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士兵气喘吁吁地重复道:“尚书大人,润州制置使阮结去世了!”
钱镠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立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士兵问:“怎么死的?”
士兵说:“回禀尚书大人,徐约有三千多部众投降了阮制置使,结果,那些反贼趁着阮制置使到甘露寺敬香时一个不防备将阮制置使痛打至昏迷,然后扔进了江中。”
钱镠大怒,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水花从茶杯里溅出来:“难道其他将士都是死的吗?就没有一个人出手相救?”
士兵吓得一激灵:“虽然后来被人救起来了,但是,因为出手太重,加上在水里泡得时间太久,呛到了,结果成疾而亡。”
钱镠是真性情,知道情绪有点儿激动,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情绪平复下来,然后说道:“阮结跟随我多年,讨伐刘汉宏,征常州,平润州,曾经立下汗马功劳,本尚书都从来没有惩罚过他一次,这些个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降兵竟然敢要了他的命!此仇不报我怎对得起他对我的忠诚?”
士兵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检校尚书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钱镠眼睛微微一眯缝,重新坐到椅子上说:“你速速去把靖江都将靖成及请来,我找他有事商议!”
“小的遵命!”士兵领命后匆忙退下。
当天下午,成及便匆忙赶来。钱镠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阮结被害的消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同样作为将领的成及最受不了以下犯上的那些个狼心狗肺的部下了,他眼睛瞪得大如铜铃,牙齿咬得咯咯响:“末将已经听说了!请尚书大人下令,让末将去把他们的脖子扭断,替阮制置使报仇!”
说话间,成及已经举起右手,咬着牙做了一个扭脖子的动作。看成及的憎恨程度,如果那群降兵现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话,恐怕此时早已碎成渣儿了,哦不,碎成粉末化成灰都有可能!
钱镠见成及说得如此解恨,顿时心里畅快了很多,他用力地在成及的胸前锤了一拳,用无比赞赏的语气说:“好!就等你这句话了!现在,我现在就下令,由你来接替阮结之职,速速去宰了那群该死的降兵为阮结兄弟报仇!”
成及单膝跪地俯首抱拳道:“末将遵命,请检校尚书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让那群反贼受到应有的惩罚!”
“嗯,速速去吧!”钱镠满意地点了点头:
“末将告退!”成及说完,便大步流星地退出大殿,一路直奔润州。
成及一路马不停蹄地在当日便赶到了润州,润州的将士们听说成及奉命前来接替阮结之位,纷纷前来迎接。
“成制置使,您一路车马劳顿,一定累了吧?末将为您备了上好的酒菜为您接风洗尘!”有喜欢阿谀奉承拍马屁的属下凑过来讨好。
“我这人是个急脾气,心里存不住事儿,饭可以稍后再吃,但这仇需要此刻就报!”成及毫不客气地说。
“是是是!成制置使说得是,那群降兵属下早已经将他们控制起来了,属下这就命人把他们带上来,等候成制置使发落!”属下说着,便朝着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朝着殿外扬了扬手,很快,便有人将一群降兵结结实实地捆着压上了大殿。
将当日残害阮结的降兵找出来站在一起。
“是你们杀的阮制置使?”成及目光如剑,冰冷可怕。
“你是来接替阮结位子的吧?没错,人是我们杀的,要是我们不杀他,你哪有机会来接替他呀?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松绑呀?”
那群降兵的头目知己痛点,他以为所有的将军都明争暗斗巴不得对方早点儿死,面前的这位成及也不会例外,这才想用这样的话来将自己洗白成帮对方拔掉眼中钉肉中刺的大功臣。
成及嘴角露出了旁人看不透的笑意:“呵呵,说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成及说罢,便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刷刷刷地在降兵头目的面前舞弄了几下,然后对准降兵的胸前猛然砍了过去。
那名降兵吓得赶紧后退,可是,后面还站着押送他们的士兵啊!所以他根本无路可退,看到自己逃脱不了,只能吓得闭上了眼睛直哆嗦,尿液顺着裤腿哗啦啦地往下流。
只听刷刷刷接连响了几声,大刀劈在了捆绑他的绳子上,绳子一下子脱落在地。
刚才献殷勤的那位下属有点儿看不透了,这刚才不还说要替阮结报仇的吗?这才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怎么就给他们松绑了呢?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想到这儿,那下属赶紧凑过来说:“成制置使,这……刚才不是说……”
还没等他说完,成及便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婆婆妈妈:“刚才是刚才,现在先给他们松绑!”
发现自己安然无事后,这名降兵瞬间是又惊又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感恩戴德地喊着;”卑职谢谢成制置使不杀之恩,卑职给你磕头了!卑职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成及爽快地说:“起来吧!”
那士兵欢天喜地地从地上爬起来,脚还没有站稳,成及便对准他的脖子一刀砍过去,血顺着他的脖颈哗啦啦地往外淌,成及还不解恨,伸出左手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脖子断了。他成及说到做到,对钱镠说过会拧断他们的脖子,就决不食言。
其他降兵见状,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心说这成及简直太残忍了,这一惊一吓的简直让人的小心脏受不了啊!众人为了保命,纷纷将责任推给死人,他们纷纷指着躺在地上的死人说:“成制置使,都是他逼迫我们干的,我们也是情不得已啊!”
成及嘴角微微往旁边一扬,冷笑道:“是吗?这么说,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很无辜咯?”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是啊!成制置使,我们是无辜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不杀之恩!求制置使大人饶命!求制置使大人饶命啊!”
说罢,便咕咚咕咚地将脑袋往地上死磕。如果磕头可以消除成及心中那火辣辣的恨意,恐怕这群人宁愿一直磕到死,也不愿被这么连惊带吓地折磨死。
但成及就是成及,他怎么可能让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称心如意呢?
他将长刀往腰间的一别,拍了拍手说:“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这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等一干人等全部站起来后,成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拔出腰间的钢刀在那些降兵的脖子上从头到尾轻轻掠过,随后,一群降兵一个不留,统统倒落在地。
围观的将士们不由得暗暗佩服成及的刀法。
“把这群叛贼给我拖出去扔到野外喂狼!”成及收回到,盯着地上排列有序的尸体说。
“是!”旁边的几位士兵迅速跑过来,将尸体拽出大殿扔到了野外。
成及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用刚烈的手段为上一任阮结报了仇雪了恨,与此同时也为自己立了威,将士们对他是既敬又怕,从此没有一个人敢有违逆之心。
有人将成及的所作所为报告给钱镠,钱镠听后忍不住大为赞赏:“哈哈哈!好!成及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做人就当如此,对于该拿的绝不错过,对于背叛的绝不放过!接下来,是时候给周宝一个最后的交代了!”
钟明钟亮听得稀里糊涂,尤其是钟亮,忍不住问道:“钱哥,周宝的仇您不是早已经替他报了吗?那薛朗的心都挖了,这事儿还要怎么个交代?”
钱镠没有说话,此时恰好有女婢前来奉茶,泛着黄的茶水透过紫色的琉璃杯显得分外好看。钱镠从茶盘上端起滚烫滚烫的琉璃杯轻轻一捏,杯子瞬间被碾成了琉璃渣,滚烫的茶水浇在他的手腕,却丝毫没有烫伤的痕迹。
“周宝至死虽是薛朗带人烧得府衙丁灭门又毫无人性地软禁了他,但时,这事儿归根结底都是刘浩起的头,若不是他怂恿,薛朗也不至于带人造反,所以,只要刘浩不死,这事儿就不算完!”钱镠目光中透着久违的杀气,声音低沉而嘶哑,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钱哥!你的意思是……要用刘浩的头祭奠周宝?”钟明虽然嘴上这么问,其实他早已明白钱镠的意思,从小跟他混到大,连这点儿灵犀都没有那还得了?只是作为他的小跟班,钟明不能显得太聪明,那样有喧宾夺主之嫌。
“没错,传我命令,即日起攻打宣州活捉刘浩!”钱镠语气冰冷地说。
“是!”钟明钟亮领命后双双退下。
一个月后,钟明便连拖带拽地用铁链子捆着害死周宝的罪魁祸首刘浩前来复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他不是钱镠的直接仇人,却让钱镠无端端地为他背负了害死周宝的罪名,更是周宝死去的起头人,面对着这让自己替他背黑锅的小人,钱镠压抑在心中的那一团怒火顷刻间便呼啦啦地燃烧起来。
钱镠目光如苍狼一般凌厉地怒怼着眼前的这个叫刘浩的人,只见他腰粗膀圆身材魁梧身上似有一股蛮力,刘浩杠着脖子瞪着眼睛,很不服气地怒怼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杀气,跟随钱镠数十年的钟氏兄弟俩十分了解钱镠的脾气。不过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事儿,他们刚回来又饿又累,得想法法子让钱镠赶紧动手。
“钱哥,杀害周大人的反贼已经带到,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钟明问。
“交给我,今日我要亲手活剥了他,挖了他的心掏了他的肺来祭奠我死去的周宝兄弟!你们把他给我带到周宝的坟前,我要让周宝亲眼看着我手刃他的仇人!”说这话时,钱镠的眼中已经燃起了一团火。
于是,钟氏兄弟与随行的一群人一起将刘浩押到了周宝的坟前。
钱镠怒目圆瞪,嘴唇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大家知道,钱镠要动手了,便识相的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围观这刘浩是如何惨死的。
“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你他娘的在这儿废什么话?临死之前老子有一句话要说,周宝那狗日的就该死,只可惜老子没亲手宰了他!恨!老子话说完了,你要杀便赶紧的给个痛快,别罗里吧嗦的老子等得不耐烦了!”刘浩毫不畏惧地将脖子往前一抻,就等着挨那一刀子。
话音刚落,只见钱镠眼睛微微一眯,牙齿轻轻一咬,拳头用力地一攥,对准刘浩一拳砸了过去。
拳头刚收回来,钱镠再次来了个原地飞身,踢了一个漂亮的侧鞭腿,脚掌结结实实地踢到他的右半边脸上,随着刘浩嗷地一声惨叫,一颗牙齿混着血水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