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慢慢都走出了帐篷,一个个都聚集在了陈胜的身前。
渐渐的,那些个欢呼声都停歇了下来。
陈胜站在众人的前面,剑已经垂了下来。
吴广看着围在陈胜身前的十多个士卒有些个担心,害怕这些人对陈胜不利,但是陈胜却屹然不惧,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些个人会对他动手。
太阳越升越高,陈胜身上的光芒也渐渐散去,大家从那晨曦之中渐渐看清了陈胜的面容,看清了陈胜脖子是暴跳的青筋,看清楚了陈胜眼中散发出来的凶光。
陈胜此时并没有因为杀了宿仇而产生丁点儿的快感,看着身前这一千多人,他脑海中只觉得沸腾。长久困苦居于卑贱至极的地位,并没有麻木了陈胜一颗求强求王的梦想。
“陈胜王”这反复被他用作宣传标语的言辞,是他心中最坚定的一个信仰。
他看着聚集在他身边的这些人,注意着这些人眼中那灼热的目光,他知道,这些人需要的不是一个解释,不是一句抱怨,不是一句怯懦的虚张,而是一个坚定的方向。
“凭什么我们就得日日劳作?凭什么那些个王公贵族就能够日日享乐?”
“凭什么我们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凭什么那些个王公贵族就能够住在琼楼玉宇?”
“凭什么我们就只能接受刑法?凭什么那些个王公贵族就是律法的制定者?”
“凭什么我们就只能穿着这破破烂烂的衣服?凭什么那些个王宫贵族就是锦衣玉食?”
“凭什么我们的父母就要被人唾骂?凭什么看见王宫贵族我们就得下跪?”
“凭什么我们我们就可随意去送死?凭什么王公贵族的命就比我们的值钱?”
“凭什么我们就要在这大雨天中冒死赶路?凭什么那些个王公贵族就能够在瓦檐之下等着我们给他修建奢靡的宫殿?”
“凭什么我们就是迟到几天也必须去咸阳送死?”
“凭什么我们种出来的粮食要给他们吃?”
“凭什么我们就只能任劳任怨不能犯法?”
“凭什么我们就只能受尽白眼吃尽苦楚?”
陈胜越说越急促,眼睛里甚至遍布满了血丝。
虽然天气渐渐炎热,但是他却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
而一种徭役和士卒们在听到这话之后一个个也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命运不公平。
陈胜一把将那沾着血迹的宝剑扔了出去,然后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问道:“就是因为我们命贱吗?我们跟那些个王公贵族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们比他更加的勤劳,我们比他更加的遵守法律,我们比他们更热爱这生命热爱我们的父母,我们比他们更加努力地为我们脚底下这一片土地付出,可是我们得到的,只是他们的发节微末,十不足一!”
“这不公平!”
他脚踏大地,伸手指着头上那一轮太阳,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喊出了那一句震彻中国历史的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被他折服了。
是啊,王侯将相他们就不是爹妈养的吗?那些高高在上的比自己又优秀在哪里呢?谁人不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呢?
这一句话说出了所有徭役的心声,说出了所有被嬴政称为黔首的人的心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嬴政他究竟错在哪里?
古代的史学家在讨论嬴政的时候往往会说他的残暴和专政,而他残暴和专政的原因则是因为他极端自信而不懂得广泛采取民众的意见。而现代人在评论嬴政的时候,也总难免这几点,在肯定嬴政了不起的原因之上还会批评嬴政的严酷刻薄。问题的根源不在这里,在于他对于百姓的态度。他把自己当成了真人,把百姓当成了人;然而实际上是他把自己当成了人,把百姓当成了没有情感的牲畜。而这一点,本质上又是封建社会使然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是即便封建制度,也压抑不住人内心那根本的诉求,那种对于生命幸福的追求,对于人生而平等的人格尊严的诉求。
陈胜他傲然地站立在封建历史的开端,是那第一个喊出人格尊严的英雄。
还需要什么形式分析?还需要怎样的鼓动?还需要怎样的花言巧语?|
只这么一句话,便已经足够了!
吴广在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也记不清楚那一天陈胜还说了一些什么。跟着陈胜一起造反的最初这一千人,大家也都忘了。
大家的记忆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句话这里就停滞了。
这一句话仿佛那一天初生的晨曦,带着满目的光彩驱散了他们脑海中一切的遐思,只给他们留下了一种对于自由与尊严的信仰。
农民起义终于开始了!
一群人早已经忘记了吃早饭,在那一刻,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再也不需要吃饭了,心里面那一种激动的力量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自己这一具肉体。
很快,一个用于歃血的盟台就已经被搭建起来。陈胜站在上面,一把撤掉了自己右手上的衣袖,拿起长剑便在右臂上隔了一下。
“今,我陈胜与诸位兄弟歃血为盟!此生与诸兄弟同患难,共享福!若灭大秦,今日各位皆列土封侯!”
“然而一千人,推翻大秦谈何容易?我陈胜不求必胜之富贵,但求必死之慷慨!”
“今亡亦死,举大计死,等死,死国可乎?”
……
当下,在动员了这一千队伍之后,陈胜和吴广便按照先前定下来的计划,举起了扶苏和项燕这两个人的大旗,一起逃离了三川郡。而陈胜既然举起了扶苏与项燕这两面大旗,自然不敢真的自称为王。虽然他心中对于“王”这个字眼有着无限的渴望,他依旧压抑着自己的欲望,自称为将军,而吴广则取代陈寿成为了都尉。
整个大秦国都知道楚国是反叛队伍最多的人,所以这一行人直接朝着南方出发,打算逃到楚国之后,再楚国扩大队伍。但是陈胜实在是低估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句话的威力。
虽然陈胜自己一再申明,在没有顺利抵达楚地之前,一定要严守秘密,然而他的部下还是忍不住在途中不停地跟行人们一起谈论陈胜这样一个胸怀大志的言辞。渐渐的,“大楚兴,陈胜王”这六个字便风传了起来。
而这一支从咸阳反向逃离的徭役队伍也实在是太过于醒目了。自从大秦帝国成立以来,从来都是不停地从各个地方调集队伍朝着咸阳聚集,从咸阳城往外面走的队伍还没有见过呢!
在这两个因素的促使之下,陈胜这一支队伍终于藏不住了,很快便被官方发现。个地方管理冷不丁听到有人造反,也是吓了一大跳,赶忙逐级上报。这个时候郡县制不如封建制的地方也凸显出来了,个地方在面对这样的大事儿时根本不敢自主行动,而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平息这一场叛乱,只能寄希望于咸阳方面能够尽快派兵将姬陈胜给镇压下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咸阳城中的王侯将相似乎从来没有自我反思过这一个问题。
就在陈胜带着起义部队到了南阳郡的时候,胡亥才刚刚搬进咸阳皇宫。此时距离他登基,已经过去了十个月份。这十个月的日子倒是也看不出他有种还是没种,只能看出皇帝这个职位要是不愿意好好当,会十分的爽快。
在诛杀了公子高与大将军李信之后,咸阳的大臣们都纷纷上谏,责斥胡亥不应该滥杀无辜。这原本就是秦国大臣们的基本权利。在朝堂之上,专门负责议论国事,负责议论陛下举措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官,而负责掌管钱粮赋税的都是不入流的小官。
胡亥登基之后不久便被这么多的大臣们驳斥,使得他自己心中十分的担忧。他不知道即便是嬴政有什么举措之时,大家伙儿也还都会认真地分析嬴政举措的利弊,更何况他这个胡亥呢?但是他觉得这些大臣们这样做是在向自己示威。
而赵高这家伙不仅不将各种原因禀明胡亥,反倒是专门挑选着那些个让胡亥难受的奏疏给他看。胡亥于是乎便忧心忡忡地问赵高:“赵高,现在朝堂上的官员们对朕都不服气,而冯去疾等人手中的权利都很大,百官们集合起来力量强大。要是他们一心跟朕作对,其他的公子一定会想办法来谋夺我这皇帝之位。眼下这局势该怎么办呢?”
自从赵高上谏胡亥诛杀蒙毅蒙恬而胡亥不肯之后,赵高对胡亥便渐渐生出了一份疏离感。他觉得自己苦心孤诣帮助胡亥坐到了皇帝的宝座之上,胡亥却一点儿不知道感恩这是最大的忘恩负义。又因为胡亥整日里所坐的座位都是嬴政以前坐的,赵高下意识地便对座位之上的人产生了一股子的反感。
所以赵高从来没有把胡亥当作自己的亲传弟子认真教育,反倒是把他当作自己复仇的一个倒影,要把胡亥玩弄于鼓掌之中方才赶到快活。看到胡亥一脸忧郁的模样,赵高笑了笑说道:“陛下,其实微臣早就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说了,只是因为臣不过以宦官,身份卑贱,一直不敢说。此时陛下询问,臣便妄言了。先帝在世之时所任用的大臣,没有一个不是时代功勋积累的大家族,而到了他们这一代,一个个也都是名闻天下的人物。臣不过是一个卑贱之人,先帝让臣担任中车府令,臣感到无比的荣幸。而陛下又深居宫中,委任臣为出送奏疏之上官,许多大臣虽然表面上听我的话,暗地里却看不起臣。如今陛下既然已经登基,若是不趁机把郡县掌管和个职首领署尉都杀掉,恐怕大家都以为陛下您好欺负。此时此刻,陛下应该展现出来的绝对不是儒生所言的以文治天下,而应该用刑法威慑于天下。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天下百姓都畏惧您,也可以趁机除掉您难以掌控的人。陛下也莫要担心有臣子敢反抗,要知道,您是先帝钦定的皇帝,是这天底下最了不起,也最尊贵的人!”
胡亥对赵高的话深信不疑。他本人价值观就是赵高一步步塑造的,自然对赵高的理由没有任何的免疫力。当下他便开始了进一步的残杀。朝堂中敢于直谏的大臣和有些骨气的公子一个个都倒在了胡亥的屠刀之下……
一时间咸阳城中人人自危,根本没有人再敢说胡亥的坏话。但是令赵高惊奇的是,胡亥始终没有对蒙氏兄弟动手。
蒙毅在胡亥登基之后则根本不再上朝,蒙恬则始终被囚禁在阳周县。这一对难兄难弟在扶苏死后便已经注定没有了政治前途,即便胡亥不忍心杀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再次于这大秦帝国之中绽放光芒了。
一天剑胡亥先来无事,赵高便再次提醒胡亥蒙恬蒙毅这两个人十分的危险。
“王上,蒙毅此人为文官之手,在朝堂之上,恐怕就是李斯丞相一个人才能压得住他。而右丞相冯去疾的势力都远不如蒙毅强大。而蒙恬现在虽然被囚禁在阳周,却依旧手握北方三十万大军的人马,若是他一旦决意起兵攻打咸阳,那可是了不得啊!”赵高一脸的忧心忡忡,仿佛是发自内心地对胡亥的江山而担忧。
胡亥却依旧摇了摇头,在他的眼中,关于蒙恬蒙毅的处置方式除了愧对扶苏的原因之外,还多了一重人格独立的意味。因为他觉得赵高让他杀蒙毅蒙恬,而他不杀蒙毅蒙恬,这是一种身为帝王独断的霸气。简单来说,胡亥还有点青春期叛逆,并不是很好管教。
看着胡亥眯着眼睛不断地思考着什么,赵高就认真等着胡亥回话,可是胡亥却只字不提蒙毅与蒙恬,反倒是直接说道:“赵高,朕登基时间还短。虽然眼下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敢与我作对,但是天下黔首恐怕还不知道咱们大秦已经换了皇帝。朕想要出巡,像父亲一般巡游天下,你觉得如何?”
赵高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听到胡亥这个提议,却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夸赞道:“陛下深谋远虑,老臣佩服!先帝在位之时曾经前后五次巡游天下威慑民众,若是陛下不巡游,天下百姓或许还会小瞧陛下。”
于是乎在新年过后,胡亥便往东海郡而去,要巡游天下了。他出巡的队伍与始皇帝最后一次巡游天下一般,带着李斯和赵高,留下冯去疾监国。这一路游山玩水,回到咸阳已经是四月份了。上一次跟着嬴政一起出去玩,胡亥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车跟在始皇帝的温车之后,行事总得拘谨一些,所以玩得不开心。但是这一次出游他坐在专门为自己重新打造的温车之上,一句觉得无聊。他有些不理解自己的父皇生前为什么喜欢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无趣事。
回到咸阳宫之后,胡亥觉得皇帝已经坐稳了,不再想着折腾朝臣,而是开始想办法享受快活人生。阿房宫没有修完,他已经等不及住了进去。为了加快阿房宫的修建速度,他把从五岭南征回来之后戍守咸阳而无事的二十万兵马也当作了劳工。
美酒佳肴,美女如云,这日子真是神仙也比不了。而赵高在不断给胡亥传授当皇帝“秘诀”的同时,也是不是提醒一下胡亥,蒙毅和蒙恬这两个兄弟最近在做些什么,但是胡亥似乎是铁了心不愿意杀蒙毅和蒙恬,赵高说多了之后胡亥还有些恼怒。这一下赵高知道,这个皇帝已经有些自己的想法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胡亥的快活日子是被南阳郡的一封奏报终结的。陈胜吴广起义的消息传到咸阳的时候,胡亥还正在后宫之中快活。这加急的战报素来是要第一时间传到皇帝的手中,赵高虽然依旧享有为皇帝批阅奏章的权利,但也不能拦下这战报。
胡亥在阿房宫中看到这一封奏报的时候,二世皇帝不仅没有丝毫的震怒,反倒是十分的欣喜。当皇帝的乐趣除了酒色食欲之外,也就是穷兵黩武了!听闻有人敢造反,胡亥立马便下令,让在阳周歇息了一年的蒙恬立刻统兵南下平定叛乱。
但是蒙恬也来脾气了,他好端端在北边督促修建长城,胡亥登基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给囚禁在了阳周,这算是什么道理?他不仅不离开阳周,反倒让使者去责问胡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要被关押在阳周?
此时此刻,不论是胡亥还是蒙恬,他们所做的反应都是极为稀奇的。身为国君听闻有反贼不怒而喜,这是不把国家放在心上,只想着自己建功立业传之后人。而身为大将的蒙恬有仗不打,这是不把国家放在信上而只是为自己的遭遇出奇。这两个人的共同点都是只为自己考虑,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只为自己考虑,除了人性本就是自私这个原由之外,还是因为他们觉得南征北战平定了整个天下的大秦帝国已经是强大无比,一千人的造反小团伙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陈胜造反的消息传到咸阳之后,胡亥难得地开始上朝听政了。然而文武百官对与陈胜似乎都不怎么在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热情,胡亥一本正经询问大家有什么退敌良策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踊跃发言。
是啊,在朝堂上站着的哪一个不是跟着大秦帝国一步步走过来的?当初征讨六国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争斗那才叫做惊心动魄,此时一个一千人的队伍,而且还是手无寸铁挑着扁担的徭役造反,这还需要什么退敌良策吗?
胡亥看到群臣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群臣都在沉思。他叹了一口气:“此贼竟然如此了得?群臣竟然皆无对策?”
李斯听到这话一脸的尴尬,他抬头看了胡亥一眼,只觉得自己把胡亥扶上这个皇位实在是笑话。群臣听到胡亥这话此时肯定在嘲笑自己,这让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放啊?
胡亥自言自语地说道:“朕已经遣人前往阳周宣蒙恬大将军来见,蒙将军前来之后一定会有办法的。”
胡亥不知道在群臣眼中他就是一个玩过家家的小屁孩,还依旧一本正经地说道:“大秦见过不过十多年,竟然有人敢起兵造反。若非是有本事的,也不会有这么大胆子。但不论此贼人如何英勇无敌,朕都要叫他好看!”
群臣把头低得更低了,李斯则感觉到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突然有人报道:“报!”
“宣!”胡亥大手一挥让殿外使者进来。
进入大殿之后,胡亥见到是他吩咐去请蒙恬的使者,当下便皱了皱眉头,说道:“嗯,蒙恬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那使者说道:“蒙恬将军推脱不来,还奏疏一封,请陛下过目。”
赵高赶忙下台把这奏疏给拿到了胡亥身边,胡亥看了奏疏之后眼睛立马睁得老大,猛地把手中的奏疏一扔说道:“岂有此理!这蒙恬不仅不听宣召,反倒敢言辞批评于朕,难不成是欺负朕年幼不成?”
赵高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他正想着怎么对付蒙恬蒙毅兄弟俩呢,这蒙恬倒是一下子撞到自己枪口上了!
紧接着胡亥却收了怒容,眯着眼睛说道:“当初南征楚国的时候,先皇曾亲自前往频阳请王老将军。难不成这一次,朕也要亲自前往阳周请蒙大将军不成?”
在胡亥心中,当朝武将之中,自然以蒙恬为第一。论作战能力,除了蒙恬,他是谁也信不过的。听到胡亥这话,赵高惊得掉了下巴,他没有想到胡亥竟然想着办法要学嬴政。
李斯对蒙氏兄弟也有些意见,此时听到胡亥这么说,他赶忙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不必动怒。冯大人的胞弟冯劫随蒙恬南征,为一参将。对付陈胜,以冯劫将军之功已经足够了。不必非要蒙恬统兵。”
群臣听到李斯这话,都有些意外,而冯去疾也突然恍然大悟。虽然陈胜疲弱,容易消灭,但是在胡亥看来这就是等同于平定匈奴的大功劳啊!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想着亲自去请蒙毅出马。这一次要是谁平定了陈胜叛乱,说不准可以升官金爵啊!
见到李斯竟然主动向自己示好,冯去疾朝着李斯微微一笑,当下上前一步说道:“启禀陛下,臣之胞弟若是不能平定陈胜,臣远领罪。”
“好,如此大善,那速速谴冯劫回朝!”胡亥见朝堂之上终于有人回应自己,立马笑着从善如流了。
在帝国生死存亡的关口,大秦上下却根本没有一个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信。这是历史的滑稽,但也证明作为第一个大一统国家的秦国,在缺少历史经验的情况下想要坐稳江山,实在是难之又难。他们根本不知道国家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动乱,更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会将近百年的功业葬送。
……
等着退朝之后,李斯和冯去疾有说有笑的一起离开,而他刚刚走出咸阳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咸阳大殿门外站着的章邯。看到章邯一脸的疑问和皱着的眉头,李斯突然明白了什么,对冯去疾说道:“丞相大人,你先走一步吧,我和章将军还有些事情商量。”
冯去疾看了章邯一眼,心下觉得李斯和皇宫禁臣如此明目张胆的联系有些不合适,可是他若是出言提醒又可能会让李斯丢了面子,他只好拱手一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身离开了。
等着走到章邯身前的时候,不等着章邯发问,李斯便先不好意思地一拱手,说道:“章邯,今儿这事儿确实是我给忘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在所有人眼中,嬴政一死,李斯便是这大秦帝国的第一人。大多数人都觉得即便是当今的皇帝胡亥比起李斯来,威望都差得太多。李斯主动给章邯道歉,使得章邯也有些局促了,他咧了咧嘴,说道:“丞相大人过言了。章邯一介末将,怎堪大人如此大礼。”
“唉,莫要妄自菲薄。方才在朝堂之上,我真是忘了你这个急于求战的大将军了。只是我没有想起你,并不是因为真的忘了你的本事,而是觉得对付一千毛贼,就把你派出去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在我看来,你就是那统兵三十万的大将。唉,这也是老夫的疏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李斯诚恳地说道。
不知道是李斯老谋深算早已经料到了大秦二世一定会有大的战争,还是李斯上了年纪渐渐变得平和了,与冯去疾交好之后跟章邯也这般客气起来,总之他这样的态度让章邯根本就没有办法生气。
章邯拱了拱手:“多谢丞相大人抬爱,章邯自知有愧,这便不拖延老大人归家了。”
李斯点了点头说道:“你能理解就好,若是有机会,去我府上坐坐,我们好久没有说话了。”
“是!”章邯赶忙一抱拳说道。
……
而阳周那边,蒙恬发现使者一去不复返之后,一脸蒙圈。
扶苏已经死了近一年,他也已经接受了二世皇帝是胡亥这个事实。此时国家发生战事胡亥来请求他,他本想趁机发泄一下,然后便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谁知道胡亥根本就不给他这个台阶下,直接把他冷藏了。
这让蒙恬心中十分的失望,开始在阳周长吁短叹起来。
而等着退朝之后,赵高则又开始对胡亥进行思想教育了,他认真地说道:“陛下,此番您亲自派人前往阳周请蒙恬进宫,然而蒙恬不仅不领情,反倒是给您难看。这证明蒙恬这人本就是一个居功自傲的家伙。想当初王翦、蒙武等将军哪一个功勋卓著的大将,但是谁人敢与先皇讨价还价,这蒙恬实在是太过分了!”
胡亥闻言也点了点头:“这蒙恬实在是有些傲气。不过他确实也厉害,大秦像他这样能打仗的将军不多啊。先皇曾经跟朕夸赞过他许多次,有才能之人,总是有些傲气的。”
赵高听到胡亥言辞之中对蒙恬还有许多欣赏,自知不是再劝胡亥杀人的时候,便点了点头:“陛下胸怀宽广,常人所不能及也,臣望尘莫及。”
胡亥闻言哈哈一笑,自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