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温黎儿浮想联翩,心猿意马之时,墨乔猛的一下收回了手。温黎儿只觉得双脚一抖,接着就是一阵酸麻。只听墨乔说道:“温姑娘,这时脚麻的很吧?不碍事的,不一会儿就好了。”温黎儿瞧了一眼眼前陈公子认真的模样,不禁心里又是一颤,随即心里一阵扑通扑通乱跳,脸也羞红了,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他虽然脱了自己鞋袜,露出了脚,可是他一脸认真,一点儿也没有轻浮模样,真是了不起。哎呀,这位陈公子两次挺身而出搭救我,我可该怎么报答呢?想到这里,温黎儿耐不住心性再去瞧了陈墨乔一眼,正好墨乔现在也低头看着温黎儿,四目相对,温黎儿立刻就低下了头。
墨乔本来还觉得疑惑,可想到薛佳枳,立刻就知道了原来这个温家的小姐也看上了自己。女人总是更加了解女人的,墨乔当然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子神情时候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她看到温黎儿对自己的眼神和佳枳对自己的眼神竟然一模一样,不禁更加觉得有趣。墨乔心想也怪不得这个温家小姐喜欢上自己,哪个没出过闺门的女子被一个俊朗飘逸的男子再几天内连续救了两次不爱上他都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这世上同时两个女子竟然都爱上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也是罕见。
这时候温黎儿的脚已经舒服多了,并且身子也好了。她低垂着眉眼去穿自己的袜子鞋子。墨乔并没有觉得尴尬或者不好意思,因此就盯着她看,温黎儿越发不自在了。而一旁的薛佳枳看到了自己已经倾心的男子竟然盯着一个美貌的女子穿鞋子袜子的场景去看,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她急忙站到了墨乔和温黎儿中间去挡住了墨乔的视线,也遮盖住了温黎儿正在穿鞋袜的脚。墨乔这才恍然大悟,这不是佳枳现在正吃醋了吗?刚才我给温黎儿脱鞋子她都在一旁难受的很。
温黎儿看到张薛佳枳给自己挡住,十分感激。她站起来给薛佳枳行礼,道:“多谢姑娘。”薛佳枳虽然刚才还在吃温黎儿的醋,可她更加深知这是这个陈公子的不对。这个女子根本没什么错的,因此薛佳枳立刻就原谅了她,佳枳教养很好,回了一礼。墨乔在旁边看着温黎儿笑,温黎儿发现之后,忙走上前去给墨乔行礼,道:“多谢陈公子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墨乔忙让温黎儿起来,微笑道:“这位峨眉山的小姐也不顾自身的安危去纵马救你呢?你还不去谢谢她的救命之恩?”温黎儿又过去给薛佳枳行礼感谢。接着薛佳枳就给慢条斯理地给她讲述自己去怎么碰上那一辆车,又怎么追到了城外,和那个车夫对打,又碰上了这个陈公子,被他救了的事情。温黎儿听着薛佳枳的讲话,不禁对薛佳枳和陈公子更加感激了。温黎儿的出身温家是徽州世家大族,温家虽然没有薛佳枳所在的峨眉山白枫堂那样举世闻名,可是在安徽徽州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就是纵观江南武林,徽州温家也占有一席之地。最近两代虽然人丁不怎么兴旺,可是家里的习武读书两个大业一点儿也没丢。温黎儿是温家家长温秉地的女儿,温白土的堂妹。她上面也有几个哥哥,她就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自小生长在深宅大院里,因此家里对她很是宠爱,不给她受一点儿委屈。可是温黎儿秉性良好,也一点儿没被娇纵了,因此温黎儿的性情跟薛佳枳是十分相似的,都是家教良好的女子。她可能前十六七年从没有这样跟一个男子接触过,因此被墨乔这般,自然也是倾心于他了。
墨乔问温黎儿道:“你是怎么被那个黑蝎郭遇给抓到的?”温黎儿道:“我就在家里玩耍,可是忽然就看到一枚飞剑射了过来,我还吓得惊魂未定,忽然后背就被点中了几下,我就晕了过去。接下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墨乔道:“那你家里的哥哥呢?温白土不是武功很高吗?“温黎儿道:“我大哥哥他就在家里,可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就把我给抓来了。”墨乔道:“哦,接着你就被抓了出去,然后正在放到车里的时候被这个丫头给碰到了,然后就碰到了下面的事情?”薛佳枳点点头,没说话。她听这个陈公子说自己是“小丫头“有些不愿意,尤其是听这个陈公子说起“小丫头”的时候还对着她笑,更是害羞,可是她也不好跟他提出来。而温黎儿看到陈公子和这位薛佳枳薛姑娘很是熟悉,就像是旧相识,又看到他对薛姑娘有几分情意,心里也是思潮翻涌。
墨乔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心里对这两个不出闺门的大家小姐都没辨出来自己是女扮男装,而且都钟情于自己而感到有趣儿。墨乔就是这样的女子,她对待大多数事情都不会十分十分认真,她多数时候是活泼开朗的,喜欢从生活中找到趣味来玩儿。
温黎儿发话了,道:“陈公子,那两个黑蝎白鹭这么厉害,咱们现在去哪里呢?”墨乔道:“你知道咱们这儿是什么位置吗?”温黎儿看了看四周的高山或者丘陵,道:“不知道,我从没有到这里来过。”墨乔对薛佳枳道:“小丫头,你知道吗?”薛佳枳摇摇头。墨乔道:“小丫头,我刚看到你骑着一匹大马奔跑的时候大概距离徽州南门五六里地,又跑了一会儿,也就十几里吧,这加一块也不到二十里路。可是后来咱们逃走的时候跑了有多远呢?是朝哪个方向走的呢?”薛佳枳怔了怔,道:“我……我不知道。刚才,刚才你让我跑,我就往前面跑了,后来转了几个弯,哎呀,这个我也忘了。转了几个弯后就到这里来了。那时候我马上还有温姑娘,后面还有人追,我……我就不知道了。”墨乔“哎呀”一声,道:“你怎么说话这么畏畏缩缩啊,我会把你吃了不成?”薛佳枳抬头瞧了墨乔一眼,忙又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墨乔看了温黎儿一眼,叹了一口气,也没说话。因为她现在也着实懊悔不已,刚才她也逃的匆忙,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的,也没记得方向了。这时候墨乔就想起了方小楼,她和方小楼在一块的时候从来不用记方向记位置,因为只要她说了到哪里去,方小楼都会带着她的,她只要跟着他就是了。
可是现在却大不相同了啊,墨乔虽然自己也是个略有娇柔的女子,但是现在她要带的是更加不知世事,傻乎乎的女子,并且还有两个,而墨乔现在还是扮的男人,那就必须要自己拿定主意了。墨乔辨别了太阳方向,找准了方向,还要往徽州城赶去。可是她们怕在碰上白露黑蝎,不敢原路返回,于是就一直往山上赶去。墨乔觉得温黎儿身子刚好,就要和她同乘一匹马,她也要想趁此机会瞧瞧佳枳的反应,好逗她一逗,谁知道墨乔对温黎儿说了好多遍,温黎儿就是不上马,她知道一个女子在这个时候会有多么害羞,尽管她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一百个愿意了。于是墨乔就拉起温黎儿的手,道:“我的马是匹好马,这样好马上面坐两个人,咱们要是碰上危险了也好逃跑,不然要是有人落下了可遭了。再者你身子刚好,你也不会武功,自然是我照看着你了。要是小丫头的武功比我好,那我肯定要让小丫头带你了。”墨乔的这些话一方面是给温黎儿听得,一方面也是给薛佳枳听得。
这下听了这些话,温黎儿虽然羞红了脸,可是她也低着头顺从了墨乔。而薛佳枳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她也不好反驳,毕竟她和“陈公子”一点儿欢喜也没有,他一个青年男子,愿意和谁同乘一匹马,自己论理是不该管的,再者就算这个陈公子是薛佳枳的丈夫,她想必也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的。因为薛佳枳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顺从别人,都是不强求别人。因此看着温黎儿被“陈公子”扶着坐到了马背上,看着“陈公子”双臂伸出微微搂住温黎儿的腰,薛佳枳也仍然是无动于衷,尽管她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她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才跟在墨乔的后面,往前走去。
墨乔以为她现在在徽州城的南边大约五六十里地,因此只要一直往前面赶路就行了。虽然前面都是山地,可是也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徽州城。若是到了徽州城,只要到了青石巷,就绝计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因为方小楼还在那里,他还以为自己在外面闲逛散心。有方小楼在,是绝对不会怕那两个黑蝎白鹭的。
三人一直往前面的山上赶路。可是越往前走,就越觉得道路崎岖蜿蜒,走了六七里路,就一点儿路也没有了。墨乔心里虽然觉得不对,可是这是她自己带的路,也没法说什么。而温黎儿薛佳枳两个女子自然事事都顺从墨乔的,因此也没说什么话。薛佳枳只是看着自己心上人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其他的女子,而且他们的距离好近啊,男的前胸就差点碰到女的后背了。啊,陈公子的双臂竟然还在温黎儿身上抱着?
而温黎儿却觉得此时心里温暖至极,啊,陈公子还抱着我呢,怎么这时候薛姑娘还在旁边呢,怎么他一点儿不顾及别人呢?哎呀,他的手还是放下来了,嗯嗯,这才是一个有礼的人吗,他就这么在我背后,竟然一点儿没起别的念头,真是让人敬佩。不对不对,他一定起了念头了,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并没有有丝毫的非礼举动,这才是好男子的行径吗。不过,我好想他再抱住我啊。
墨乔只觉得自己引的路越来越不对了,她却一点儿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点儿举动竟然对这两个女子的影响这么大。现在两匹马都已经走在崎岖的荒野处了。她们上了一个小丘陵,可是在山坡上并没有看到周围有任何人烟的地方。这时候她们不能原路返回,因为出去的话说不定能碰到黑蝎白鹭,在这荒郊野外,虽然找不到回去的路,可是也碰不上敌人,这样至少是没有危险的。墨乔深知这个道理,因此就带着二人还是这样往前面走。前面路十分难走,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三人两匹马也还是走了三四十里地。
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路上,走过了那片山地,可是她们还没有看到有人烟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徽州城。问温黎儿,她也还不知道这是哪里。一路上,墨乔还是不住地和薛佳枳说话。墨乔和薛佳枳说话的时候总是嬉皮笑脸,薛佳枳看到陈公子和她说话,心里就高兴。可温黎儿就有些不愿意了,她以为陈公子和薛姑娘两人以前都认识,因为陈公子对待她总是和自己不同。可是她又觉得陈公子既然和自己同乘一匹马,想必他对自己也是有一点儿情意的,因此心里时好时坏。而薛佳枳看到陈公子和自己说笑,虽然有些尴尬,可是总说明陈公子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而他和温姑娘同乘一匹马也许本就是为了照看她,这反而说明陈公子虽然外面看起来嬉皮笑脸,没一点儿正经,可是他实在确实个很正义之人。可是薛佳枳又看到陈公子和温姑娘说话的时候满脸的柔情,对她都是温言温语,也都是以礼相待,不跟她没一点儿正经地嬉笑,与对待自己是一点儿不相同的。薛佳枳心想:陈公子或许本就是个文雅之人,不过是自己太过愚笨因此他才会对自己嬉笑。而温姑娘温文淡雅,陈公子对待她才是真正的真心实意,他们俩人性情相似,气度相貌也都是极其班配的,而自己就是个武功低微的蠢笨的小丫头罢了。
虽然薛佳枳和温黎儿心里都时好时坏,可是她们二人都是有十分涵养之人,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悲痛或伤心表现出来,因此墨乔也没怎么发现。又走了二十里路,三人拐过了一个弯,到了一个大路上,只见前面有一个不小的集镇,三人便纵马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