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没想到这么远,早知道不来了。”
远处巨大的古宅终于映入眼帘。
“咦?”
拳圣滕连虎定睛一瞧,昏目老人正站在离古宅几百米远的山坡上。
但这并不是让他定睛的原因。
一个女人,背对着叶昏目老人,站在更高的地方。
她的头发,是黄褐色的,他光看背后,就觉得正面一定有一双美得令人窒息的眼眸。
“赛婀狐迪安……?”
拳圣滕连虎呆呆地从嘴里溜出两个字。
二人似正在交谈,又好像都在沉默放空。
拳圣滕连虎停住了马儿。
眼前的一双身影,就像一幅画,尤其是那个女人。
拳圣滕连虎不禁嫌弃自己仅有着苍白的文字能力。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马屁股上,令整个儿鞍韂颤了一下。
“嘘!是我。”
鬼眼从马屁股上跳了下来,牵起了缰绳。
“嚯家伙,是你。”
“不是我是谁?这种事儿不就得我来干吗?”
鬼眼用手搓了搓被冷风刮得通红的脸,他的头发已被汗浸湿。
“这女人是谁啊?”
“赛婀狐迪安单晴萱。”
“敦煌?”
拳圣滕连虎点点头。
“不单是敦煌,还是西域混血。”
“你认识她?”
“是我和昏目老人的老相好。”
“哦——原来如此,他俩干嘛呢?”
“我他娘的还想问你呢!”
拳圣滕连虎还在目不转睛地望着。
鬼眼猛然把手按到了拳圣滕连虎手中的缰绳上。
唏律律——!
“你他娘的,这是要干什么啊?”
拳圣滕连虎被吓了一跳,两只手急忙抓住鬼眼的胳膊,可是已然来不及了,远处的两个身影循声转首望了过来。
拳圣滕连虎还想低头藏起来,却被鬼眼一推。
“你在这儿干等着,听不到也看不清,走吧,过去吧!”
“被你害死了!”
拳圣滕连虎无奈地从马上跳下来,和鬼眼走了过去。
昏目老人看了看拳圣滕连虎,一笑。
“你他娘的不是不来了吗?”
拳圣滕连虎有些尴尬,但并不是因为昏目老人的话。
“呵呵,好啊……拳圣滕连虎!原来你一直和他在一块儿,却不告诉我他在哪!”
那个叫赛婀狐迪安的女孩开了口。
她的声调空灵而清脆。
没错,那个时候,她还有两只眼睛,最好的朋友还是棺材铺的金大掌柜。
“我……”
拳圣滕连虎红着脸,皱着眉斜眼扫了一下昏目老人。
昏目老人却忍着笑,低头继续装傻。
赛婀狐迪安又瞪了昏目老人一眼。
这两个男人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一个捣了蛋,另一个吃了瓜烙,站在老师的面前,都不敢轻易搭言。
“姑娘,你没事吧?”
鬼眼发现赛婀狐迪安的眼圈有些红,就微笑着问了一句。
赛婀狐迪安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连忙背过头去,掏出面巾纸。
“额…我是他俩的大哥,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哪个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鬼眼的表情十分平易近人。
赛婀狐迪安冲着远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轻松了,又好像惆怅了。
昏目老人见状儿,收起了笑容,静静地望着赛婀狐迪安。
几年不见,如今的她更加秀丽端庄。借着山林,就像一个梨花带雨后,皮肤更加雪莹剔透的幽谷仙女。
她转身便要离开。
“诶!好不容易重逢,晚上聚聚吧。”
“你给我滚。”
赛婀狐迪安的杏眼又一瞪,昏目老人只得作罢,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昏目老人刚转回身,便看见滕连虎和鬼眼两张堆满讥笑的脸。
“你俩有意思么?”
昏目老人像霜打的茄子,没好气地摇摇头:“妈的,总是这样。”
“嘘,她又回来了!”
拳圣滕连虎赶紧冲昏目老人使了个眼色。
昏目老人回头。
“北冥元澈!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次真的走了,昏目老人眼看着她上了马车。
-
三个人在敦煌城最大的那家老酒馆坐定。
“你真他娘的孙子,赛婀狐迪安质问我时,你怎么不说话?明明就你他娘的不让我告诉她的。”
“哎,你又不是没看到她那样,我不敢啊。”
“完了黑锅就让我背,你装无辜,他娘的。”
“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昏目老人歉笑着,一副得便宜卖乖的样子。
“兄你妹,我发现你忘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眼大笑着,昏目老人便也跟着一起笑,似乎是想用笑声把拳圣滕连虎的埋怨淹没掉。
拳圣滕连虎懒得继续计较,他更想知道赛婀狐迪安单晴萱是怎么从天而降的。
“要说这事儿还不是他娘的赖你?你早答应今天来,我就不用来了,也就遇不到她了,更不用被疲劳轰炸一顿了。”
“他娘的,你行!”
拳圣滕连虎也被气乐了。
“那她到底为啥会出现?”
“古宅里那个女的是她的至亲挚友,今天邀她来古宅里玩儿,当时我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哼,不敢相信?上天都他妈的被赛婀狐迪安感动了,她府上据我们敦煌城十万八千里……不回国过好好当大小姐,恰巧在这儿附近?缘分吗?狗屁。”
拳圣滕连虎煞有介事地看着昏目老人。
鬼眼不屑地说:“我就说那个女的肤浅么?那古宅又不是她自己的,有什么可嘚瑟的?”
拳圣滕连虎开始起酒。
“这你就不懂了,赛婀狐迪安单晴萱,身后没个古宅,你真不好意思和人府上维持友谊。你看我们堂堂“西域冥”,在她面前都自卑。”
“真的吗?”
鬼眼瞅了一眼昏目老人,昏目老人方才的轻松少了许些。
“嗯...说自卑,也真的有一些,不过还是她太大小姐脾气了,人又傲,而且就他娘的跟我来劲儿,天天像跟我干仗似的,我脾气也不好,我受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俩在一起过吗?”
昏目老人摇摇头。
鬼眼又看向拳圣滕连虎。
“能说吗?”
拳圣滕连虎再看昏目老人。
“说呗,反正都过去了。”
“我没上过地罗煞,你正好给我讲讲你们在敦煌城和莫高窟的爱情。”
“你先他娘的喝两杯,别干搁这儿听故事解馋。”
“好嘞!”
鬼眼兴致很浓,连干了三杯白水。
“那么,故事开始吧?”
“打从我入城那一刻,就一直没对地罗煞里的女人报过什么希望,也从不奢望这里会出现那种我内心理想化女地罗煞杀手,所以我也一直没找女人,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的特别特别妒忌昏目老人,我甚至想放弃这段友谊,换来她。”
昏目老人显得很平静,这正是他所喜欢的拳圣滕连虎,心口如一。
“不过这都是我在痴人说梦。”
“就是那个东瀛女人么?”
拳圣滕连虎摇头。
“比赛婀狐迪安单晴萱温柔一百倍,钝感力超强,就好像当了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都心满意足似的。而且她的美,不想像赛婀狐迪安那种,带着英气的,有距离感。”
“敦煌城么?”
“花?呵呵,别骂人。真正美的女孩,怎么会去带这么俗气的帽子?她只会低调偶然地出现在莫高窟的某个角落,让我们无法忘怀那一瞬间,而再次相遇却成了这辈子最奢侈的事。”
鬼眼点点头。
“点头也没用,没到过地罗煞的,体会不到。”
“切。”
“你还别不信,这种美,还必须得用地罗煞的环境来渲染,才能真正触及你的心。”
“而且......她还有一个特点。”
——我想对天真予以指教——
——你却以个性回以微笑——
——纯美的外表隐现高傲——
——炽热的眷恋未曾变老——
-
“什么特点?”
“她经常坐着坐着,就能睡着。”
“这算哪门子特点?”
鬼眼拿起酒杯,和拳圣滕连虎碰了一下。两人又都瞅向昏目老人,将酒杯凑上前,昏目老人只得也勉强地拿起杯。
拳圣滕连虎继续说。
“她睡着时的样子,真是无法言喻,恬静这个词语,只有用在她的身上,才是最准确的。我不知道上古时期女娲睡美人有多美,即便再有何种的惊艳,五官再如何的精致,也难有程单晴萱那种恰到好处与不经意的自然。”
“哦,原来这女的叫程单晴萱。”
“别打岔——。”
拳圣滕连虎似乎不是在说给鬼眼听,更多的是自己的回味。
苗疆典籍作府上的他,自然是喜欢拖拖拉拉地讲事情。
“她不是不食人间旱烟火,也不是那种清纯娇羞,更不可能是浓妆艳抹芳菲妩媚,就是那种俗而不俗的感觉,你能懂么?”
鬼眼嘴撇着,一脸被他时未知意,重叠赠妖娆的样子。
昏目老人眼皮低垂,嘴角淡淡地浮出一丝笑。
“行行行,就是美呗?”
拳圣滕连虎翻了一下白眼,无奈而失望。
“他娘的,跟你这样的,白说。”
“我是问你昏目老人和那个东瀛女孩怎么回事.....”
“废话,不得从头来么,我们的地罗煞的那段时光里,这个女人比赛婀狐迪安的戏份重。”
“好吧,那我知道了,怎么开始的?”
拳圣滕连虎突然平静了下来,回忆带来的感慨让他和昏目老人显得沉重了许些。从那个叫赛婀狐迪安单晴萱的女人出现的一刻,鬼眼便有了察觉。
“那年是大二。我们地罗煞,一直分东西两天景园,两个天景园院的杀手赏金差异很大,也相对独立。
东天景园的杀手一般都是正常打拼进来,而西天景园则多是靠与朝廷走苟且关系,所以西天景园无论是景观等等,都优于东天景园。”
鬼眼认真地听着。
“西天景园的教场大,我们的人也经常爱去西天景园练飞刀。有一次教场来了几个冥罗门的人,个个儿穿着白色的道服,凶神恶煞。”
“呵呵,让我想起了里东瀛空二刀流来中土宣传的样子。”
“别说,还真挺像的,其中有个觉得自己会两下,特别目中无人,后来证明连我都打不过。”
“是么?就你?”
鬼眼笑着上下扫了两下拳圣滕连虎。
“后来东西天景园火并,我拿石砖把他拍了……你别打岔行吗?”
“哈哈哈——好好好!你继续。”
“他们中间有个带文生公子巾的,挺逗,跟我们说,你们要是学了我们的功夫内功,大腿小腿都会更有力量,飞刀也能练得更远。”
拳圣滕连虎喝了一口酒,继续说。
“昏目老人当时便和那个小眼镜打赌,说你要是能掷得比我远,我立马拜在你门下,可我要是比你远,我也不求别的,我们掷飞的飞刀,你都给我捡回来。”
“呵呵。”
“我看得出来,这些穿了假道服的,骨子里根本就有一种自己比普通人能打的优越。当时那小子就答应了,昏目老人让他先掷,那小子别看挺瘦的,还真猛,飞刀从教场一端直接竖跨过他娘的坪,再飞过跑道,最后砸在护栏上,要不是护栏高,直接能飞出去。”
“那还真挺厉害的。”
“昏目老人说我也不赢你太多,我就掷教场外那条杆子。”
柔中有刚攻不破,刚中有柔力无边:刚是硬,柔是软;刚是强,柔是韧;刚,指拳的冲击力量快速、巨大、有爆炸性;柔,指运动绵绵不断、游刃有余,和缓冲击,化解力量。刚,还指气盛神旺,宁折不弯,柔,还指坚韧不拔,不屈不挠。柔中有刚,是说柔拳中应当时而运用寸劲爆发。如太极散手中的发力。刚中有柔,是说刚拳中应当讲究顺带粘随。如翻子打中的化劲。有刚无柔,刚碰刚,两败俱伤;刚碰柔,尽随人走。有柔无刚,柔碰柔,取胜无由;柔碰刚,难以争强。有刚有柔,才能在技击中运用自如。可以敌刚我柔,敌柔我刚。或以柔制刚,以柔克刚;或以刚制刚,以刚克柔。随机应变,任意而为,则无往不胜。
所有人看呆了。
“不用说,他那腿,轻松取胜了。”
拳圣滕连虎摇摇头。
“他那时还没现在这么猛呢,不过大府上眼睁睁地看着杆上的浮漂被当场击碎。”
“昏目老人那时很装逼,小眼镜把飞刀捡回来刚递上,昏目老人抬脚又给掷飞了,然后冷笑着对他说,捡回来。”
“哎,你啊你啊,就这涵点养。”
鬼眼笑着指了指昏目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