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班超一声令下,六辆砲车向伊吾卢城抛出了一颗颗石弹,一些匈奴士兵正站在城头丈二和尚般瞧着城下的怪物发愣,就被猛然间落下的石弹砸地粉身碎骨、鲜血溅地。
“哇啊啊啊……”城头一阵哭爹喊娘的惨烈叫声,匈奴兵在砲车的攻击下只能到处找藏身之处,躲避石弹的打击。
“弩手上。”班超见城头匈奴人已经被压制得东躲西藏,命令弩手前行到距离城池一百步的地方。
砲车的攻击持续了好一会儿,这期间,三百名死士推着云梯移动到城下四十步的距离,而城头的弓箭手竟然一直没有探出头来朝他们反击。
准备好的石弹已经打出了一半的量,“敢死队随我上。”班超命令云梯前行,在对方还没从石弹的震慑中缓过神来的间隙,已经和城墙贴在了一起。
在班超李显带着大伙攀爬云梯的时候,弩手连续不断地朝城墙上射击,他们根本不在乎能否射中对手,只希望他们被吓破了胆子,一直猫着不出来,这样班司马他们就能很轻松地占领城头。
千夫长看到砲车停止了射击,立即命令士兵回到各自岗位,没想到大家刚冲上去就遭到箭羽的攻击,最前排人中箭倒下,好不容易回到各自位置,只见十几个个端着环首刀,举着盾牌的汉军已经登上城头,抢占了一块地盘。
为首的正是班超,他命令手下用盾牌排出一个阵列,与端着长矛的匈奴兵短兵相接。
“把他们压回去。”千夫长想故伎重演,把眼前的汉兵杀死在城墙之上。但这次汉军上来的兵将实在太多,已经形成了气候,他们列阵自保,在城头坚持一刻就是一刻,而身后源源不断士兵正潮水般涌来。
“啪啪”几支矛杆被利刃削断,身后班超大喝一声:“兄弟们,杀敌立功了。”最先爬上城墙的敢死队在他的鼓动下朝惊慌失措的匈奴人杀来,顿时,一道道血水飞溅,被压制的匈奴人边撤退边抵抗,根本经不住汉军的猛砍猛杀。
班超冲在最前面,他一边用盾牌抵挡对方的兵器,一边找准时机朝匈奴兵猛刺过去,一个匈奴没挡下他的进攻,胸口被环首刀刺中,刀上有血槽,他一用力,刀子又抽了出来,还带出一支喷涌的血柱子。
那千夫长一看形势不妙,亲自带领一队士兵前来和敢死队死磕。他的刀法也不是白给了,左右舞刀 ,一连砍死了两名汉军。
双方交战的中心千夫长和班超遇到了一起。俩人均是这场战斗的指挥官,在汉匈不同的军事组织中级别又大致相等,没想到会有城头相遇的一刻。
“看刀。”千夫长大喝一声,率先向班超砍来,那刀锋如旋风般飞快,左一刀,又一刀,又急又狠。
班超举着盾牌只能尽力招架。
班超自幼习武,年少时代就剑不离身,但在千夫长的狂刀面前还是逊色不少。那千夫长连砍了十几刀后,猛然俯身朝班超腿上砍去,只听得“啊”的一声,一道殷红的血迹浸湿了他的裤子。
“保护司马。”正在后排杀敌的李显见班超有难立即冲上前来,趁千夫长一不留神,举着盾牌冲将了上去,高大的身躯立马把对方撞到在地上,这种打法看似不讲道理,却十分有效,那千夫长倒在地上,一时晕头转向。他的亲兵看主将倒地立即上来保护,一名匈奴兵把他扶起,另一名则挥刀朝李显砍来。
李显左手用盾牌防身,磕碰了对手的兵器,右手的刀飞速挥向对手。
“啊……”那名亲兵的一支胳膊竟然被削飞出去,疼得他倒在地上直打滚。。
这亲兵是活不了了,他一时动弹不得,用不了太长时间,失血一多,就会去见阎罗王了。
千夫长继续站起来,眼前的这个高个小子力气够大,手法也快得惊人,着实是碰上了对手,无奈自己现在局势不利,就算能战胜这个对手也挽回不了城头失守的态势。
“撤。”千夫长终于下令撤退,一排士兵冲在最前面,先掩护主将推出战场。其他士兵也且战且退,慢慢退出城头。
李显又砍死了一名正在抵抗掩护的匈奴人,见他们逐渐遁去,而城外的汉军越来越多的爬上城头,便回头检查班超的伤势。
“司马,你怎么样啊。”他正欲做简单的救治,没想到班超一下抓住他的胳膊,因疼痛扭曲着脸庞道:“不要管我,去追击,尽快肃清全城的敌人。”
看着班超殷切托付的眼神,李显握着他的手说:“挺住,末将去了。”
李显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跑下城头去打开城门,好让城外的骑兵进来。
匈奴人退到了城内,门口已经无人把守。李显他们清除了抵在城门上的石头沙袋,又一起抬起了巨大的门栓……
“城门开了。”甘英兴奋地让传令兵给那五百骑兵打旗语。汉骑得到命令,立即侧开缰绳,潮水一般冲进城内。
……
边打边退的匈奴人正想给街道制造障碍物负隅顽抗,飞速冲来的汉骑就从城门鱼贯而入,把他们杀散了。
“大势已去。”千夫长带着残兵败将躲到一栋土木结构的三层小楼内,站在顶层,可以清楚地看到汉兵正在清除各个据点的匈奴兵将。街头巷尾,抵抗者遭到杀伐,投降者举着武器跪在一旁……
“大人,为今之计只有突围了,咱们还有十几个兄弟,策马从偏门而出,或许还有生路。”
一个小官劝千夫长道。
“也只能这样了。”千夫长道,他在城头坚守了三天,若再支撑两天说不定就能等到呼延王的大军赶到,但现在一切都完了,没想到汉军会用抛石机器朝他们一顿乱砸,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赢得冲上城头的机会。
十几个匈奴人冲出小楼,到最近的马厩取来战马,趁着乱势朝偏门而去。
李显正在砍杀敌军,正好看到千夫长遁去,他马上给身边作战的骑兵道:“借战马一用。”
身边一个屯正道:“怎么了?”
“带头的要跑,咱们追上去擒他。”
“好。”那屯正一听立功的机会来了,让身边的一骑兵给李显让出一匹马,带上一队兵,随李显追了上去。
千夫长来到偏门之时,见防守的兵将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的手下打开城门,正欲逃去,身后的汉军就杀将过来。
“北虏,哪里走。”李显大喝一声冲在最前面。
“大人快走,我等断后。”一名匈奴亲兵催促千夫长道。
千夫长见追来的是城头那名高大的汉家青年,立即拍响马鞭,扬长而去。
李显也快马几步,朝城门疾驰而来,与对面的亲兵形成对冲。
在班超的营地里待了一段时间,虽然经常被打得掉落战马,但两马对冲的本事算有长进了,在两马相遇的一刻,刀身更长的汉家环首刀划开了匈奴人的小腹。
那亲兵捂着裸露出的肠子栽下战马,他身后,李显已经继续朝千夫长追去。
“那小子又追上来了。”只剩下孤身一人的千夫长回望了一下城门,不禁暗自心惊。
“嗖”一支利箭从前方射来,从李显耳边飞过。
“好险。”李显心中道。青龙弓不在身边,这马上有一支臂张弩,李显用尽力气上好了箭,双腿夹紧马肚子,想起了李大忠曾经交给自己的骑射诀窍。
“感觉起伏的颠簸……”李显默念道,“好,就在此时……”
“啪”扳机扣动,一支箭镞朝千夫长射去。
“啊。”的一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千夫长中箭落马。
……
城内的匈奴兵已经基本肃清了,班超躺在城门一个角落处,大腿上的伤已经敷了药,血不再流了,命也保住了。但他脸色铁青,看来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走。”城外李显绑着一个背上中了箭羽的匈奴人走来。
大伙定睛一看,被绑的灰头土面的人正是千夫长。
“跪下。”李显踢了一脚千夫长,让他给受伤的班超下跪。
“不要这样。”班超忍着痛,轻声道。“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这位匈奴将官,我没有权利处置你。”说罢,班超对李显说:“把他送到都尉那里吧。”
千夫长本认为自己砍伤了汉军的将领,少不了死前要经受折磨,但班超的话令他大为意外,觉得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将的确有博大的胸襟。
……
战斗结束了,李显把五花大绑的千夫长押送到窦固那里。营帐内,喜上眉梢的窦固正在和耿忠交谈战斗的过程,他们在城下看得清清楚楚,对班超部的攻城策略赞不绝口,见李显前来,立即关心地询问班超的伤势。
“司马已经脱离危险了,正在营中静养。”李显道,然后他把五花大绑的千夫长往前一推,又道:“这就是伊吾卢的守将,我把他给您带来了。”
“好,你干得很好。”窦固拍拍李显的肩膀道。然后,他又转身对千夫长说:“我不杀你,你回去给呼延啸带个话,就说我们迟早要打进白山去,他要是想活命就赶紧投降。”
说罢,他让左右侍卫给千夫长解开绳子,又吩咐人给他准备了一匹马,让他回白山去。
在处理完了千夫长后。窦固对李显道:“我给你们准备了二十只羊十坛酒,回去犒劳兄弟们。另外,你告诉班超,让他好好养伤。我和耿大人很快就会去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