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衫跑在路上,大口喘息着,尽力将吸入身体中的迷药给快些呼出。还好他小时候做过不少识毒抗毒的训练,而且这次打从一开始就有防备,不然恐怕任他武功绝顶,也要栽在这个小小的阴沟之中。
然而他一边逼毒一边逃命, 自然不能全力运功,那两个下毒的人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只管沿着夜色中的脚步追过去,不一会就看见景衫一瘸一拐的跑在山路之上。
书童一看见景衫,把手从怀里一掏,便拿出一根铁线来。书生看见他的动作,知道书童要动手了,于是在旁边嘱咐一声:“尽量抓个活口,问清他是何来历,为何知道我二人的身份。”
“我自省得!”书童不耐烦的答应一声,将双脚一错便腾跃而起,将手里铁线奔着景衫的脖子绕了过去。
景衫看见书童过来,似乎无法防备,只能将烘钢的剑鞘掷出。那书童双手一错,手中钢线把剑鞘捆了个结结实实,而后哗啦一声勒的七零八落。景衫见状只觉脖颈一凉,烘钢剑鞘虽不及宝剑坚硬,但也是上好的木材所作,起码比他的脖子坚固的多。
书童的身影被这剑鞘一滞,也没能把铁线勒在景衫的脖子上。可是一招不成还有后手,落地之后书童便又压低了身形,几乎贴着地皮飞出,要将铁线来勒景衫脚踝。
这一下若勒的实了,景衫后半辈子难免要拄着拐杖走路。所以见状景衫只能把脚一抬,想让对方勒空之余再用脚去踩他的身子。
这种几乎算是“不可能实现的”无力反击,也预示着景衫的确受迷药影响不浅。所以书童虽然被景衫躲过了这一招,心里的底气却更盛,竟将双手往地下一按想来一个懒驴打挺,直接用脚跟来掀景衫的下巴。
平日里这一招几乎算得上是昏招中的昏招,因为双手肯定不及双脚有力,用手触地时下盘也必然不及平时灵活。而双脚用于进攻时又没有双手那样富有变化,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种以脚代手而又以手代脚的招式,简直就是在舍长取短,要说有唯一的好处,也就是与上一招之间衔接迅速而已。
而此时景衫身中迷药,受到的最大影响就是动作缓慢,这一招正好能让景衫无法防备。就连那书生远远地看见书童出这一脚,也都觉得此时胜负已分,无论是谁被踢中下巴之后都难免陷入一阵昏迷,何况还是个原本就中了迷药的人?
然而等到书童感觉道小腹一痛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景衫方才见到书童破窗而出时,就看出他武功也就是刚刚能够企及一流高手的行列,虽然足够让他横行江湖,但想赢景衫还是有些困难。然而就连书童的武功都已经如此,那作为他的主人,那“书生”的武功又该强悍到何种程度?
景衫正是考虑到了这件事,所以特意在动手时假作内力受制,让对方起了轻敌的心思。景衫的本意是想将那书生和书童同时击败,可没想到书生竟然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所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制服其中一人。
方才景衫趁着书童轻敌,将小腹正对着自己的时候,与瞬息之间一拳打在上面,直接打的书童口出白沫,躺在地上抽搐。书生见景衫有如此武功,才知道这次踩到了钢板,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缓缓向着景衫走了过去。
“别动!”景衫把脚掌踩在书童头上威胁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踩爆他的头!”
书生闻言停下了脚步,打趣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江湖中人。”
“我怎么了?”景衫体内余毒未消,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将毒素逼出,书生开口说话正中他的下怀。
“没什么。”书生轻笑了一下:“只是觉得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武林中人不一样罢了。”
景衫听他一口一个“武林中人”,心中生疑:“你们明明都身怀一流武功,却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你们’武林中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书生听见景衫说了这句话,忽然一改之前谈笑风生的样子,眉头一皱道:“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你们?”景衫冷哼一声:“就因为我在吃饭的时候多看了你们两眼,就对我起了杀心,好狠啊你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景衫的确是把他心里所想的给说出来了,可这两句话落到了那书生打扮的人的嘴里,却在其心中直接翻滚起了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你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何盯着我们不放?”书生心中不再镇定,也不管同伴还在别人脚下,上前两步追问起来。
“站住!”景衫脚下一用力,书童的口中就发出一阵悲鸣。小腹上的痉挛虽然已经结束,但他脑袋被人踩住,仍旧不敢随便动弹。
景衫低头满意的看了那书童一眼,才接着说道:“你们两个,谁都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何身份,我就饶了这人的性命!”
“知道我们的身份,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那书生还希望能晓之以理,将景衫劝服:“今晚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是我俩太过唐突了,大侠就放了他,咱们各走各的也就是了。”
“不行!”景衫虽然知道书生说的不错,知道他们的身份对自己而言应该没什么好处。但一方面难掩心中好奇,再就是因为景衫被对方当做知道身份而对他起了杀心,所以现在一旦占据了优势,景衫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也好让自己不算是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那书生模样的人见景衫神色坚定,知道说是说不通了,于是把手中折扇一张,就把折扇当做一枚飞镖一样朝着景衫丢了过去。
景衫也没想到这书生竟丝毫不顾同伴死活,本想脚下用力把那书童先给踩死再说,可无奈因为没有防备,那折扇飞的又快,踩死书童肯定会让他错过躲避的时机。
没办法,景衫只能以那书童的脑袋作为跳板,猛地往天上一跃躲过了折扇。而踩在书童脑袋上的一脚因为没能用太大的力气,所以只是把他踩得晕了过去,却没能将他的脑袋踩爆。
或许有人觉得,凭借景衫的武功,踩爆一个脑袋还不是轻轻松松?为何他都已经以书童的头颅为支点跳了起来,还没能将其踩死?
其实我们可以想想一下,自己凭空跃起的时候地面所受到的压力其实要比用力跺脚时地面受到的压力小得多。而且像景衫这样的轻功高手,踏雪无痕蜻蜓点水什么的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所以起跳时脚下用的力气更小,再加上那书童也有些外家功夫,所以说这一脚距离能将他踏晕都已经是景衫特意加力的结果了。
书生见景衫已经完全不像刚才那样跌跌撞撞,心知受了欺骗,不禁恼怒起来。他刚才其实本还抱着一点希望,就是景衫其实的确被迷香影响,只不过挤尽了浑身的内力打出一拳才将书童打昏过去。
这种想法看似荒谬,但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因为首先景衫打昏了书童之后并没有选择逃走,在书生看来其实并不是景衫不想逃,而是他根本不能逃。再者他和景衫说话时,景衫明显有拖延时间的意图,显然是在趁此机会运功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