急,还想赶紧跳到高处,以求占据地利。然而刚刚飞身跃起,就看见四面八方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景衫一惊,赶紧将烘钢宝剑别在腰间,整个人在天上打了个转,挑飞一排利箭,而后再次落入了人群。
按说这样射出的弓箭,一定会落入下方的人群之中,从而造成损伤。也正是因此,之前景衫在士兵们的肩膀上走动时,下方的士兵仅仅是用长矛进攻,而没有用弓箭射他。
可是眼下弓箭落下之后,人群中忽然举出无数漆黑的大盾来,将处在弓箭落点处的士兵都给保护起来。与此同时,景衫四周的人群中也不停转动,不时有人远远地抽出长矛来捅景衫两下。
这一两下刺击当然难以伤及景衫分毫,但那些士兵一触既退,虽伤不到景衫,但景衫急切间也再难伤到他们。尤其是每当景衫以为自己的烘钢剑快要落在眼前士兵的身上时,对方总能以一种堪称奇怪的角度躲开自己的攻击。如果对方是个武林高手,能够躲过景衫的斩击的确不足为奇,可景衫进攻的对象,不过是一个个普通的士兵罢了。
慢慢的,景衫终于看出一些端倪。那些士视乎并没有刻意躲避他的斩击,或者说那些士兵的眼里和身手根本不足以捕捉景衫的动作并作出反应。之所以景衫的每一剑都会落空,乃是因为在景衫出剑之前,这些士兵就早早地作出了“应对”。与其说是士兵们躲开了景衫的宝剑,倒不如说是景衫的每一剑都自己斩在了空处。
既然看出了对方的阵法关键,那就不愁没有应对之法。景衫深吸了一口长气,将浑身内力灌注于烘钢剑上,看准了两个士兵之间的交界处斩了过去。
按照周遭士兵们的动向,这一剑砍出的同时那两个士兵正应该往左移动半步,这样一来那偏右的一个士兵就会如同主动撞到烘钢剑上一般,被景衫砍成两段。
然而就在景衫都以为自己百分之一百会将那士兵拦腰斩成两段的时候,烘钢剑上却传回了一种坚实的触感。随着一声铿锵的金铁交击之声,烘钢剑的落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门黑色的大盾,就与那些抵挡落矢所用的一般无二。
这大盾显然不是寻常铁器,被烘钢剑斩中,其上竟只出现了一道划痕。
要知道烘钢剑虽不是顶尖的宝剑,但也是武当派锻造圣手冲灵作品中的佼佼者,再加上景衫浑身的内力,不说是摧金断玉,但起码削铁如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景衫也来不及多想这盾牌为何能挡住自己的宝剑,就抽回剑来想再换个方向突围,可是宝剑落处,又是一门大盾挡了出来,将景衫的进攻化为无形。就这样,景衫连斩三剑,剑剑被同样的黑盾挡住,等到景衫缓过神来,想要再细思破阵之法的时候,却发现身旁早有七八面黑乎乎的盾牌,把他死死的围在了当中。
此时若再不拼死一搏,景衫断无脱阵的办法,于是景衫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往空中跃起。按照他的想法,就算四周万箭齐发,他只要将落下的地点稍稍偏转,不要落在这些大盾中央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景衫却忘了,在这些士兵的肩上,还有两大高手虎视眈眈。此时看见景衫狼狈起跳,那国字脸的汉子大喝一声,早比景衫先一步跃在空中,又是从上至下的一掌。
那阴柔男子啐了一口,暗道都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了,这莽汉景衫还是不愿偷袭,非要在进攻前喊上一声。可想归想,那阴柔的男子也在同时将手指一并,点往景衫左肋。
景衫人在空中无法借力,本想用一手梯云纵的功夫,左脚一踩右脚尖就想倒飞出去。可那阴柔男子似乎早看出了景衫的想法,身子鬼魅似的一绕就又来到了景衫身后。
无可奈何之下景衫举剑在顶,硬生生的扛了那汉子一掌。汉子的武功虽不及他,但若单比外家功夫,却是比景衫强了大大的一截。再加上此时有心算无心,景衫又身在空中,而且是由下而上的应敌,总之种种不利因素之下,景衫竟被这一掌猛地拍跪到了地下,双膝在土地之上硬生生的砸出了两个深坑。
那大汉也被景衫剑上的内力倒推出去,在空中轻飘飘的翻了个身,飞出去约么二丈来远。
即便是身陷绝境,景衫仍未想过放弃,而是把身子一抬就要站起。可还没等景衫作出什么动作,四周黑盾的缝隙之中却伸出十来把长矛,嗖嗖的刺进景衫腋下膝窝等关节,将景衫整个人给活生生的“架”在了原地。
景衫外门功夫本就不强,此时关节被制,又有几把明晃晃的长枪摆在自己身前,心知已经无力回天。是以景衫终于放弃了反抗,他知道这些士兵既然没有直接杀死自己,必然是朝廷之中下了生擒的命令。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些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生擒自己究竟意欲何为,但景衫的信条一向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有一条命在,就绝对不会去做自杀之类的,愚蠢至极的事情。
果然如景衫所想,被国字脸的汉子点住穴道之后,一伙官军马上赶到了自己这里,两方人马不知说了些什么东西,那伙官军就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关入了一座囚车之中。
那囚车被罩上了一层黑布,景衫在其中只能感受到自己正在飞快的移动,却不知要被带往何方。每隔六个时辰,那大汉便会进来补点景衫穴道,一直就这样过了三天,才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从囚车上被押下来之后,倒没人蒙上景衫眼睛之类的,所以他能看见此处仍是一个军营。只不过此间的营帐全都庞大无比,尤其是眼前这一个镶金带玉的大帐,光是一个就能有那镇西将军的中军大帐三倍大小。
那国字脸的汉子到了景衫身后,把景衫往前一推,示意他独自进入到营帐之中。景衫四处望了望,倒没看见那阴柔男子的踪影,估计是留在武当山下没有跟过来。
景衫既然成了人家的阶下之囚,这时候也就不再硬气,冲着那国字脸汉子点点头,便一弯腰走近了营帐之中。
进到营帐里,景衫看见眼前的布置,竟忍不住要惊呼出声。原来这大帐之中非但宽阔,而且里面各种家什一应俱全,倒像是一座宫殿一般。其实这些倒也还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让景衫惊叹的,乃是正正当当摆在他眼前的那一座龙椅,以及龙椅之上所坐的,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