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严格说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沉浸在她自己的炼蛊世界里,但是有些事情做出来了就是大逆不道了。
因为阿桂又到了该用尸油的时间,原料怎么来就是个问题,实在顶不住用动物的炼炼也还勉强,但是炼尸油本身就要耗费掉养蛊人的很多精力气血,用动物来炼那就大大的浪费了.
所以阿桂还是兵行险招,去挖了青苗人的坟,一般是新死不久那样半干不干的死人是最合适的,那时候的尸毒合适,尸油也合适。
阿桂那时候和青苗人住的非常近,就晚上收拾了工具悄悄上山去挖坟掘尸,用瓦罐也不知装了什么部位的烂肉回来,在家里炼尸油,闭门闭户却还是有阵阵妖香在屋外四周流窜.
周围很多青苗人还是忍不住好奇了,黑苗虽然心里明白也不敢说出来.
一连三天阿桂都没出来过,也不吃也不喝,第三天她出现的时候却是面色极好,有些与她年纪相仿的青苗妇人就禁不住去问她,还问她是不是在炼什么长生不老药啊,什么偏方之类的,也不知道阿桂是什么表情。
而炼出来的尸油就用火慢慢熏出烟来吸进嘴里,感觉是在身体里巡游一圈又吐到养蛊的大瓦罐里,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样拥有很多神秘莫测的力量。
这以后阿桂又正常了许多,还能对青苗们有说有笑的,本来也就算过了这一着了,没想到事情还是败漏了,本来新死之人的家庭都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常常去上上坟也是在情理之中.
谁知这阿桂事情没处理好露了马脚,别人去上坟的时候先是发现土是翻新的,然后一翻一大把柚子叶,不得不翻开坟,发现尸身还被人动过,这还了的,那家人怒气冲冲的找到了宗长,说是有人存心跟他们过不去了,人死了都不放过,放了柚子叶就等于打散人家的魂一样,是很缺德的.
但是话说回来,黑苗也是个相信鬼神的族群,阿桂必是怕了鬼气缠身才会这么做的,何况还动了尸身。
这一闹又是众人皆知,青苗们是个个都义愤填膺,当然寨子里的人不是说怀疑是黑苗所为,只是这事做得太损,非要把人揪出来不可。
这就势必要全寨大搜查了,黑苗新来的,很多事情还要宗长出面和他们的首领说说规矩,首领当时就知道事情闹大了,索性也不隐瞒了,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并恳请宗长不要将事情闹大,很多事情是可以商量的。
宗长心里也明白,若是让青苗人知道了真相,恐怕两边非打起来不可,于是也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两边才订立了协定,并且把阿桂交了出去。
阿桂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知道自己太损,跪在那家人面前连磕九十九个响头。
当时青苗很多人都在场,有一些其实心都软了,无奈不是自己家事,别人不原谅,自己当然也不要插手才是。
阿桂回去就一命呜呼了,身上就是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种黑,黑苗理亏悄悄把人埋了,虽然也多多少少有不服,还是忍下了,不知那家人是不是解了恨。
后来龙依莎的奶奶宣布了两边订的协议,希望各大寨系将来不要互相为难。
经历过大灾大难的蛊王日渐清瘦,虽然没有了原来那些独特的青春快乐,但是越发显得仙风道骨,世外高人一般。
发生这样的事情,寨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蛊王存着一种怜悯,其实更多的是敬畏。
因为蛊王在这期间里成长得十分高深莫测,看不出他眼中心里的悲喜。蛊王还是对那座大山充满了无限向往,在大山中一呆就是一整天。
某一天蛊王竟带回了一只通体碧绿的山蛙,这只蛙漂亮得简直就不似人间物,炼蛊的黑苗人一看这山蛙都惊讶异常,或是忌妒或是羡慕。
据说此蛙真不是普通池中蛙,苗人敬蛙如神。
蛙是祈风调雨顺之神,黑苗人中有传说,这种通体碧绿的蛙就是神的使者,化入凡间寻找有缘人,这有缘人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太明白了,若是用此蛙入蛊是可以得道成仙的。
而青苗对于这蛙的情结也是很深,是值得膜拜的。
蛊王将这只蛙用一个浅罐养着,里面清清的水,他并不想把这一只美好的蛙用作苗蛊,只是陪着他寂寞的伙伴而已。
但是大多数黑苗人可不这么想,本来看似平静的寨子,暗地里又有人开始打这只蛙的主意,其中不乏一些和蛊王关系不错的资深蛊师,只是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蛊王心里清楚,这蛙必然又会带来一段阴霾,但是好像没有办法,蛙非请自来,就像打定了主意要揭开某些秘密一样。
蛊王在这段期间学会最多的就是随性,由着它吧,有些事情即使再残酷也有他发生的理由,阻止是阻止不来的。
于是在萧条了很久的蛊王家中出现了门庭若市的场面,无论青苗还是黑苗,都竞相去看这只蛙。
这蛙还真是非常有灵性,无论别人怎么摸它碰它,它全无反应。
唯独蛊王站在近前它才会跃出水面叫几声,到了晚上这蛙的身体还会发光,真是稀罕了。
而越是这样,寨子里的人对这只蛙是神的使者这样的传说越是深信不疑,只有蛊王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了,蛙不请自来还能解释。
可是只认识他就太奇怪了,况且这数十日以来,此蛙一直蜗居这清水中,也不寻食,除非……除非它早已被人炼成了蛊。
蛊王不敢怠慢,他知道若是贸贸然向寨子里的人宣布这个猜测,不仅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适得其反,有心人士一定会大做文章,然后顺理成章的从他这儿把蛙带走,只怕是害了人家。
蛊王能寻求帮助的也只有宗长了,似乎这个老者永远都是一副清醒的头脑,若说是神,蛊王觉得宗长才更像。
果然宗长对这只突如其来的蛙也是疑问颇多,经蛊王一说,也觉得可能性很大,这让宗长不免对眼前这个年级尚轻却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种种磨难的蛊王甚是心疼,好不容易那些惨烈的过去平息了,这个根本无心与世争的蛊王还是逃不出那么多的纠缠。
于是二人合计了一下,蛊王决定亲身试蛊,这还是大大出乎了宗长的意料,这样大公无畏的品质,恐怕连宗长自己都要考虑良久吧。
但蛊王自己的想法却很简单,这蛙若是蛊就一定是冲着他来的,那何苦累及旁人。
有一日,宗长招集了全寨的人。
在坝场上,密密麻麻都是人,蛊王捧着装有那只蛙的瓦罐和宗长站在了人前。
蛊王说:“这是只寨子里的人都公认的神蛙,我已经收为蛙蛊了,说到这里下面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所以请各位亲族不要再把它当一只神蛙看待……”
蛊王话音还没落,那只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蛊王的肩膀,死死的咬住蛊王的耳垂。
罗氏鬼国不知道有没有被蛙咬过的筒子,尤其是山蛙,咬人比龟还要难松口。
蛊王立时倒地,龙依莎的奶奶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蛊王就这么倒下去了。
宗长却无视蛊王的倒地,眼睛锐利的扫视着人群,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人群已经开始出现骚动,都向蛊王蜂拥而去,宗长这才回过头去看蛊王,蛊王已经面色青紫,再不及时解蛊,命就保不住了,一些青苗的老苗医和黑苗人一看,都很清楚蛊王是中了蛊了,蛙却还死死的咬着蛊王的耳朵,有养蛙蛊的蛊师拿出蟾蜍液在蛊王鼻间和耳朵上一涂,蛙才松了口,把蛙抓起来,这蛙眼睛都是血红的。
这下所有的罗氏鬼国黑苗人才恍然大悟,这不过是只蛙蛊,并非什么神蛙。再加上宗长把和蛊王合计的事情一说,大家都知道,原来蛊王是在诱逼养蛊人下蛊,因为无法知道那人的目的,拖得越久或许对许多无辜的人越不利。
解蛙蛊其实手法相同,只是不同寨子的草鬼婆所下的蛊毒不同,所以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只能延迟蛊王毒发的时间,具体解法还要蛊王自己来解决,经过寨子里的人的努力,晚上的时候,蛊王总算醒了,蛊王醒来也不多说,就让陪着他的人帮他去打一盆热水,然后把人都打发出去,他知道怎么解蛊了。
三个多时辰,蛊王忍着痛和随时要晕倒的症状,咬着牙把蛊解了。
蛊王又叫人拿来那只蛙蛊,蛊王抓它出来时,这只蛙已经不再碧绿,而是呈现死灰色,眼睛却还是血一般的红,蛊王不得不惊叹,用此蛊的人也是心思细腻,仿佛是一针一线将蛊毒缝进这蛙的皮肤肌理之中。
那碧绿根本就是蛊毒,这蛙原来就是只普普通通的蛤蟆而已,蛊王用纱布缠紧蛙蛊,装到一个装满草药的小罐罐里,叫人把它埋了,然后在上面烧火,火要不大不小烧足半个时辰才行。
处理完这些,蛊王都瘫软了,也不让寨子里的人说句感谢的话,就让他们都回去休息。
留下宗长陪他,蛊王这才说,蛙蛊是最忠于养蛊人的蛊,所以别人很难把这蛊反归——就是把别人炼好的蛊变成自己的蛊。
“所以那个人一定是高估了我的能力才会突然出手,试试他的蛊,被我抓到了把柄,封了他的蛊,短期内他一定不会再玩花招,我现在这样必须休息个把月才能好了,好多事还要麻烦宗长你去盯着,尤其是在我烧他蛊的地方,这一个月内那人一定会想办法去解封的。”
宗长拍拍蛊王的肩,让他好好休息。
他说:“寨子里的事我豁出老命也要管的,其实他是想说你蛊王的事我豁出老命也要管的,可能太肉麻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宗长不只把他当朋友,更是视如己出,越是欣赏,越是疼爱。”
蛊王这才沉沉的睡去,不知道这么多日日夜夜,是不是只有这一晚他才算真正的入眠。
蛊王躺在床上的一个月里,陆续有很多感恩的人来看望和照顾他,这让一直觉得自己孤独寂寞的蛊王很是窝心。
在这一个月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数宗长的小孙女清清,其实是宗长有意撮合他们俩。
清清是罗氏鬼国中最疼龙依莎的,只可惜很早很早就死于非命。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自从笨姑娘死了以后,再没有哪一家的女子对蛊王表示过好感,青苗就不说了,黑苗自己都不愿意再和蛊王结亲。
尽管这一个月里整个寨子的人对蛊王的态度明显要好了许多,但依然不想和蛊王攀亲,可想而知当宗长提出想把清清许给蛊王的时候,家里人是多么的反对,清清自己也说不上来对蛊王是什么感觉,毕竟之前一直都不算认识。
但清清一直都听宗长说蛊王的故事,很是崇拜他,所以最后在清清试试看和宗长的寨子里的人长态度下,清清试着去和蛊王相识,当然蛊王是不知道宗长要给他做这个媒的。
可能有很多罗氏鬼国的人不理解,为什么蛊王这么好的男人,妻子过世了就没有人愿意和他结亲,主要是因为树大招风,估计是怕和以后麻烦不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