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骨在说出上一句话的时候，的的确确已经存了进攻的意思。然而，鱼素的话却让他不敢再妄动。

“能够打穿能力的子弹？”鬼骨说道。“这么诡异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嘴上这么说，可是鬼骨丝毫不敢粗心大意。他将自己的能力悄悄运转起来，以自己的影子为中心，与周围物体的影子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时刻注意着可能呼啸而来的子弹。

“光凭我的‘预知’，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借助某些‘力量’，这样的事情就很容易做到了。”鱼素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哈欠，想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你看。”

鬼骨在鱼素向前一指的同时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异样，低头定睛一看，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边缘已然出现了一个弹坑。奇怪的是，这颗擦到影子的子弹，让影子所对应的鬼骨的身体部位，也感觉到了子弹擦过的灼热。

“这……”鬼骨摸一摸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传来清晰的痛感，确实，刚才的这颗子弹，在击中影子的同时，将同样的伤害反馈给了鬼骨的本体。更让鬼骨吃惊的是，这颗子弹完全避开了自己用影子所构成的防御网，就如同翻转腾挪，躲过重重设置的激光报警器，这颗子弹的路线，完全避开了鬼骨的探测。

“不用这么惊慌。”看到鬼骨脸上的表情，鱼素嘴角微微一翘：“只不过预测了你的行动罢了。不知道现在，你是否接受了现实呢？”

太可怕了。鬼骨的额头冷汗连连。从未碰见过如此诡异的对手，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鱼素的掌控之中，而鱼素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应对方式。谁都不知道，还有几颗子弹在路上，自己无论下一步做什么，都无法躲开与自己命运齐头并进的子弹。上一次遇见楚灵霄的时候，鬼骨虽然是同样的无力，然而却也只是清清楚楚地觉得楚灵霄这块骨头难啃罢了，鱼素却截然相反，看上去弱不禁风，一碰就倒，却像一条阴狠的毒蛇，在不经意间已经牢牢缠住了自己的喉咙。

没有战胜这个人的办法。鬼骨在心中将所有自己能做的演练一遍，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你究竟想要什么？”鬼骨明白自己现在之所以活着，必然是鱼素有所目的。但是如果自己很快满足鱼素的目的，自己便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鱼素已经动手杀了自己的部下，绝对不会还想手下留情。当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再拖些时间，艾央应该已经快要到达普东，也许会有对抗鱼素的办法。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想和你说说话罢了。”鱼素迈开腿，向着鬼骨走来，吓得鬼骨寒毛直竖：“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艾央的手下的，嗯？”

“你怎么会知道……”说到一半却觉得多余，对方是鱼素，几乎能够预知一切的存在。她既然已经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她已经知道了很多。

“你问我什么时候，我自己都记不太清楚。”鬼骨强压着内心的恐惧，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好。”

“爽快。那我问你，知不知道艾央当初收留你的意图？”鱼素语出惊人，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意图什么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当初艾央尊上收留了我，救了我一命。那么，我自然要报答他。”

“好一个报答。”鱼素笑出声来，“当初你死里逃生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战士，你之所以要投靠艾央，只不过是想要报你的仇罢了，却没有想到误打误撞，成了最强十人的第九。”顿一顿继续道：“但论实力，别说最强十人，各大组织中较为顶尖的战士都说不定比你强，所以，你才会做一个独行侠，不愿意加入任何组织。我说的没错吧？”

“你所说的说说话，就是为了羞辱我吗？”鬼骨强压着怒气道。

“事实而已。要是你不是这么弱，我倒有些难办了。要是你能够一直拖住我，等到艾央来了，我就毫无办法了。”鱼素将自己套衫的下摆往腿上抻一抻，像是有些冷：“放心，我说了不会杀你，就一定会让你躲开所有子弹的。我也不想问你什么机密，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真话。跟我说说吧，艾央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鬼骨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有些吃惊。鱼素费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没听清楚？”鱼素说道，“不，你听清楚了。”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鬼骨说道，“尊上的信息，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你说的。”

“我也没有想问这个。”鱼素歪歪头，“我想问的是性格和为人。我说了，对你们的秘密一点兴趣都没有。”

“额……尊上为人很正直，与摆渡人世界其他的那些强者很是不同。”鬼骨想了想，决定还是闲扯两句：“对于朋友真心相待，诚实且守信。”

“嗯。我记下了，还有呢？”

“尊上他……很低调。”鬼骨想了半天，用了“低调”这个词：“他一直维持着粗茶淡饭的生活，毫无物质享受的欲望。”

“听上去非常不错。”鱼素点点头，“现在，往右边走一步。”

鬼骨照做，很快，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又出现一个弹坑。鬼骨并没有再大惊小怪，他知道现在鱼素应该不会先杀了自己。

“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鬼骨道，“如果你要杀我，我也没有抵抗的能力。只不过，尊上对于自己的属下一直都很上心，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我，尊上也许不会咽下这口气。”

“嗯，知道。”鱼素再次点点头，“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原来艾央是个这么有趣的人，今天倒是长了见识。”

“你不是有‘预知’的能力吗？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些？”

“我所能看见的，只不过是能够看见的未来罢了。”鱼素语气平静，“但是决定了未来的，却是看不见的人心。这一次，艾央的心，似乎是未来的关键所在。你我并无关系，不过我看在你今天说了几句真话的份上，提醒你几句。内心的好坏，与所做之事的好坏并无关系。趁早走出你们的计划吧，不然，复仇的火焰不仅会烧死敌人，还会烧死你自己。”

“多谢提醒了。”鬼骨话虽如此，却没有一点听从的意思。

“好了，艾央也快到这里了，我得走了。站在原地不要动，不然，”鱼素转身回头道：“会死的。”

言毕，鱼素慢慢地向着远处走去，鬼骨刚才还没有注意到，鱼素的脚脖子上还系着一串声音清脆的铜铃。铜铃声随着鱼素的远去逐渐轻微，而鬼骨的身边，一个个弹坑依次出现，一连串烟尘之后，在地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将鬼骨围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