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贞声音激颤道:“多谢两位兄弟救出我师弟来!”
武书生见易大胆面色含惊,哈哈一声笑。易大胆见两人生得如此俊秀,哑然失笑。
武书生哈哈一声道:“黑杀才!”岳贞顿即道:“师弟,这位是武书生武兄弟,这位是叶夭灼叶兄弟,要不是师哥请得两位兄弟来救你性命,你已被乱棍打死了。”他说着骈指在易大胆身上点戳,却是如遇铜铁,解穴不开。
武书生探手试了一下,说道:“虽不是不可以解开穴道,但须费时,咱们赶紧离开妙音山吧。否则和尚们追来,不是好对付的。”果听钟声悠扬,顺山传下,是妙音寺在撞钟聚会了。
岳贞将易大胆身子放在一匹马上,巫芙蓉招手道:“好兄弟,宫主,快走吧!”
武书生和叶夭灼跳上马车,巫芙蓉娇喝一声,马车移动。同时岳贞做起神行功来,一面扯住马缰,五人奔出树林,望路奔驰,妙音山逐渐远去。
巫芙蓉一边赶着车儿,一边嘻嘻笑道:“好兄弟,我就说嘛,用我的法子,一用则灵。我巫毒教的九香软骨水遇气而发,闻者立中,是我爹和上代五大长老合力研发出来的,很是实用。好兄弟,这东西是宝物,昂贵得很,但为了好兄弟你,芙蓉我再昂贵的东西也舍得给你。”
武书生和叶夭灼双眼互视,会心一笑。
武书生掀开帘子,看着武芙蓉感激道:“姐姐,你又助了我一回,不知兄弟该如何还你人情?”
巫芙蓉嘻嘻一声,心里甜喜,说道:“日后芙蓉需要什么,好兄弟你一定要给我。”
武书生答:“一定!”
巫芙蓉仰头看马上易大胆,见他双目圆大,面庞难看,也正在瞧着她,便好生不喜,朝他瞪了一眼,眼色鄙夷。
车马奔行将近一个时辰,离开妙音山已经好远。
到了一家村店,店旗写“狂食”二字,迎风摇摆。
众人停下车来,巫芙蓉“吁”的一声,跳下驾座。
武书生和叶夭灼也从车内出来,岳贞收起神行功,将易大胆身子提将下马来,放在草地上,而易大胆的身子却僵硬不已,不会弯曲。
武书生跨步上去,说道:“让我来试试解穴。”说着便将双手横摆竖划,骈指点戳,觑准闭穴脉路,内息吐去,一一将易大胆被封大穴冲了开来,吐气道:“妙音寺高僧害怕易兄逃走,竟然闭住他这么多的重穴,并且狠狠杖责,全没有一丝慈悲之意。”
岳贞手拍武书生肩背道:“好兄弟,大哥说过了的,只要你救出我家师弟来,便是做牛做马,大恩难报。请受岳贞一拜!”说着又向武书生拜倒。
武书生急忙搀住其身道:“岳大哥,你不必多礼,自此便是自家兄弟。”
只听岳贞推搡易大胆道:“黑杀才,快起来。”易大胆终于“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声如洪钟,冷不防地,倒叫众人心头咯噔一下。武书生赞道:“好个黑杀才!”
易大胆一双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又是“啊”的一声,一拍屁股,恶狠狠道:“妙音寺打我八杖,我现在就去砍它娘的八个秃驴,替我报仇。”他说着大手一挥,果真就走。
岳贞一把将他扯住,厉声道:“师弟,你又犯嗔了。这两位英雄费九牛二虎之力救你出来,你又想去送死了?还不快过来拜谢恩人?”
易大胆朝武书生和叶夭灼观量一眼,哈哈道:“大恩不言谢,要我黑杀才拜什么?押到日后我也救这两位小哥一命,也就还了,哈哈!”
岳贞喝道:“胡说,赶快过来拜谢恩人。”说着乱扯易大胆手臂。
武书生急忙摆手道:“岳贞大哥不必拘礼,我看易大哥性情直爽,说得甚是。”
叶夭灼和巫芙蓉斜眼瞧着这个易大胆,心想他如此一副粗鲁的样子,丝毫不识体统,不感恩情,早知如此,救他何用?
易大胆声嚷道:“是呀,拜什么拜,谢什么谢?”他声音颇大,惹得店中的人倚门观看。
他继而愤声道:“娘的,妙音寺这伙撮鸟,打得我屁股开花,实在受不过这口鸟气。要不是当年我学不会师父的点穴功夫,我又如何会受制于这伙秃驴呢?哼,我的双斧都被秃驴没收了,现在怎么办?”
岳贞哼的一声道:“当日我将师父传给你的玄铁双斧藏了起来,不想你又在集市上买了两把,果真砍死了人不是?而且还是妙音寺吃斋念佛的和尚,真是罪过罪过!”岳贞说着黯然神伤,叹气道,“要不是师父看你是个憨人,嘱托我照顾于你,我又有何理由去妙音寺救你?现在看来,我连带与你一同罪过,须得忏悔半年,方可心安。”
易大胆不以为意看着师兄道:“你怜惜那些个秃驴做甚么?有出家的和尚调戏良家妇女的吗?我不砍他还等几时?”
岳贞叱声道:“你又胡说八道,胡乱污蔑了?听说你砍死的是千渡大师的四个弟子,那四个弟子随千渡大师外出办事,是你吃醉了酒将人家砍死砍伤,如何现在倒满口理由了?”
易大胆双目怒圆道:“你才胡说八道。我亲眼所见,那四个淫和尚拦截一个良家妇女,口出污言,我上前呵斥,他要与我比划,愿赌服输,他技不如人死在我的板斧下,难道不应该?”说着将身子在地上一坐,却“啊哟”一声,显然屁股受痛。
岳贞无不鄙夷道:“应该应该,果然被囚禁妙音寺,如若我不来救,你就活该一辈子困在妙音。”
易大胆呵呵冷笑,显然自觉理亏,看向武书生埋怨道:“你们也真是的,来救人却要看着我老黑被打了十来杖,才迟迟出手,居心何在?”
岳贞急忙捂住他口,满脸羞惭对武书生道:“兄弟请看在我的面皮上,休要与这个粗人计较。”
叶夭灼和巫芙蓉都有不喜之色,牵着车马走开几步,武书生却哈哈笑道:“无碍无碍,黑大哥果真有趣得紧!”
易大胆望岳贞道:“师兄,我的玄铁双斧呢?”
岳贞喝道:“还提你的玄铁双斧?你不长进,成日里吃酒闹事,打架斗殴,还险些砍死人过,都是你这个蛮牛性子和你那双斧惹的祸。你的双斧,我交由两个弟子拿着,日后再还你,但务须不得再行惹事,否则,哼哼,我可没耐心再来救你。我因来救你,连饭碗都保不住了。”
易大胆不耐烦道:“你那小小饭碗有什么好稀罕的,连肚皮也填不保,还回去做甚鸟?别跟我提你那什么鸟饭碗,有本事,你去做丽州知府,我就服了你。”
岳贞指手道:“你这个不讲道理的东西,我不与你说话。”
易大胆一摸肚皮,抬手拍着脑门道:“坏了坏了,一提起‘饭碗’儿子来,老黑我这肚皮可是瘪了十天半个月了。娘的,妙音寺那些秃驴一顿只给老黑我小半碗白饭和一碗菜汤,吃的是什么鸟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这肚子早就饿出个鸟来了,村店就在面前,须得进去吃个饱,喝个够。”他说着转身便走。
岳贞喝住道:“你想吃饱喝饱?难道又想吃白食?你哪来银子吃饱喝饱?”
易大胆下意识一摸腰带,慌张道:“坏了坏了,半粒银花花也没有,还吃什么?”即刻伸手向岳贞道:“师兄,将出一两银子来,叫师弟我吃饱了,回到丽州,便赌来还你。”
岳贞哼的一声,拂袖道:“你又有哪次赌钱赢了?你师哥我丢了活计,现在自顾不暇,如何给你银子吃饭?”
易大胆“嘿”的一声,甩袖不快,双眼转到武书生身上,打量他身穿绫罗,公子富贵,便伸手道:“小哥,借老黑我几钱,日后再设法还你。”
武书生瞧着他的样子,便抬手拍他肩头道:“黑大哥何须说‘借’,既是你肚子饿,口淡,咱们就去这店里吃个够,我请客。”
易大胆似乎不信问:“真的?小哥你这么慷慨?啊哟,你真是好啊!”说着搓着两手,喊一声,“走吧!”便已经飞奔进店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