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婴圣女也是黯然神伤道:“姑姑知道你的心境。你娘自那时候神功反噬毁了身体之后,就再也没有好过。只可惜姑姑幸运,自小加练天婴门武功,化解戾功反噬,方能保得性命和容颜至此,但也是凶险不断,每每经历生死难关。对了,你道丘莫吉当年为何会祸害江湖,为所欲为的?”
众人摇头,都是不知。秦湘女抬手揩泪,武书生递过丝帕给她。
天婴圣女叹息一声道:“其中主要原因固然是因为丘莫吉性格扭曲,心性黑暗,但后来本姑了解到,原来二妹她------二妹她当年竟然千万般地爱上了她的徒弟丘莫吉,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因为如此的师生情恋,引得丘莫吉性情大变,荼毒江湖。”
众人都是惊骇出声,想不到会暗藏此节,令人瞠目结舌。
武书生心中早已猜到其中原因,但还是诧异道:“那后来怎样?丘莫吉和他师父坠下万劫崖后,又是怎生结果?”秦湘女咬牙期待天婴圣女后面的话语。
天婴圣女轻叹一声道:“还能怎样?我二妹在收丘莫吉为徒之前,是个师太,洁身自爱,行侠仗义,武功盖世,威震江湖,受江湖中人的尊敬和爱戴,奉之为圣人。但自从收了丘莫吉为徒后,便隐退江湖,销声匿迹了,更加受到神功反噬,不成了样子,竟然于凤祥山中出现而无一人识得。当年她和丘莫吉坠下万劫崖后并未丧命,我二妹救活了丘莫吉,丘莫吉离开了我二妹,变成另外一个模样重踏江湖,我也不知他变作了谁,只知他后来又拜了普陀寺智明大师为师。”
武书生惊异插口道:“智明大师?对了,当日我也听说了,当年智明大师在普陀寺黄石台圆寂之前讲经参禅,做过预言说:‘四十年后,世上将重出一个混世魔王,令江湖混乱,世事变幻,以致改朝换代,江山易姓。’当时有人说他简直就是疯言疯语,危言耸听,所做预言时间太长,四十年后的事情你怎么说它都是可以的,反正大家没有功夫在四十年后再去验证这个预言是否准确。原本做出此等末世预言是很凶险的事,但智明大师也就圆寂了,也无人去寻他理论,找他麻烦。”
突然天婴圣女截口道:“世上再现混世魔王,这个预言恐怕不假。我观现世,这个混世魔王恐怕指的就是武大公子你了。本姑虽然不确定你就是当年的断刀丘莫吉,但你的外貌既然与他相像,一定和他有莫大渊源。难道,我二妹她当年生了两个孩子?如若不是,你必定是断刀丘莫吉与别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了,一定是的。自‘武书生’这个名号去年出现江湖以来,不就已经在天台山上引起过一次小小的轩然大波了吗?”她说着转眼瞧向武书生,目光炯炯。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武书生,今日所知,实属不少。
众人心头一凛,暗道天婴圣女此语莫非有理,但自我辩解道:“圣姑能够如此看重晚辈,晚辈感到莫大荣幸。但晚辈何德何能,能够影响江湖大局,扰乱世事?我观天下,智明大师所做预言,混世魔王恐怕定在太皇爷的身上。”
天婴圣女眼神熹微,竟没料到此节,突然说道:“对了,智明大师并没有圆寂,而是现在依然好生活着。”众人惊奇问:“还活着,怎么会?”
天婴圣女道:“去年本姑去过天台山,无意中窥察到了,天台山住持光明大师便是当年的智明大师。”她说着自个儿“噢”的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就是了!我先前竟不知道太皇爷是何人,原来却是故旧识得的人——断刀丘莫吉呀!”
众人越发惊奇出声,秦湘女更是把持不住,以手抹泪,颓然倒地。
武书生慌忙搀住她的娇躯。
天婴圣女继续道:“想我二妹老来生情,一直心中挂爱她的好徒弟丘莫吉,每每听闻她的爱徒在外娶了妻,成了家,享受荣华富贵,二妹简直痛不欲生,状若癫狂,唉,真是何苦?二妹忍无可忍之际,便来求我教他长生诀,但是这门神功是我先前自三妹处学了十之五六的,由于三妹早死,因此学得并不详尽,可是我不可能传她九阴闭欲功,虽九阴闭欲功也有返颜功效,但二妹已不是处子之身。我三妹练的是长生诀,存有很大瑕疵,我将之传授给了二妹,二妹苦练了一年后,退掉满身烂肉,治愈全身疮疤,瘫痪也好了些,容貌更是恢复成二三十岁的绝美少妇,但需日夜遏制戾气噬咬,极其苦楚。二妹便苦苦寻找她的爱徒,诉说心肠,费尽心思,两人终于合好,做了夫妻。我二妹有了身孕,这已经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
众人一听此言,又是惊骇出声,没想到百余岁数,依旧有能够怀上身孕的人。
天婴圣女猜知到众人心思,解释道:“都是长生不老功的奇效。我二妹怀胎十六个月,终于顺利生产。不想孩子刚即出生没两个月,二妹的爱徒又远走高飞了——”
秦湘女娇怒一声道:“真是个混账东西!”
天婴圣女瞧着她道:“你骂的可是你的父亲。”众人都悚然惊心,秦湘女握拳捶打断柱,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这样的出身来历,手指被尖石戳破了皮,血珠冒出。
武书生拉起她的手来,将伤口在口唇上一吮,便不流血了。秦湘女眼畔挂着泪珠,但受此爱抚,抿嘴一笑。众人瞧着他俩情状。
突然秦湘女将手一缩,想起两年来一直情深意重的情义哥哥即便不是当年的断刀丘莫吉——也就是她的爹爹,但一定就是她爹爹跟别个女人生的孩子了——那他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想先前他们两个万般柔爱,心中互相有你有我,更曾多番热吻,想入非非,实在不成体统,该当如何?
天婴圣女摇头道:“你爹走后,你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你养到岁半,不想她的戾气又开始反噬了,你娘自知大限将到,不能看你长大,简直悲痛欲绝,便来求我教她救命方法。我传她救命法门,但此种法门须得早晚习练,压制戾气。你娘料想她是决计不能照养你的了,便将你托付与一个名叫秦天华的人家。因为你娘是秦天华的救命恩人,秦家一定会悉心照料你的。果然,你在秦家顺利长大,秦家视你为己出,疼爱非常。你一定心头诧异为何姑姑当年不收你在天婴门?这是有缘故的,你娘她少时离开天婴门,自也不会愿意她的女儿拜入天婴门之中。不想你到了六岁,竟然离开了秦家,险些流落江湖,不得寻访。恰巧你娘身子好转,便去秦家接你,没想你已不在秦家了。自然叫你娘和秦家的人好找,姑姑当时亦出动了不少人手,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竟在京都之中寻到了你。你娘将你带到浮山上,浮山上清静无人,你和你娘就在山上住了十年左右,不想你娘总算离世了,却孤寞而终,萧索如此。唉,人生老而终死,无有长活者,真是天道如此,难以违拗。”
天婴圣女终于说得累了,不再讲话。
秦湘女怔怔在地,万千感念。想她自记事起,与师父圣因师太在浮山里相依为命,老少作伴。师父全身瘫痪,每日要运功数个时辰。
师父临死时将她体内功力传递于她,其功力汪洋如海,却只是深深贮藏于她的体内。
师父嘱咐:“日后下山,有此功力方能够在江湖上化险为夷,以叫为师放心。日后寻得有意之人,你可与他互练神法内功,可窥知他意,如若与你心意相通,情真意切的,便是命中注定有缘之人,可此生为伴。”
师父死后,葬于忘情崖上,祭坟之人独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