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诺显得格外瘦弱,只要风轻轻吹拂她便能随风摇曳,她走的越来越慢,离左政越来越近,面孔渐渐清晰,脸色苍白,只有眼圈是红色的,像是画上去的脸谱。
虽已入夏,但到了晚上,空气还是有些凉,夏诺穿的很单薄,可能跑出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吧,上身只穿了一件紧身白色打底短袖,下身也只穿了一条浅蓝色超短裤。在那只有一点星光的夜晚,左政发现夏诺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成为一个凹凸有致的少女了。
“你们别喊了。我出来了。”夏诺擦擦眼角的泪水。
一哲和左政同时脱下外套,又同时给夏诺披上,然后尴尬的看看对方,又将视线转向夏诺,“诺诺,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异口同声。
夏诺摇摇头,显然不想再说这件事情。然后抬头看左政,“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家!”夏诺的瞳仁闪着亮光,就像点点的星光。
“好!”
夏诺跟在左政屁股后面,紧紧的跟着,走到车前时,他回过头对着夏诺说,“诺诺,你做一哲的车吧,我没驾照,技术也是刚刚学会的。”然后默默夏诺的头,她点点头,然后慢悠悠的走到一哲跟前,回过头又跑到左政跟前,她把身上的一件外套脱下,亲自给左政披上,“两件衣服我也穿不了,你开车别冻着。”转身,走到一哲车前,一哲很绅士的打开门扶着夏诺坐进去。
左政见一哲先开车走了,他才慢慢掏出手机打电话,“喂?夏阿姨,诺诺我们找到了,她很好没有事,放心吧阿姨,今天可能不回去了,住在我们家,您别担心。”然后放下手机,一脚油门跟在一哲后面。
“一哲,今天就先住在你家吧,我也不回去了,欢迎不?”左政嬉皮笑脸的说。
一哲不屑的撇他一眼,“你平时来的还少呀,一天能来好几趟,我家你比我都了解。还说这话,装什么装?”
“礼貌问题好吧!”左政也没有换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安然的躺下。
一哲给夏诺递过一瓶饮料,之后扔给左政一瓶矿泉水,应该是砸过去的,“把你的鞋换了,每次走后我都得收拾老半天,还得拖地。”
左政站起来,“能不能给我在诺诺面前留点面子,我有那么能折腾么?”左政换好鞋刚准备坐下,一哲又说,“做饭去,我们都饿了!”
“嘿!”左政不服气的看着一哲。
“能者多多劳么,诺诺你饿么?”一哲将头转向夏诺。
夏诺微笑着说,“还好,有点饿!”
左政用手指指他们俩,无奈的走向厨房。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
“有啥做啥,实在没有,附近的超市里多的是,自己买点去。”
左政穿好鞋,出门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说,“买菜钱你报不报销?”
一哲示意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走走走。闭门前左政看了一哲一眼,一哲点点头。
左政的意思一哲明白,先不要去问夏诺的情况,夏诺是一个缺乏关爱的女孩,现在的追问会让她开启自己的保护模式,她什么也不想说,也不会说。
但如果左政一个人问呢?
这个答案只有夏诺一个人知道。
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分享,而是没有遇见对的人。不能理解你的人,是不能够分享的,没有必要,否则心里的真诚只会变成多余的废话。心里的伤痛倾泻出来在他耳朵里会变成可怜的祈求。
“左政!”后面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左政其实看见了她,刚准备转身逃跑就被叫住了。他的肩膀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怎么,我有那么可怕么?见我就想跑?我是巫婆呀!”
“不不不,我哪有,您是最好看的老妖婆!”
“这还差不多,咦!不对,你说谁老呢?我梁夏就算是妖婆也是天下最好看的妖婆。切,不懂欣赏!”
左政敷衍的点点头,他知道,只要梁夏看见他,今天他准逃不掉。
梁夏瞅瞅他的购物车,然后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呦!买菜呢?”
“恩~”
“自己一个人?还是好多人?”
“恩!好几个人。”
“家里人?还是朋友们?”
左政没有说话,笑嘻嘻的看着梁夏。
“自己家,还是一哲家?”
左政依然笑嘻嘻的。
“一哲没有来,说明家里有人了?嗯?”
左政揉了揉梁夏的头发,“好了好了,看你那淫贱的小眼神,夏诺有点事,来到了一哲家,我们陪着她,安慰安慰她,不过具体的事情我还不知道!”
“这还差不多。”梁夏撅噘嘴,打起手机打通电话,“喂?妈妈,我不回家吃饭了啊,我去我哥家,哎呀,行了你别管了,好多朋友在那呢,先不说了,挂了啊。”
左政无奈的摇摇头,“我就知道!”然后转过头对梁夏说,“走吧,买菜钱你掏啊,吃的比谁都多!”
梁夏蹦跳着跑向前去,挽着左政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你做的好吃嘛~”
“起开起开,注意影响!”
“我不!就不!”
“结账!”
“没钱!”
出了超市,左政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夏夜的天空是深蓝色的,繁星点点只属于夏日的夜空,偶尔有风吹过,吹散头发,轻轻拂过面庞,很舒服,像少女的发丝轻轻掠过一样。
左政提着菜,梁夏挽者左政的胳膊,很幸福的看着远处,左政悄悄看她一眼,很小声的说,“要不你就做我女朋友吧!”声音太小,在喉咙中也有些梗塞,连自己也没有听清,只有心间是清楚的。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梁夏面带笑容很激动的问道。
左政故作惊讶,皱起眉头,在眉间挤出一个川字,“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幻听了吧?”
梁夏蹦跳着,拉着左政,“你说了,你就说了,我听见了。别耍赖。”
梁夏把左政胳膊扯得生疼,左政嗷嗷的叫着,“我让你做我女助手,帮我洗菜,我们快点做饭,他们肯定饿了,你激动什么呀,帮忙做饭而已!”
梁夏噘着嘴有些失望的说,“不是,不是这个,你说的不是这个!”
“哎呀,好了,快到家门口了,别闹了,走了,诺诺还难受着呢。”
梁夏哼了一声,跟在左政后面。
如果让你问道糖的甜味而不让你去吃,这要比不知道糖是什么物品还难受,就好比在某一瞬间看见希望的光芒,之后又快速消失,无影无踪,你会认为它是幻觉么?这种幻觉会让你更加忧伤,像坠落在深海里的一块白玉,只能看见波光粼粼的光芒,却永远也不能感受到它。
“我回来了!”左政推开门喊道!
“恩,快做饭去,饿死了!”一哲很淡然的说道。
左政打了一个响指,“后面还有一个尾巴,进来吧!”
“哈哈,惊不惊喜?”梁夏从左政后面钻出来。
一哲喝一口水,“恩,正好,帮左政打下手,对了,认清楚酱油和醋,还有糖和盐。”一哲提醒道。
上次的事情,左政当成笑话给一哲讲了,一哲当时笑了,有种羡慕的笑,一哲平时很忙,但是一点空闲下来,就会问左政他们之前的事情,或是在篮球场,或是咖啡厅,很认真的听,他说这样可以是使自己还融灾其中。
有时一哲会说他很累,做一个真正的自己很难,他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再初中的那时候,可以和夏诺坐同桌,可以教她做题,下课时,她会给自己打一杯热水。那样的水是他喝过最好喝的水。
左政说他悲观,以后的日子还长,还有林哲高中,一哲说到了林哲高中也是要分班的,不一定能在一个班里,况且高一下学期还要分文理科,夏诺肯定选的是文科,而他只能选理科。
分科对于学生们是件挺痛苦的事情,相处了一百多天,然后又要分开,感情渐渐的变淡,会让你深刻的体会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感情是一块色板,时间就像雨水,每次分开都像是一场暴风雨,无情的冲刷上面的颜色,洗掉的颜色被水冲走,留下渐渐变淡的色料,之后又会重新涂满别的颜色,然后再次冲刷,一直反复到色板衰裂,暴风雨还不停歇,因为时间不会停止。
“开饭啦!”
左政在厨房端出一盘盘饭餐,放到餐坐上,摆出一个心形,看上去很暖,这次做的很成功,色香味俱全,不是左政的厨艺提高,而是夏诺认清了调味料。
左政坐下来看看他们,把筷子递给一哲和夏诺,“快吃啊,放心吧,没有黑暗料理。”
“不是,是你做的太好,我们不舍得吃!”一哲盯着菜说道。
左政闪着泪花看着一哲,“哎呀,可感动死我了,今天你可算说了一句人话了!”
一哲咽了咽口水,“要不,左政,你先吃一口?”
“死去,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梁夏,你别这么看哥,哥没别的意思。”
梁夏撅噘嘴,“是,哥,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你的意思那么明显了!”
一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好,我先吃,我先吃。”一哲夹了一块肉,几个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一哲满意的点点头,之后盘子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把菜吃完,是对厨师最起码的尊重。这是左政做饭的心得。
所以我经常把他做的菜吃完。
特别强调,我不是一个很能吃的人。
不是!
这是对厨师最起码的尊重
……
直到把饭吃完,他们集体看了影片,是喜剧片,夏诺依然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夜深了,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卧室,喧闹的客厅安静下来。
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那晚的月亮很大,有时躲在云层里,有时又出来,月光隐隐烁烁。
两声开门声同时响起,左政和一哲从卧室出来,敲敲夏诺的房门,他们知道,夏诺此时根本没有睡觉。因为在敲门的那一刻他们听见了轻声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