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和自己心慕之人相处的日子还是事事做得井井有条。
蛊王感谢宗长特意把自己的孙女挪来照顾他,对清清也是如妹妹一般疼爱,通常这种情况女孩子都比较容易动心,清清也是,一颗芳心不知不觉已沦陷,只是蛊王的那颗心还没苏醒。相对于这个问题,蛊王更关心那个养蛊人有没有来解封。
宗长为避免打草惊蛇,很多时候都是亲自盯梢。
只是这一个月都要过去了,蛊王身体也渐渐康复了,仍然不见那人有动静,蛊王和宗长细细商量这许多细节,还是毫无头绪,论说蛊王根本没和谁结仇结怨,这么多年也没离开过寨子,是什么人对他那么惦念不忘啊,还这么沉得住气来招惹他。
二人聊天的时候,清清总是在一旁做各种细活,冲草药呀,泡茶呀,缝缝补补呀,二人也从不刻意避开她谈话,但是清清似乎对他们谈话的内容也一点兴趣没有,即使什么都不做,坐在他们身边也是发发呆想其他的事情,从不过问从不多话。
“嚯,还挺有情调的……”
莫德根说道。
到了这里,似乎是完全另一个世界,大漠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
大家讨论的,只有蛊,蛊,蛊。
什么少林,峨眉,崆峒,天、地、玉、冥,赏金杀将等等,全都不见了,所见的只有罗氏鬼国的原始丛林和比三绝书更神秘的蛊事。
这天蛊王正和宗长在家聊得兴起,清清从门外跑进来说竹林那边的山上着火了,现在要组织罗氏鬼国黑苗人去救火,让宗长去看看。
蛊王此时已经能下地走动,做些简单的家务了,也要跟着去看看,被清清拦住了,清清对宗长说,她来照顾蛊王,让宗长赶紧过去。
宗长走后,清清就给蛊王打眼色叫他去里屋收拾收拾,他们等会儿要出去,蛊王虽不明就里,但还是去做了,清清还假意在厅拾掇着,还说什么让蛊王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的鬼话。蛊王脑子里突然闪过难道是一直被人跟踪监视了,清清还在厅里絮絮叨叨了一阵,才进来拉着蛊王往外走。
蛊王知道这个时候也不是什么解释的良机,就跟着清清走。
大晚上的清清带着蛊王走了一条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上山之路,清清步履娴熟,看来是常常出没这地方的,清清连拖带拽的把蛊王拉到一块大石头旁,才解释说:“这下面就是封蛊的地方,这条路连我爷爷都不知道,所以一会儿有什么动静你就能看清楚了。”
蛊王认真的看了看清清,原来这小姑娘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有人在对他和宗长进行跟踪,人小心眼可不小,两人对看了一下,这些事情就都心照不宣了。
那火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故意放的,这起火的地方和封蛊地真是天远地远,即使众人想起了再过来,也无济于事了,而且看这被监视的阵势,还不只一个人啊,清清特意找了一条罗氏鬼国黑苗人都不知道的路上来也是以防万一。
两人趴在大石头底下等着,果然很快就听见动静了,蛊王侧着耳朵听了一阵,对清清耳语到,有人在使蛊——就是差遣养蛊人养的某些蛊去做事情。
“我听到有人在念咒了,清清却什么都听不到。”
蛊王示意清清别出声——使蛊的人耳朵特别灵,两人偷偷伸出头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这是……几十只老鼠在封蛊地不停的扒土钻洞,清清算是打开了眼界了,以前老听别人说这蛊如何如何,今天算是见识了。
蛊王也是叹为观止,这对手真才,很快这几十只老鼠就把那个罐罐扒拉了出来,一见这罐罐,老鼠就四散而开,嗖一下就没了踪影,二人都知道那人要出来了,屏着气耐心等着。
果然出来了一个穿黑苗服的姑娘,可蛊王左看右看却仿佛一点不认识这个人。
只见她很熟练的端刀挑开罐里的草药,然后在手臂上一刀划下,血像小蛇一样蜿蜒流下,姑娘嘴里一直念着咒语,蛊王和清清就这么看着那人解封,之后离去。
只是她的样子二人都清清楚楚的记了下来。这又是一个谜,这姑娘是谁,是受别人指使还是她自己和蛊王有仇。
清清扶着蛊王下山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费力,她对黑苗有太多的新奇,只是她一直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女孩,所以下山的路上她还是什么都不问。
蛊王很是欣赏清清的个性,不由得夸她,你真是一个好姑娘。清清笑笑,说:“我只有关键时候才显得有一点点好。”
蛊王不再说话了,他觉得关键时候的伶俐才是最吸引人的,踏着夜幕两人不再言语,只是很小心和很吃力的下着山。
竹林边的火势并不大,就是有人故意把烟雾四散开来,但尽管这样还是耗费了很多时间,此时的清清和蛊王早已各回各家,悠然睡去了。
第二天清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然没心没肺的去照顾蛊王,昨天的事压根不提,蛊王对这件事似乎也是讳莫如深,并不想告诉宗长,因为他总有种预感,这一伙人对宗长也不是那么友好,既然没有进展,何苦让宗长再来操这份闲心呢?
蛊王脸色日渐红润,清清和蛊王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但宗长暗地里看着这二人,总有种朦胧之中若即若离的感觉,心中可比二人急。
但是蛊王和清清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想这个问题,那伙人解了封势必要进行第二次攻击,如果是只对付蛊王,他倒是不怕,就怕这些人对其他人也充满敌意,蛊王躺在床上的那一个月里,把炼蛊都荒废了,心里就更加担心。
虽然清清从来不和蛊王讨论这个问题,但是蛊王心里清楚,清清其实一直也在关注着,只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一定是防不胜防的。
果然,没多久,住在靠山边近的好几户人家都出现了中蛊的症状,青苗的症状还轻些,黑苗那可是很严重了,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是没救了。
蛊王在其中一个比较严重的黑苗年轻人的胸口上掐出一个黑印,用在烧开的水里烫热了的小银圆板贴在黑印处,不过半分钟,就有很多细细长长的像发丝粗细的长长的线虫粘着银圆板出来了,看着这些虫,蛊王小松了口气,这种虫蛊是再普遍不过的一种蛊术了,并不难解,这伙人下蛊下得如此急如此猛,就是为了给蛊王一个下马威,但蛊王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了。
到现在为止,两次都不算是有明确的针对目标,为什么他总先入为主的认为来者是冲他而来呢,看来这件事还得要从长计议。
蛊虽解了,却又是人心惶惶,对宗长的抱怨也是与日俱增,宗长想来也是为这件事闹得焦头烂额,本来挺硬朗的一个老人家也开始病痛不断了,这个时候蛊王和清清才觉得宗长是真的老了,很想帮他分担一下,却苦无良策,最着急的还是清清,一向最得宗长宠爱的清清怎么也不能看着爷爷被这伙人打倒,于是愤怒的清清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清清是地地道道的青苗人。
她从小被管教得很好,对于苗蛊这种事情家里人连听都不让她听,都是宗长偷偷的给她说小故事告诉她的,所以对于黑苗和苗蛊她也说不上太了解。
但是好在平时心细,别人说的她都能记个大概,这次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是要豁出去和那伙人拼一拼。
清清把自己那晚在山上看见一个黑苗姑娘解封的事到处宣扬了出去,还说自己很清楚的记得她的样子,甚至描述了一遍,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蛊王的参与。
蛊王是什么人,他都能猜出清清要干什么了,不得不说清清是棋行险招,但是他也并不打算阻止,可能也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伙人给引出来了,所以他想就用清清做一次引,他会在后面保护着。
但是清清的家人包括宗长那都是把清清的这一行为进行了深刻的痛斥,清清早料到有这样的一顿训,于是表面上装出一副说错话做错事的样子,很是懊悔,第二天还到处澄清自己那是乱说的,这也不过是让在暗处观察她的人对她疑心更重。
清清的计划还是成功的,当天晚上清清的床上多了两只红色的蛙——红色的蛙蛊据说是很厉害的遗忘蛊,就是它能让你忘记你想记住的事情。以及被埋伏在外的蛊王抓住的一男一女,姑娘显然是那晚解封的人。
这两个人很是面生,寨子里的人都说不认识,两人也死咬着不肯说话。
蛊王站在他们面前轻描淡写的说:“我们是一个族群,你们把蛙蛊送到我身边的那一天就应该了解的我的下蛊能力,所以即使你们现在不说,一会我下了蛊,你们还是要什么都招出来。而且我知道不只你们两个人在害这个寨子,一定还有人在暗处,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们,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哪里都去不了。”
姑娘还是沉默,男子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他们总共有三个人,还有个老者,是宗长的旧识,二人是兄妹,从小跟了这位老者炼蛊,对他们兄妹二人也很好。
这一次冒险前来,老者说是要向宗长讨点东西。
这下宗长糊涂了,看样子这是笔旧账,无奈却怎么也记不起有拿着别人的什么东西。还想再问得详细一点,二人却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说:“现在这样子老者很快会现身的。”
于是众人退去,将二人关押起来等待这个神秘的老者现身。
又是好几天过去了,可是那个老者却迟迟没有出现,罗氏鬼国黑苗人的等待落了空,这下怎么处理两兄妹也成了难题,毕竟二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刽子手,害人也不算严重,这幕后的人不出来,罗氏鬼国黑苗人也都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把二人罚重了,又会形成新一轮的报复。
第七天,清清和蛊王在宗长的授权下,去向兄妹二人再套点消息。
在关押二人的门口却看见一个红颜美妇,这人也是面生,难道兄妹二人没有说出实情,还有第四人,那这个美妇就是来救人的了,于是二人很是戒备的迎了上去,美妇也不闪不躲,镇定自若的看着蛊王和清清的到来。
三人面对面时,美妇才幽幽开口,说:“放了我的两个孩子,我去和你们宗长谈,今天我要把他欠我的东西都拿回来。”
两人都是一愣,难道这就是兄妹二人口中提到的的老者吗,可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开外,而且宗长已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但很快蛊王就醒悟过来,这美妇其实就是个老者,擅用蛊术的蛊巫啊,沉默了七天才出现,想必是给自己换个颜罢了,蛊王心念一闪,难道是情债?
美妇仿佛能洞穿蛊王心里所想的一样,一直别有深意的看着蛊王,你是蛊王我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说话不算数,,你们把他们二人放出来,我们一起去找他。
蛊王和清清只能照做,于是五人一同向宗长家里走去,路上蛊王问过清清,对这女子有没有印象,清清一直摇头表示不知道。
行至宗长家门前,宗长正颤颤巍巍的从门里出来,结果一抬眼看见这个美妇,竟一下子跌坐在地,蛊王和清清大惊,忙上前去扶,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宗长这样惊恐的样子。美妇却一直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形如枯槁的老人,看见宗长的慌张害怕,她甚是得意。
本来是打算让宗长和美妇单独谈谈,但是他还是执意让蛊王和清清留下来,此时的宗长平静了许多,他是打算要公开和美妇之间的秘密了,美妇还是不言不语,但可以看得出来她很恨宗长,兄妹二人已被美妇遣走,但四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显得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