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南过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刀疤脸有些恼火,“小子,我现在是好话好说的向你要那只眼罩,可别让我自己动手抢。”
一个正在与人下棋的光头秃子此时放下手心的小石子,他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对着刀疤脸说道:“疤子,别伤了这新来的小娃,他长得还行,一会儿让我带出去磨磨鸟。”
石洞中的人们对此也见怪不怪,他们对这秃子生猛的胃口并非多么难以接受,卑塔中关押的都是这辈子基本再没指望碰到女人的重犯死囚,一些人耐不住寂寞,就乐于找些年轻面嫩的监犯来泻火,只可惜这种人在牢营中实在太少,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所以那些能够承受这种屈辱的年轻人们都可以在卑塔中过活得很好。
其实卑塔牢营中的监犯们,每年都有两次机会见到女人,而且还是很多的,很漂亮的女人,她们穿得花枝招展,成群结队的巡游在每一个采石矿区,以供这几千名注定要死在这里的男人们望梅止渴。哪一次群美出游都会有几十甚至上百的监犯在相互殴斗中死去,男人们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荤素不忌的那些人可以去找宝贝疙瘩们,剩下的,就只好在厮打中用拳头和鲜血来挥散那些蓬勃欲望。
南过吸了吸鼻子,然后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却没有对面前的刀疤脸多看一眼,而是朝着那个秃子走了过去,抬起手,就像是拍西瓜一样,将秃子的头顶拍得啪啪响。
看到南过这举动,洞穴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秃子咬牙切齿的立起身,骂了句娘,抡起沙包大的拳头便向南过的脸颊打去,噗的一声打个正着。
南过不是不想躲,但极速躲闪需要双脚运用很大的力量才能做到,他的两只脚踝难以负荷,所以只好选择硬挨了这一拳。好在有所准备,他的头也只是被打得歪了一下。
然后他从容的抬起左手食指,在秃子的肩膀上完成了一记划切。
秃子那条筋肉鼓涨的手臂立时变得跟面条一样,软塌塌的垂了下去,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你……”光头惊愕的喊道。
南过并未就此停手,他微微一个欠身,再度将指头切在了秃子的大腿上,令其重心失衡,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这他娘是什么妖法,我的手怎么了?我的腿怎么不听使唤?小婊子,你到底做了什么?”秃子又惊又怒,稀里糊涂被搞得手脚失灵,急的他满头大汗,讲起话来都带上了哭腔。
秃子刚刚打的那一拳不可谓不猛烈,如果是打在另一个人脸上,绝对会被打落几颗后槽牙,只可惜南过蛮力奇大,导致他身体上每寸筋肉的防御力也远胜常人,所以挨上一拳也没什么大碍。
南过抹了抹脸颊,环视着洞穴中被刚刚一幕所震惊的人们,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刀疤脸的身上。良久,他吹了个口哨,对着刀疤脸勾了勾指头。
刀疤脸偷眼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然后带着几分窘迫的走过来说道:“小兄弟,刚刚冒犯了,您别见怪!”
他刚刚亲眼看到了南过手腕上被设下的印纹禁锢,那导致南过运转不了术能,施展不出力气,但即使这样南过仍能轻松随逸的克敌制胜,这不得不让刀疤脸收起了刚刚的盛气凌人,挤出两分讨好的笑容来。
“给我抽他,我不说停不许停!”南过指着跪在地上的秃子,用嘶嘶拉拉的气流音对刀疤脸命令道。
刀疤脸面色一凛,犹豫的看着南过,他今天若是当着在场众人的面被南过呼来喝去颐指气使,那么他往日间树立起来的威信将一落千丈。
南过揉着鼻子继续说道:“你不抽他,我让这里所有人都来抽你!”
“你算哪棵葱,你算哪根毛,娘西皮,老子一定要剁了你!”秃子跪在地上对南过破口大骂,这本该在自己胯下讨饶的白面小生手段惊奇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如此不留情面的折辱自己,这还让他今后如何在牢营中立足。
南过面无表情的伸出右手食指,就像持着的一把小剑似的,慢慢抵在秃子的咽喉处,他能施展截元指的只有左手食指,但别人却并不知道这些内情。秃子只知道南过对自己挥动了两下手指,自己的右臂和左腿就不能动了,所以当南过将指头抵在他咽喉上的时候,他乖乖的闭起了嘴,由于紧张,他咕嘟嘟的吞咽着唾沫。
南过再次对刀疤脸吹了个口哨,然后挑了下眉毛,示意他赶快过来动手。刀疤脸不再犹豫,走过来就开始扇秃子的耳光。他打得很有技巧,声音很响亮,但下手并没看上去那么重。
抽了二三十个巴掌的时候,边上的老不死的凑到南过身畔说道:“南兄弟,这秃子目中无人不识真神,着实该打,也好令他长些记性。只是,大家同在卑塔中煎熬生死残喘度日,都是过活不易。您能不能网开一面,饶了他这次。当然了,耳光还是要打的,打到他彻底懂事了才好,只是还望您别残了他手脚,拿不起锹走不了路,在这深牢大狱中他便是死路一条了。”
此刻秃子的耳朵竖了起来,正如老不死的所说,他挨打倒在其次,最要命的还是自己诡异失灵的手脚。
南过微笑着看向老不死的那张刀条脸,发自内心的觉得这老家伙实在太过奸滑了些,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然后在举止言谈间故意引起在场旁人的注意,很自然的便能诱发出一些冲突。老家伙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实际上他应该很怀疑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所以需要找机会摸清底细,而且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两面装好人,谁也埋怨不到他的头上。
但南过也明白,就凭自己的脑子,这种有心计的人他是得罪不起的,尤其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真的非要和谁翻脸,也至少需要等到身上的禁制消失之后。
所以他对老不死的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拍了下刀疤脸的肩膀,刀疤脸会意的停了手站到一旁。南过装模作样的用拇指在秃子的眉心点了一下,气若游丝的说道:“放心,又没断了你的筋骨,过一会儿就好了!”
由于南过的暗示,秃子感觉到自己的眉心似乎真的被注入一股火热气劲,听到南过嘶嘶拉拉的话语,他竟然有了种大难不死的错觉。
“还不谢谢大哥!”刀疤脸忙对着秃子吼道,声调高昂,急切的表现着忠诚。
秃子一脸恍然的对南过跪伏在地,恭敬说道:“多谢大哥您手下留情,我今后定当报还您的恩德!”
南过随性的摆摆手,然后坐回到老不死的为他铺好的那团干草上。
面对这么个横杀出来的奇人,洞穴中这些囚犯都很拘谨,再没人聊天下棋了,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默不作声的呆在一边面面相觑。当然也有凑上来套近乎的,不过南过全然不加理会,那几人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转眼到了晌午的饭口,几个囚犯将大桶的吃食送到了洞穴中来,老不死的从中挑捡出了最好的东西拿给南过之后,其他人才凑上来吃饭。
大牢中的伙食可想而知,即使是再如何的挑拣,滋味也好不到哪去,南过吃了一半就觉得饱了。
他拿起一根枯草梗衔在嘴里,这才想起近两天都没怎么认真的刷牙,正准备向老不死的要一碗清水时,整个洞穴突然轰隆隆的震颤了起来,土石碎屑从顶上簌簌剥落。
“大家快逃,这个坑口要塌方了。”有人大喊道。
所有人闻言,争先恐后冲出了洞穴,但沿着坑道走向出口的时候,许多人就看出这个矿洞尚且还十分安全,没有出现明显的坍塌迹象,地面上传来的隆隆震颤,应该是其他坑洞出了事故。
南过跟随众人爬出矿洞口时,矿区中央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都是惊慌失措从各自矿井中跑出来的囚犯。人们团团围聚起来,一个直径大约七八十步的巨大陷坑出现在所有人眼前,陷坑中若有似无的冒出了阵阵热气,一些好奇的囚犯凑近观察之后,都说陷坑中央有一个样式古旧的青铜雕塑,既像是猛兽,又像是飞禽,十分诡异,叫人看不明白。
“原来坍塌的是他们自己开掘的那个矿洞。”刀疤脸笑着说道。
“真是活该呀,那个矿洞他们从不让咱们这些囚犯靠近,这可好了,砸死的都是他们那些狗娘养的差人,老天开眼。”另一个囚犯附和道。
根据这两句话,南过明白了这个塌方的矿口是卑塔狱卒自行开采的地方,可这有些奇怪,放着卑塔中这么多囚犯不好用,狱卒们干嘛要自己去开矿呢?就算那个矿眼中有金银玉宝,可囚犯们又带不走,反倒是那些狱卒更容易中饱私囊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