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段返回京城的路上,在经过西鄙的时候便跟西鄙各官员都说道:“我早教你等筹备军马,如今筹备得什么情况了?”
西鄙各县令都纷纷向姬段上言说道:“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西鄙七县,共聚三千人马。”
姬段闻言大喜,光是西鄙就有三千人马,若是北鄙也能聚拢这么些人,便是六千人马,再加上自己在京城亲自训练的两千人马,足足就是八千人。八千人的队伍要是秘而不发靠近制城,攻破城池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这里,姬段连忙说道:“好,这三千人你全都给我陈列在鄢城和廪延两地,随时听我调用。”
西鄙县令们也都不敢反驳,连连点头应承。
等着姬段一走之后,他们赶忙就把姬段的这些个安排都写信告诉了姬寐生。他们本想着姬寐生要是知道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勃然大怒。谁知道姬寐生竟然云淡风轻地回复他们说道:“一切听从姬段的吩咐便是。”
以前的时候姬段让他们送些供粮这都无关大雅,他们照做也就是了,可是这军队可是关乎国家的大事儿,这也得听姬段的?一群县令聚在一起开始讨论了。
“你说这王上是不是存心要把这郑伯之位让给姬段啊?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对姬段这样宽容呢?”
“是啊?这兵都给了姬段,姬段一旦狠心造反,王上他拿什么阻挡?”
“咱们究竟听谁的呀?”
“你这话问的不是扯淡吗?听谁的都一样,听姬段的那就跟着他造反,听王上的还是跟着姬段造反。”
“都说咱们这王上最讲究孝悌之道,现在我算是相信了。可是他这样做也太愚蠢了吧!”
“管他呢,把王上这竹简收好,反正到时候出了事情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
等着姬段回到京城之后,有收拢了一下北鄙的兵马,北鄙人少,只聚集了两千人。可饶是如此,姬段也信心大满,有这五千人,再加上自己京城的两千人,就足够把姬寐生给拽下爵位了!
在军队整顿好之后,他的谋士上言说道:“太叔,咱们既然决定造反,不如给你的好朋友州吁书信一封,让他带着卫国的人马来帮一帮咱们。虽然现在咱们已经稳操胜券,可是卫国若是能来帮助,咱们胜算也更大一些你说不是吗?”
姬段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就派出他的义子公孙滑前往卫国求助。
京城这边为了造反闹得沸沸扬扬,这消息根本就藏不住,很快祭足姬吕他们也收到了消息。他们纷纷向姬寐生进言说道:“王上,那姬段回到京城之后便开始招兵买马,此时已经聚拢了近万人,分明就是要攻打制城啊!您不可不防啊!”
此时跟着姬吕一起来的还有祭足,姬吕刚刚说完祭足便补充道:“正是如此!另外姬狐失踪的事情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就是在姬段来制城的那两天,姬狐才逃走的。这件事情跟后宫脱不了联系!臣以为太后跟极端已经有所勾结,希望大王慎重对待啊!”
姬寐生闻言撇嘴一笑:“你们两个人平日里不是闹得很凶吗?怎么这时候反倒是穿上同一条裤子了?”
姬吕和祭足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不说话了。姬寐生这又看向子封,问道:“怎么,你也有什么话要说?”
子封看到姬寐生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总觉得自己想说的姬寐生似乎都知道,而且姬寐生心中似乎早就已经有了什么计划,他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说道:“臣知道王上雄才大略,心中自有定计。只是臣难以揣摩,自以为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不得不动姬段的时候,还请大王莫要顾念兄弟之情,当断则断。”
“猜不到就不要猜了,你们都下去吧,朕困了!”姬寐生淡淡说道。
姬吕和祭足等人见再次谏言还是没有效果,一个个都有些垂头丧气。然而就在三个人要一起离开的时候,姬寐生却突然喊住了姬寐生,道:“祭仲,你留下!”
祭仲这是小时候老人们对祭足的称谓,也只有姬寐生才敢这么叫。
祭足不知道姬寐生单独留下自己是想要说什么,疑惑地看着姬寐生。姬寐生却站起身子,从堂上走了下来,来到祭足身边之后他有些诧异地问道:“姬狐出逃这一件事情我记得我没有吩咐你去查吧?”
祭足看到姬寐生皱着眉头的模样,微微有些惶恐,说道:“这关乎国家大事儿,臣不得不查。”
“你怎么就确定姬狐是姬段在制城那几天逃走的呢?”姬寐生好奇地问道。毕竟姬段偷偷把姬狐给救出去的事情就只有曾阳和他两个人知道,其他人即便去查也不可能获悉当天的情形,而祭足却能够准确说出姬狐出逃的时间,这让姬寐生十分不解。
祭足听到这话低下了头:“高材的儿子高渠弥是臣的学生。”
听到这么一句话,姬寐生睁大了眼睛:“什么?竟然是高渠弥告诉你的?”
祭足点了点头,说道:“大王,高材此人不可不防啊!他恐怕早已经是太后的人,而不大王的人了!”
姬寐生点了点头:“朕知道了。高渠弥这孩子很不错,你以后要好好带带他。”
祭足赶忙答道:“是!”
“好了,你也下去吧。”姬寐生似乎有些乏了,挥了挥手说道。
祭足则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现在局势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陛下究竟打算怎么处置姬段和后宫那边呢?”
姬寐生转头看了祭足一眼,说道:“哼,姬段有反制城的心思,朕还能不知道?而申姜,早在朕不曾登基之前便已经想要帮着姬段谋取郑国的爵位。后宫与姬段的联系,朕更是知之甚详。如今看姬段的作为,连你们都知道他想要造反,朕还能不信?只是他虽然已经露出了马脚,但是朕却不能够直接把他拿下。因为朕没有证据,你们有谁能够证明姬段用兵是打算造反呢?”
祭足一脸苦闷地说道:“这还用证据吗?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还是没有证据。要是此时我派人去拿姬段,你说他是愿意就擒,还是直接造反呢?”姬寐生又问道。
“八成会直接造反。”祭足说道。
“这不就得了。倒时候别人会怎么说?”姬寐生眯着眼睛看着祭足,继续说道:“你是知道的,申姜是申国的公主,申国又是周王的舅亲,到时候他们就会说闲话了,是朕姬寐生容不下姬段,故意为难姬段,姬段才会反朕的。到时候卫国、尤其是宋国,都会说风凉话的。朕即便拿下了姬段,最后能怎么办?还不是得乖乖放他出去?如此一来,他依旧是那个京城太叔。而且我们打草惊蛇了,姬段再也不敢贸然行事,必然会在暗中蛰伏,说不准那一天我们郑国正和外面打仗呢,他突然就给我来一下,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听到姬寐生这么一说,祭足才有些恍然大悟:“是啊,姬段贼心不死,不论是削减封地还是批评责骂,都不可能管用。而我们贸然动手,又会给人以把柄,所以此时绝对不能动姬段。”
姬寐生一拍手说道:“对了!”
因为是从小玩到大的原因,姬寐生对祭足还是很信任的。因此他才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跟祭足透漏了一些。
可是祭足虽然知道了姬寐生纵容姬段的原因,却依旧有些不放心,问道:“可是王上,您这是在玩火啊!要是一不小心玩大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姬寐生冷笑道:“你放心,朕这个弟弟,朕最了解不过了。蛮勇或许有之,但是智谋不足。朕要是连他都收拾不了,何以强郑国,慑中原呢?”
祭足终于明白姬寐生的想法了。而且他心中对姬寐生更是佩服的不行,他想了想先前姬寐生对姬段的所作所为,渐渐发现姬段之所以会拥兵造反,竟然都是王上一手促成的!
早在他们嚷着要削减姬段封地的时候,姬寐生便已经定下了主意。王上他远远不满足于削减姬段的封地,而是要杀了姬段,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祭足有些心寒,姬寐生竟然早就打算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了。他赶忙躬身一礼,不敢让姬寐生发现自己眼中的惶恐和震惊,嘴上说道:“大王雄才,臣叹为观止!”
姬寐生深深洗了一口气,走出大殿朝着东边望去,似乎是期待着姬段早些发兵来到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