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璟前脚刚踏出门,申贺后脚便要随上去。
“站住!”楚柏成目光凶狠,要吃人一般瞪着申贺,倒瞧得他一片心虚了。
申贺顿时换上一副更为巴结谄媚的笑容。
“是是是,爷,小的领命。”
小月城。郡守府。
夜幕浓黑,正是一片肃穆。
此刻细柳营的将士正围在在一起,众人认真听着白落浅的防御部署,时不时议论几句。
“斥候来报,西楚军再有两日便要涉河而过。”
另一人插嘴道,“大人,援军何时能到啊?”
登时,数道目光一齐看向司马攻。
连日忧思显然只会加重司马攻的病情,白落浅目光凝在司马攻未老先衰的两鬓上,心里隐隐一种急躁的不安。
“我再拟一封急信,明日送去帝京。”司马攻眉心紧拧,握住草纸的手也有颤抖,“这两天清理城郊林野,无论是流民还是商队,旁边都不要留人。”
“找到的流民该如何处置?”赵偏将打断道。
“如今只能先接进城里,和城里的流民安排在一处。”
“这个问题倒不怎么用担心,”说话的是粮草官闵续,“小将军治军有方,城墙的防御和器具部署,很是精密,封城令也让附近流民大大减少。”
白落浅思考片刻,“情报属实,这次西楚派来的前锋部队,不过才七八千人,以城中两万守军,还可以出城迎战。”
司马攻正听着,忽然想起什么,复问白落浅。
“截水的事,办得如何了?”
白落浅望向南宫离,才这时候这家伙居然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终于看过来了,傻愣愣地一笑。
“这个大人也不用担心。”南宫离自己接了话,“属下前两天才拆除了河上的码头和桥梁,撤了船只,筑了堤坝,这会儿,河水已经干涸了。”
“河水干涸,西楚军不正好涉水过河吗?都尉这是何意?”不解的不止李元堂一个人,众人顿时炸开了锅,三言两语地议论着。
“李偏将此言差矣。”白落浅淡笑着回答,眼睛弯成了上弦月,“我正是要西楚的人早些过来呢。”
“小将军休要胡说了!”侯虎暴躁的性子一下就上来了,“截流断水,这是要自寻思路啊!”
白落浅无奈地笑了笑,鸡同鸭讲。
司马攻一番解释,侯虎这才听懂,大笑着说小将军真是有一套。
看着对方傻笑的模样,白落浅耸了耸肩。
两日后,小月城。
白沫儿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轰隆隆沉闷的声音惊醒。
探子急急匆匆地来报,说在城郊看见了一大波西楚的军队。
白落浅猛地站起来,目光灼灼,白沫儿尚不清楚状况,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儿?”
“出战。”白落浅挟了件披风,雷厉风行地扬长而去。
“二小姐。”玉牙手里拿了件大衣,给还在看着白落浅的背影发愣的白沫儿裹上。
“要说大小姐,她……好像真有那么点儿英姿飒爽的意思呢。”
“你说什么?”白沫儿撇过头去,“仗着我对你好,胳膊肘又往外拐了是吧?”
玉牙正要辩驳,白沫儿已经伸出了魔爪,玉牙一边笑一边躲,顿时整间屋子盈满了欢快的气息。
城郊河畔,凉风猎猎。
白落浅正披了件披风站在瞭望台上,一时间,场上的气氛颇有些肃杀。
远远的,只见一队大军,皆是身穿铜甲,浩浩荡荡地绵延在河外,河宽几尺,西楚的军队却徘徊在河外,久久不进击。
“小将军,”耳畔都是躁动的声音,旁边一个声音忧心道,“西楚的军队会不会不渡河过来……”
“现在还早着呢。”白落浅好整以暇地望着远处那令人惊悸的一大片跃动的黑影,“南宫都尉何在?”
“都尉此时在北郊密林里埋伏部署。”
“很好,你去送个信,让他早一点放箭,晚一点放水,今天他得听我的。”
“是!”
南宫离一听到晚一点放水的消息,立刻就忍不住大笑了。这个小祖宗是又淘气了。
既然浅浅都这么说了,他就好好陪他们玩玩。
“都尉,有动静!”前面侦查的一大片士兵中,相继有人放出了信号。
南宫离拨开草丛,果然看见山谷沟壑中有几队先锋,人数并不多,看起来像是打前阵的,此刻正穿行在山壑里,很是小心谨慎。
“你们当心点,不要打草惊蛇。先撒网,再捞鱼。”
埋伏在四周的将士明白他的意思,都下心等待着进攻的时刻。
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有一大支军队涌进来,领军的是一个看起来作战经验并不丰富的少年将军。
南宫离搭弓上箭,“嗖”地一声,箭脱弦发出。
这是一个信号。
“有埋伏!撤军!!”
马上的少年将军意识到这里有伏兵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四面有东陵的军队奔涌过来,寡不敌众,人数悬殊之下,双方的厮杀之中,北郊的西楚军无疑落了下风。
“杀!杀!杀!”四面是金属撞击和脚步声,鲜血喷薄而出,刺激着南宫离的耳膜。
如何才能让霍正远自己等不及要过河呢?
手起枪落,南宫离挑落了一个小将,鲜血喷涌在他面上的一瞬间,他眼眶猩红,把目光移向还在和东陵的小将厮杀的那个少年将军。
如同嗜杀的猎物闻到了血液的味道,南宫离面上挑起一痕森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