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往下压了压,说实话,要不是柏白这番折腾,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里包含了这么多意思……
“你一直都是希望之洲里的人吗?还是跟我一样后来去的?”我想了想问他。
柏白点点头说:“我从小就是这里的人。”
我说:“刚才听你提到父母,既然你们是这里的人,那他们都应该还健在吧?”
柏白摇了摇头,说:“我爸妈是做散货,哦,也就是小商品批发的。一年最后一次出去进货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也许他们……”我绞尽脑汁想要安慰他一下,但实在想不出一个说得通的说法,最后只得勉强来了一句“节哀顺变”……
“没关系的”看出我的窘迫,柏白急忙摆了摆手说到:“到了现在我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不怕提起的。而且我还有一个姐姐,这比起其他那些真正家破人亡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噢,我忽然想起来,出来前在“激励”他们的时候,说自己还有个姐姐的,原来就是这个柏白。我挑了一下火堆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中,我手臂和脚面上的伤又明显痛了起来,只好继续跟他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那你姐姐是……做什么的?在城市里?”
柏白也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条,说:“我姐在入境处工作,她叫柏丽。我姐很漂亮,待人也很好,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看着柏白脸上有些幸福而且得意的样子,我心里暗暗一笑,这小子别是有恋姐情节吧?等等!我好像反应过一些事情来,入境处,柏丽,丽!?我一把抓着柏白的肩头,有些着急地问他:“你姐不会就是阿丽吧??”
柏白一愣,看着我说到:“你认识我姐?噢!!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那个想到北边去的疯子!”
“疯子???”我没想到阿丽是用这个词汇来描述我的。
“嗯!”柏白接着说到:“前几天晚上,姐姐回家后跟我讲,说她那天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个疯子,不愿意在这里住下不说,居然还一心要到大河对面的重灾区去。现在看来,她对你观察得还算挺细致的,描述的容貌基本差不多。”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人有时候想稍微轻松一点都不行,莫名其妙的肩膀上的担子又变重了。虽然我也不是本心就愿意看到柏白出什么事,但如果没有阿丽这层关系的话,这一路上如果柏白遇难了,我至少没那么纠结。现在不行了,因为我还得对阿丽有个交代。
要不怎么说是姐弟呢……两个人都是一副接近“白痴”的好脾气,稍微带了点蠢萌。看着柏白那张虽然成年但却依旧有些稚气未脱的脸,我实在想不出当时王克他们是怎么挑到他来完成这个危险任务的,不过很快我也就心里释然,也许正是这种蠢萌和温和,给了柏白甚于常人的勇气。
想到任务,我这才想到现在该真正问柏白的话。我变得一脸凝重地问他:“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有没有观察过那些丧尸被你带出来了多少?任务完成的情况怎么样?”
柏白也皱起了眉头,脸色郑重地对我说:“我一直没敢开太快,中途还停了两次下来观察过,我车后跟着的丧尸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八。我一直断断续续引着它们走了快两天,但是中途岔路太多,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将它们引到了什么方向。最后车没油了,我才丢下车自己跑了,跑的时候我又大概看了一眼,最后还跟着我的丧尸应该还有一两千只的。”
柏白说的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就只是没有像我一样最后来个“总结”。不过他的胆大心细则让我真的对他刮目相看,我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小子,恐怕早就撒丫子开着车跑了,没想到他的任务完成度这么高。看来王克他们当时选择他,的确不是没有理由的。
“后来呢?”我继续问他。
柏白说:“后来我就一直在这附近徘徊,起初想按照出来时候的方向回去,但走了没多远,发现路上丧尸太多了,我根本应付不了,又只能退了回来。本来我一直是躲在树上想办法的,谁知道今早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我怕被雷劈到,这才从树上下来,没想到就遇上了袭击你的那只丧尸,我慌忙中朝它乱打了一通就跑开了,缓过神来想要回来解决它,古大哥你就来了。”
“然后我就差点也变成了你的枪下亡魂,呵呵。”我揶揄地看着他说到。
“对不起……”柏白又一次挠着头跟我道歉。我摆了摆手说:“跟你开玩笑的,嘶……”话还没说完,两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传来,让我能清晰地感觉出伤处的脉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柏白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样古大哥?还好吗?”
我冲他抿了抿嘴,转头看着窗户外的天色说:“暂时倒不至于要命,不过如果长时间在野外呆下去,伤口得不到进一步处理的话,我这条命就算是撂在这了。”
柏白想了想说:“那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回去!”
我继续看着窗外点点头说:“这种大雨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你看现在就已经小了不少。雨中不利于行动,我们再等一会儿,等雨停了就边走边想办法,看怎么才能安全地回去。”
……
断断续续又和柏白聊了一会儿,看出我的精神萎靡,柏白没有再和我说话,主动放着哨让我休息一下。失血之后头昏昏沉沉的,但也没睡多实在,模模糊糊地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柏白叫醒我,告诉我雨已经彻底停了,我们这才收拾东西开始上路。
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走回去有些勉强,所以我仔细问了问柏白他那辆车子的存油情况,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车子夺回来,多少载着我们走一段距离。
按柏白的说法,当时虽然是没油了才弃车的,但应该和我情况差不多,油箱并不是真正见了底,而且柏白显然还没有离开弃车的地方很远,所以我们还是决定去看看。
只是才刚到他弃车的附近几百米左右,我们的视线里就被密密麻麻,三五成群到处散开的丧尸给占据了。柏白引出来的丧尸没有离开太远,我们完全靠近不了车子,只能作罢,远远地绕开再想其它办法。
按我们现在的方位,希望之洲应该是在我们的偏西北方,大约四十到五十公里远的位置上。绕过了数量较大的尸群,我们捡着僻静的小路,一路上和小数量的丧尸较量着往前走。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就稍微休息一下,或者柏白背着我继续走。
我们原本寄希望于还能遇上一起出来的其他两个人,但事与愿违,我们不再那么好运—或者也许是那两个人没有那么好运,总之没有遇到他们。
艰难地走了快两天,从城市出来的第五天中午,在我的伤口已经感染的非常严重,整个人被伤痛折磨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希望之洲,那个巨大的城市轮廓,总算进入到我们得视野之中。
虽然没见到另外两个人,但眼中的情形告诉我们,整个任务执行的非常成功。围墙外虽然还有着在个人眼中为数不少的丧尸,但在庞大的都市防御体系面前,这点怪物不算什么。
所以我们迎面遇上的第一个人,就是出城进行“清扫任务”的其中一个士兵。
当问清楚我们是什么人之后,士兵用歇斯底里的声音朝通话器里喊着:“回来了!!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英雄?我不知道士兵是如何定义这个概念的,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但在我心里,自己还不足以承受这个称呼。直到希望之洲的大门缓缓打开,我才真正感受到这个称呼为自己带来了什么……
第一个映入视线的熟人是王克,他看上去很激动,非常激动,拉着我不停说着些什么,同时不停拍打着我的肩膀。城门后两旁围满了人,震天的掌声和喊声让我根本听不清楚王克在说些什么,直到注意到我的伤口,他的激动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让我不能理解的是,第二出现的熟人,居然是我那个老同学潘启明!他也非常激动,完全不顾我手臂上的伤势强行拥抱了我两下。还能怎么样呢?我只能强忍着痛楚回报他热情的微笑。
阿丽是从人群中窜出来的,她的出现告诉我,至少暂时我们那些人已经安全,而且不会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了。仅仅是看了我一眼之后,阿丽和阿白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声泪俱下。我虽然有一点点莫名的醋意,但始终无法去掐断别人亲情的纽带。只是在拥抱完之后,阿丽忽然蜻蜓点水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脸上现出了不知道是因为亲人归来的激动,还是因为其它原因顶出来的一团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