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当人们忘记了祖先的警训,没有秦汉隋唐的尚武之风,在安逸的生活中消磨掉了最后一丝血性。所谓正义,所谓良善,都不过是虚浮梦幻的自我欺骗。在那个金戈铁马,人命贱如蚁,面对异族入侵,当权者却无力反抗,连委屈都不能求全的时代。他不想看到那些悲伤的眼神,不想跟他们一样有一个悲惨的人生,更不愿想到最后悲壮的崖山之战。
第一章
都是写生害的
又一个十月到了,外面院子里的落叶正在无序的堆叠,每次想起最后那回写生的场景,杨震都会无比思念。
“麟儿,怎么又坐在石阶上,天凉了,别冻着。”说话的美貌妇人,关怀的抱起杨震,慈爱的亲了亲他的脸蛋。
其实,杨震每次都是在内心抗拒中无奈的接受这一切。现在的他,是个不到两岁的娃娃,实际上,他已经活了二十三个春秋。
杨震安静的待在这妇人的怀里,谁也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纠结着曾经的日子。
那年十月的深秋,杨震跟着室友们去户外写生,史达源、庄子姜远、郑铎、马彦超,这些人的模样、神态、声音至今还在杨震脑子里环绕着。他没料到,不过驾轻就熟的一次普通户外活动,没想到那次的太行之行,会成为自己与那个世界的永诀。
本来一路高歌猛进的写生团队,在一次次仿若宿命的牵扯中,毫无防备的在太行山里迷失了方向。峡谷、树木、水流、虫鸣……,杨震现在也没想明白,当时为什么非得进那莫名的山洞。
“娘亲,孩儿还是去父亲的书房玩吧。”杨震每次听到自己发出奶娃娃的声音,都自己感觉一阵哆嗦,然后就想尿尿。
这妇人是如今杨震的母亲,是这一世的母亲。她叫赵月奴,应该已经三十五六岁了,很美,很端庄,一看就是那种当家女主人的感觉。
她的丈夫叫杨邦乂,也就是杨震这一世的父亲。杨邦乂是一个当兵的,好像还是个小头头,这些信息是他在这一世目前为止能打听到了最有价值的信息了。
哦,差点忘了,杨震这世的名字叫杨麟,而且在他出生的时候,他老爹杨邦乂就给他起了字——再兴。
“真不知我家四郎怎么天生这么爱看书,没事总想去他父亲的书房。”说话的是杨邦乂的二老婆,当然现在的杨震得叫二姨娘。张氏,张芸娘,年约二十八九,长得花容月貌,体态优雅。杨颜英,杨震的大姐,就是这个女人生的。杨震出生这年,她十一岁。
你以为我想去?那么枯燥的地方,那些文字的意思又那么晦涩,但是我不去能怎么办,我在这里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这种恐慌感,你能理解吗?杨震心里诽腹,但嘴上可是不敢说出来的。
杨邦乂的书房装饰的很朴素,但占地不小,除了大量藏书外,还有半间屋子搁了好多长条的木盒子。杨震好奇,总想去打开它们看个究竟,但赵月奴不准,杨震又太幼小,想自己悄悄打开,也没那个实力。
杨震翻的多是史书类,他想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自己叫杨麟,字再兴,他很清楚。但是他想确定,自己是不是那个天纵神威的杨再兴。美术专业出身的他从见到的建筑、家具以及人们的穿着打扮上分析,几乎可以判定,这是在宋代,但还是必须要很严谨的去证实。
小孩子本就瞌睡多,虽然杨震知道自己并不是正常的小孩子,但还是挡不住生理习性,又一次睡在了书案上。
“老四,快过来,这水真甜……”郑铎扬了一把溪水,杨震没躲过去,凉凉的水滴打在脸上的感觉,很清爽。
大家都在开心的笑,笑着笑着,就到了那山洞里,很黑,很多石头,杨震感觉自己的脚被磕破了。
“大家坚持一下,这条路应该是通的……”宿舍的老大史达源一脸焦急的举着灯光暗弱的手电,他满脸的油污下是一张焦灼扭曲的脸。
洞里分了岔路,大家突然往各岔口跑去,杨震一时不知道跟着谁,就那么站在原地。
“你们在哪儿?”杨震大声呼喊,但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回声。接着就完全静下来了,好静,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呼吸的感觉。只有那片水塘,那快石碑,那座假山,那一轮倒影……
“莹儿,四公子又尿了,快,拿干净的尿布过来……”
杨震感觉浑身大汗,很难受,想挣扎。一睁眼,那个漂亮的侍女正抬起自己的小屁股,在忙活着。
擦,杨震好尴尬,原来不是在山洞里跑出了一身汗,是自己又尿床了。
不过单从现在的场面看,杨震内心的接受的。天天有一堆小美女给自己换尿布,喂吃的,陪自己遛弯,逗自己玩乐,还有比自己幸福的吗?马彦超、姜远、庄子你们有这好命吗?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这是有关那一世最后的证明。
本来写生的他们,无意中在林子里迷了路,晚上又下起大雨,就在这时,郑铎偶然发现了一个山洞。一群慌不择路的“艺术家”们就这样闯了进去,然后跟断了头的苍蝇一样,彻底迷失在那洞府里。
也许冥冥中,有人在操控着一切。
他们到那山洞底部,有一片水潭,水面不大,但感觉很深,里面除了一个类似月亮的倒影外,什么也没有。
潭水边有石碑一块,碑身长约一米五,宽约一米,碑脚下爬着一尊霸下。碑有铭文,是首古诗:
山中无日月,湖水倒乾坤。
千年只咫尺,碧玉夜归魂。
天地有正气,奈何就黄昏。
春秋万古事,天下谁人论。
水潭的北面有一座假山,那假山其实就是坨三四丈高、直径五米左右的大石头。然而它就像半岛一样向前凸出,立于水中。
庄子平时就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回他又手欠了,双手扒着石碑一转,石碑嘁嗤咔嚓的动了,不仅动了,还在底部露出一个盒子。
不怕死的郑铎一把拿过盒子,在打开的那一刹那,还没忘了给自己配音。
“什么东西?”
“老几位,是把钥匙。”
当时大家被困在山洞里,补给都是有限的,要是不主动找到出去的路,那就只能准备在山洞里升天了。
善于发现新鲜事物的庄子很快就在假山一处凹陷处摸到了类似插孔的地方,郑铎看了看大家,大起胆子,把那钥匙插了进去。
咔、咔、咔,就像齿轮与链条摩擦发出的声音一样,假山开出了一道石门。
门里透着柔和的光,杨震跟这几个室友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定眼一瞧,差点没全部吓趴下。
“棺材,是棺材……”姜远颤抖的扯了扯史达源:“大哥,我们还是出去吧,太邪门了。”
“出去又能怎么样?能找到这地洞的出口?”马彦超一撸袖子,像郑铎、庄子一使眼色,三人便开始打开棺材盖。
这棺材是石制的,长约两米,最窄处不足一米,最高点高至胸口,从头到尾形成一个约十来度的缓坡。整个石棺上面毫无灰尘,就想天天在打扫一样;棺盖略弧,厚约半掌,上面雕刻着行云流水,云雾间隐约可见龙盘凤旋,刻度清晰。光看棺盖,就是一副了不得的艺术精品;棺基也是厚半掌的整块条石,上面钢錾錾出的纹路均匀顺畅,极有美感。石棺外部四壁亦有雕刻的祥云瑞兽,端看上去也是栩栩如生,造诣非凡。人们从屋外看到的光,正是从这石棺的棺盖缝隙中透出。
三个人没能推开,郑铎对杨震三人说道:“都别愣着了,还不来帮忙。”
六个小伙子用力推开石棺的盖子,又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瞧,“哇!”庄子一声大叫,吓得杨震一颤,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
“擦,空的,没尸体啊?”
棺材里只有一件衣服,或者说一身衣服,因为看着就知道不是现代人穿的:“衣”“裳”“冕”“簪”全套都有,腰间还有一条金褛玉带,“衣裳”的料子为明黄色,上綉五爪金龙,质地看上去就是高档货,就这行头,白痴也知道是皇袍啊。一时间大家都被这样的大场面镇住了,虽然好奇,却又不敢冒然进去把东西取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皇帝留下的东西,但可以肯定,这东西要拿到市面上去,估计足以让这六个小伙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啊呸,这些东西是国家的,东想西想什么?老老实实准备迎接“良好公民”的锦旗和五百块奖金才是正理。
最后大家用了世界上最终端的分歧解决方案,猜丁壳,解决了进棺材取东西的人选。
很不巧,是杨震。
杨震心里祷告,千万别出意外。我是被他们坑进来的,如果真有那啥,可别怪我身上。这时候越是小心,越容易出错,杨震在拾起发冠的时候,不小心就被那金簪扎到了。
杨震吸了吸手指,然后将东西一件件递出去,最下面,一面玉佩吸引了杨震的目光。这玉佩呈椭圆形,两侧凹凸有纹理,正反面皆有祥瑞雕饰,打磨得非常光滑。玉中有孔,孔道不大,约莫一根圆珠笔笔芯大小;玉质摸上去较软,米白色中又透着些殷红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滴出的血印在了上面。杨震捧在手中,那暖暖的柔光让这块古玉如软糖一样诱惑人。
赵月奴端过一晚羹,温柔的问杨震:“麟儿,饿了吗?快看你三姨娘专门给你调的羹,好香哦。”
杨震收回思绪,看着满脸溺爱神色的娘亲,张开小嘴,露出可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