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朱允炆为首的三人正站在一个沙盘旁边,对着沙盘中形形色色的旗帜指指点点。景衫虽不认识这些旗帜分别代表什么东西,但想也知道该是镇西将军旗下的军队与朝廷军队的部署情况。
看见景衫进门,朱允炆第一个抬起头来道:“我本来以为你要过两天才会到这,看来你比想象中的还要着急啊?”
“我当然着急了!”景衫看见朱允炆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无名火起:“这几天朝廷集中大军剿灭了不少朝廷门派,就连崆峒派都惨遭毒手,现在各大门派虽然表面上还在统一战线,但其实背地里已经离心离德,各怀鬼胎。若我短时间内想不出个办法来,恐怕再过几天,就算我们没被朝廷逐个击破,剩下的门派也不会再听我的控制了!”
景衫本以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朱允炆听了这番话好歹得有些动容。谁知道朱允炆不过是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朝廷派兵去剿灭你们这些武林门派,有什么意义么?”
“怎么会没有意义?”景衫被朱允炆一句话问的懵了。
朱允炆见景衫茫然不解,便笑着解释起来:“我原本让你纠结武林门派去骚扰朝廷的兵马,无非就是为了能拖住朝廷一部分兵力,让他们疲于应对来自各门各派的骚扰。那你倒是说说,朝廷把兵马用来应对来自武林的骚扰,和直接把大军派出去剿灭各大武林门派,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的意思是……”景衫眉头紧锁:“我们这些武林门派本就是你要送出去的筹码,无论死活都不要紧?”
“我可没这样说。”朱允炆一挑眉,慢慢走向景衫:“我只是在说,无论这些武林门派现在还是否听我们的号令,也改变不了朝廷要派兵剿灭他们的事实。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烦恼其他的事情呢?”
朱允炆这番话看似有些道理,却无法在景衫这敷衍过去。景衫看见朱允炆过来,本能的退后两步道:“你少和我说这些歪理,我现在身为武林盟主,虽然受封镇中大将军却手无兵权,眼下这些武林门派便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你现在和我说什么江湖门派的兴亡与我等毫无关系,可等你复国大业做的差不多了,我手里的势力也都已经分离崩兮,到时候你吃干抹净一甩手把我给扔到一边,这算盘打的可是叮当响啊!”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朱允炆听见景衫的话,眉眼间也不见怒意:“我身为一国之君,自知君无戏言的道理。而且你好歹算是我的师兄弟,于情于理我都该重用你,又怎会将你甩到一边?”
景衫当然不会信这些鬼话,将朱允炆准备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手给一把拍落道:“我不管,你若不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回去之后便号令武林非但不再帮你,反而助朝廷清剿叛军。”
“唉,罢了罢了,那你倒是说说,想让我怎么帮你?”朱允炆好似看着个不成器的孩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景衫虽然看出朱允炆并非真心想要帮助自己,但此时他也没有别的人能求救,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不需你多做什么,只要你借给我几个武功高手,我自有解决之法!”
朱允炆知道,景衫贵为武林盟主,能够调遣的高手不知比他多出多少。所以说之所以景衫会来跟他借人,所为的无非是毒喙中的刺客罢了。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朱允炆眯着眼睛,先跟另外两个人说了一句。镇西将军和那个军师闻言,各自朝着朱允炆行了个礼也就听话的退出了营帐。朱允炆见帐中只剩他和景衫二人,才开口说道:“我可以借你些刺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若不然,我可不能把如此珍贵的资源随便交到你的手里。”
景衫闻言不疑有他,毕竟他要跟朱允炆借的刺客,非但需要武功绝顶,而且还不能是江湖上的熟脸。这样一来,即便是天下第一大杀手组织的头领,能拿出的人手恐怕也十分有限。
而且景衫没想到的是,朱允炆手下的确是有一票死士,而且这票死士简直视服从命令为天职。若将这些人借给景衫,景衫反而对他不利,对朱允炆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朱允炆疑心之重远超常人所想,因此在这里特地多了个心眼。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只要杀了少林方丈了梦,便能助了凡掌握少林大权。如此一来,六大门派之中说的上话的就都站在了我们这边,那些无根无蒂的小门小派再也不敢不听我号令。届时我只要下令全体门派一同进攻最近的郡县,朝廷必然无法应对,到时候你大军一起,拿下皇城岂不是指日可待?”景衫虽然知道这个计划中还有许多地方并不完善,也有些运起成分在里面。比如少林方丈死后了凡是否真的能够上位,又比如在这段时间里朝廷会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但是事已至此,景衫当然不会把这些不稳定的因素说与朱允炆知道。
然而景衫不说,不代表朱允炆想不到。可是虽然这个策略风险太大,但其实就算失败,也没有什么坏处,而且要是不帮助景衫,真给他逼急了也不是好事。所以权衡利弊之下,朱允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拿着我这块令牌,一会去营东三十里的一家客栈等着,自会有人过去找你。”
景衫得偿所愿,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接过朱允炆递过来的令牌,学着刚才镇西将军的礼节告退一声,而后走了出去。
朱允炆看着景衫退出去的身影,眼神逐渐冰冷下来。景衫现在对他的态度,明显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朱允炆的“下属”。而在一个皇帝眼里,虽然可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决不许这个人有和皇帝平起平坐的心思。
而且退一万步讲,景衫作为一个“中原江湖”的代表,日后如果步入朝堂,肯定会引起武林中不满势力的反弹,这对日后江山的安稳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换句话说,在朱允炆复国的路上,江湖作为他的一大助益,的确是不可或缺的。但等到朱允炆当上了皇上,与其让武林成为铁板一块,倒不如像是以前那样的,各大门派勾心斗角来的没有威胁。
以前的每个武林盟主,虽然都广受尊敬,但其实并不会把各大门派联合到一起。而现在景衫作为武林盟主,既是江湖与朱允炆之间的纽带,也是江湖中各大门派的粘合剂。要想让江湖重新成为一片混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这块粘合剂除去。
想到这里,朱允炆拍拍手,不知何处便显现出三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
这三人便是朱允炆亲自培养的护卫:鸦。
鸦作为朱允炆的贴身护卫,每一个都是从超一流的刺客中悉心挑选出来,无论忠诚还是实力都足以值得依赖。这三个人不知何时开始藏在这片大帐之中,无论是镇西将军还是其他人竟然都浑然不觉。
“你们听见我刚才和他的谈话了?”朱允炆放下了那副在镇西将军等人面前才会展现出来的笑脸,而是重新换上了“隼”特有的阴狠语气。
“是!”三个鸦似乎同时出口,但传入朱允炆耳朵里的却只有同一个声音。
朱允炆点点头,似对他们的回应还算满意:“去吧,到我说的客栈里找他。之后听凭他的安排,将少林的了梦除去,之后就跟在他的身边。等到我这边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会联系你们,你们在回来之前……将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