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沐廖踩灭烟头,深深叹口气。
“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很高兴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打电话的人是我。”他说完,伸手不顾她反抗搂住墨尘露的肩膀。继续道:“所以干脆有什么烦恼都说出来,就算我不能帮你排忧解难至少能够听你诉苦。就让我今夜做一个倾听者,好吗?”
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堵在嗓子眼。不行,坚决不能和海沐廖说关于言老师的事情。她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
墨尘露默默无言的转身,双手揽住他的结实的腰。脸埋在海沐廖胸膛中,无声无息的流泪。海沐廖就像一道微光,在这寂寞的深夜冬季,逐渐着凉了她已经冰冷刺骨的心。
市中心医院。
言御生眼睁睁看着邵兰从急救室中被推出来,却无能为力。他大步迈到邵兰身旁,手紧紧抓住她的。
“感觉怎么样?”
邵兰虚弱无力的脸宛如一张白纸,毫无血丝。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慢慢的回答:“我……没事。”
“这位家属,病人需要休息,请您稍后探望。”护士伸手揽住他想要跟随病床的脚步。
他愣怔的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推进监护病房。
漫长的时间,在黑夜中渐渐流逝。大夫从邵兰的病房中走出,摘掉口罩沉重的叹了口气。言御生见状忙从走廊座椅上站起来,追寻问道:“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大夫深沉的皱眉,严肃认真说道:“你的妻子是先天性慢性心脏病,孕期不适宜长期走动,除此之外按理说发病率不大。应该是被什么事情忽然刺激到才会产生心脏病突发,幸亏查房的大夫发现早。否则孩子都要保不住了,我平时看你工作挺忙的,来医院的次数寥寥无几。男人啊,不要总是想着事业,也要适当照顾一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啊。”
他木讷的点点头,努力消化大夫方才说的话。
被什么事情刺激到?
言御生意识到什么,掏出手机给墨尘露打电话。结果电话内只传来一个机械的女生,无情的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薄表,凌晨两点。
大概是睡了吧,他揉着太阳穴疲倦的靠到走廊座椅上。想要闭目养神一会儿,忽然身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言御生睁眼,发现来者是仁修。
仁修还是一身雪白色的大褂,一成不变吊儿郎当的样子。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风华正茂的中年男人形象。不同于几年前的样子,对方留了一点胡子。
言御生本想起身和他打照顾,没想到仁修擅自坐到他身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杯灌装咖啡。
仁修递给他,说道:“我听说你妻子住院了?”
“谢谢。”他说,然后接过咖啡。
“不客气。”仁修打开咖啡,靠在座椅上继续说:“什么时候结的婚?”
“今年。”
“怎么没听说?”仁修接着问。
“在国外办的。”
“哦,这样啊。”仁修把咖啡往身旁的空座位一放,转身目光直直的看言御生:“既然都在国外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回国?”
他皱眉,察觉出对方语气有些许不对劲。皱眉道:“这好像是我的自由,没有理由。”
“我看你是喜欢别的吧!”仁修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若是敢招惹墨尘露,像四年前一样。我绝对是第一个不放过你的人!”
“这是在威胁我?”言御生也毫不留情面的顶回去:“你是她的谁?为什么要管这么多跟你毫不相关的私事?”
仁修站起来居高临下,皱眉:“你几个意思,你他丫的是想脚踏两条船?!”
压迫感油然而生,言御生站起来还没站稳衣领就被仁修一把抓住。他凑近他,怒气冲天,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怒。揪住衣领的力气几乎像是要把言御生连根拔起一样。歇斯底里:“你这个渣男,究竟要祸害她到什么时候才能善罢甘休!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丫该死的家伙!”
言御生咆哮道:“我没有脚踏两条船!我是真心爱她!”
“还敢说没有?!”仁修挥拳直直冲他脸而去,言御生吃痛,嘴角顿时见红。
他声音提高八度,震得屋顶都要被掀起:“哟,还真把自己当做皇帝了,三妻四妾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言御生摸了一把嘴角,猩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他无暇顾及,一个猛劲冲过去撂倒仁修。
两个大男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毫无形象可言。拳头不长眼,走廊上的座椅被乱撞,咖啡打翻。棕色液体顺着塑料椅子往下流。地上一片狼藉,许多路过的护士见状忙上前拉架。医院一片乱哄哄的,这两个男人是彻底被愤怒吞噬了理智。
“给你点面子还上脸了,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你这样的老师!”仁修骑在言御生身上,拳头一次次落在他的脸上。
言御生誓死抓着仁修的领子不松手,趁仁修换气之时迅速转被动为主动。从地上站起来,右手握拳火速朝对方小腹打去。
“都给我住手!”
两个大男人闻言,停住将要砸向对方的拳脚。朝声源寻声望去,发现是副院长。
副院长带着一副圆框眼睛,白头发。他身后跟着一群担惊受怕的小护士,快步朝这边小跑而来。
仁修气不过,但也只能暂时停手。他松开揪住不放的衣领,推了一把言御生。
“仁大夫你给我过来!”副院长厉声呵斥。
仁修耸耸肩,捡起扭打时掉落在地上的听诊器,整理了一下脏兮兮的白大褂走到副院长面前:“副院长您叫我?”
“去我办公室一趟!”副院长气的吹胡子瞪眼,不容反驳的说道。
围观的人逐渐散场,只剩言御生满身伤痕的继续坐在走廊座位上面发呆。他揉着火辣辣的脸颊,心里品不出什么滋味。
……
隔天下午。
墨尘露盯着一对黑眼圈从摄影棚出来,一辆车悄无声息的停到她面前阻挡去路。
定晴一看,原来是海沐廖。他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一看就知道是从公司下班接着赶过来的。但是她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而是双手撑在车窗上,朝里面说:“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我去杂志社找你,主编说你在摄影棚。我以为杂志社告诉过你有人找呢,下班了?”
她点点头,揉着肚子说:“有点饿。”
“你昨夜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很担心,上车,带你吃好吃的。”
她摇摇头,“我累了,想回家。”
“那我就送你回去,上车。”海沐廖执意说。
墨尘露叹口气,说道:“沐廖大哥,你难道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去做了吗?”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啊,当总裁比我想象中的轻松嘛!”
她顿时无语,无力反驳。
他又说:“我说,我的车子是不是有毒啊?让你这么不敢上来,你还怕我开车把你拐卖不成?”
“当然不是!”墨尘露皱眉,支支吾吾:“只、只是……”
“只是什么?快点上来,这里不让长久停车啊!”他摁了一下喇叭,催促。
她说不过海沐廖,只好坐进去。
“扣好安全带。”海沐廖暖心提醒道。
车行驶到十字路口,一个男人推着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一名孕妇,男人正立在人行横道上等红绿灯。
海沐廖皱眉,一眼就看到了那是谁。他立刻扭头去看坐在副驾驶的墨尘露,发现她早已眼神定定望着十字路口对面了。
目不转睛,雪亮雪亮的黑色眸子里燃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海沐廖了然于心,开车朝反方向行驶,刻意避开于言御生擦肩而过。
直到言御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墨尘露才回神:“你要开去哪儿?!我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你闭嘴,墨尘露,没想到你还是忘不掉他!”
她攥紧衣摆,矢口否认:“我没有!”
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连喜欢言老师这件事情都不敢大胆承认了?
从前,她喜欢老师,可以时刻挂在嘴边。可以大胆承认,毫不忌讳,不论任何人她都能说出来。可是为什么现如今,却连简简单单的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说出口了?
海沐廖拧眉,把车狂野的靠边一停。力度过猛,让墨尘露的身体差点跟着甩出去。若不是有安全带庇护,大概脑袋早就撞到车玻璃了。
“墨尘露,你知道吗。从小,你每次说谎的时候就喜欢摸鼻头。”
她听后,迅速收起手指。倔强的誓死反抗:“我没有!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有家庭,我怎么可能做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坏女人?”
“哦?是吗,当初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寻死腻活。那样坚定,我不相信你短短四年就真的能放弃他,墨尘露,你看着我,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像四年前那样,再一次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