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就像是世界上有两颗冰冷的心,在这个时候,这样一个场合里,互相以对方为火,温暖着自己一般,但是这里有情有义,唯独没有爱恋。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最后还是躺在庞秀怀中的楼楼率先开口,她充满委屈的对庞秀问道:“庞大哥,我现在好害怕,我害怕我大伯、我二娘、我爹他们再有人会离开我,我怕!”
生离死别啊!尤其是死别,那就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的一种告别,问世人哪一个不怕?虽然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可就是庞秀,就是仟爵,他也怕!
不过,庞秀却不能这样对楼楼说,因为他现在是要安慰楼楼,也许现在对于楼楼来说,他庞秀就是楼楼的精神支柱。
只见庞秀脸上的表情忽然就消失掉了,他微微抬着头像是仰望天际的样子,却开口对怀中的楼楼说道:“楼楼,人都要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想来我父母去世的那年我才六岁,同时离去的还有我刚出生不久的弟弟,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叫做怕,直到后来渐渐长大”。
说到这里庞秀停顿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等我知道怕的时候,我的身边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只可惜他们都没能寿终正寝!”
对于庞秀的这一声感叹,楼楼当然听不懂,更何况相对于楼楼来说,庞秀才是更加让人陌生的那一方。
虽然楼楼的家里也经历过了旷世灾难,但是那与庞秀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而且庞秀虽然有感而发的提起了自己的身世,可是却很明显也并不想要将事情讲清楚。
要说楼楼,她毕竟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女,就算是经历了风霜的历练,但是十七岁的雨季该有的少女特性,她一样也不会少。
忽然楼楼从庞秀的怀里钻了出来,然后都不顾着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就瞪着她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庞大哥,那他们是......”
庞秀看着楼楼的样子,就知道楼楼已经没事儿了,也就是俗称的“那股最让人伤心的劲儿已经都过去了”,但是楼楼如果将这个问题问出来,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话。
选择避而不答吧,楼楼会不开心,好不容易劝好了的人,庞秀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再弄成晴转大雨;可要是直接回答呢,庞秀又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的身世。
更何况,广龙山庄,千魂诀,庞佟,仟爵等这一个个词汇都是何等的敏感,自己费尽了心机,又是掩饰又是伪装,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暴露呢?话说庞秀也不是那么轻率的人,就是刀斧加身都别想让他承认,更别说是现在了!
总之,庞秀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于是在楼楼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庞秀就直接也开口打断道:“算了!不提他们了!都过去了!提他们也就是徒增伤心罢了!”
庞秀将话语说得这么干脆,楼楼也不是不懂得事理,当然也就不会再问下去了,只是有些儿不甘心的撇了撇嘴。
天色已经略微黑下来的时候,楼楼就和庞秀一起走回了自己的家,不过此时的楼楼,她的眼睛已经消去了不少的红肿,当然她和庞秀是特意的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
并不是因为楼楼有多么想和庞秀在一起单独相处,而是自己崩溃了的样子必需平复,就算是今天这样悲伤的日子,楼楼也不要家里面等着她回来的三位老人为自己担心。
就像从前,楼楼每一次坚持不住,她都是独自躲在外面偷偷伤心,然后烟消云散了再坚强的走进家的大门。
这感觉就像是受了伤的海豚总是躲在水中流泪,总是找一个角落偷偷舔舐自己的伤口,等它们都愈合了,再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是,今天楼楼和往常一样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放松,因为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忽然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三位老人是被自己的放在了院子外面。
就算是他们能够自己转动轮椅回到院子里面来,那也不可能走上几节台阶高的斜坡回到屋里面去啊。
所以很显然,家里一定是来过了别人,而且这样的变动庞秀也察觉到了,不仅如此,庞秀竟然还感觉到了在楼楼家中,那间大的茅草屋子里面除了三位老人,一定还有一个人也在屋子内,可至于是什么人,他就感觉不出来了。
于是,庞秀将右手的食指放于自己的嘴唇前面,对着楼楼做了一个“嘘”的声音,然后再摆摆手示意楼楼站在院子里面不要动,这才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向了面前的那间茅草屋。
不过,当庞秀刚刚踏上前面几步,茅草屋的房门就被人打开,而庞秀看清楚开门之人的时候,他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门开两扇,中间站着的是一个白衣袅袅长发飘飘的女子,此人高挑但是却不显单薄,臻首娥眉下透露出目若秋水般的清澈灵动,朱唇玉口吐纳规则,颇显气似幽兰之美,整个看起来就宛如仙女下凡一般。
眼下,不单单是庞秀,这一刻就连站在院子里面的楼楼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因为这个打开房门的女人,庞秀和楼楼都认识她,虽然时隔七年,但是楼楼并不觉得她有丝毫的变化。
因为七年光景对于楼楼来说实在是太长了,可是相对于冷秋水的生命,它短暂的几乎如白驹过隙,毕竟她的生命中有数不清的七年。
再说楼楼,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已经七年都没有见过面的冷秋水,她怎么会在今日来到自己的家里面,这时候连楼楼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就是在她的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说实话,能在这里见到冷秋水,庞秀还是非常兴奋,因为庞秀早在第一次见到冷秋水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这几日虽然一直都在忙着楼楼的事情,但是他也没有忘记去寻找冷秋水的下落。
而且,庞秀自认自己找得是相当用心,可是却一直不曾再找到过冷秋水的住处,那栋让他记忆深刻的小楼,那片心灵深处的翠绿竹林,庞秀总是能感觉到它近在眼前,但就是虚无缥缈般的看不见摸不着。
所以,庞秀还不等冷秋书和楼楼任何一方先开口说话,他就忍不住对冷秋水兴奋的问道:“秋水,怎么是你?”
庞秀虽然对冷秋水充满了爱慕,但是他看不见的是冷秋水的心中对他是充满了仇视,更是对他的话充满了不屑,只不过冷秋水一点儿都不会表现出来而已,就连她的双眸中都不曾带有一丝表情。
当然,冷秋水既然想要隐藏,她就必须回答庞秀的问话,只见她一边迈步走到屋子外面,一边温柔地说道:“庞大哥,我也是许久都没有见到你了,不过秋水今日可不是为了你而来,我是来看楼楼的”。
冷秋水的话只是说到了这里,就直接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楼楼的身上,只是这一眼,冷秋水就发现了楼楼的阳气已经受损严重,很明显她一定是和庞秀已经有了特别近距离的接触。
甚至,冷秋水可以猜到,庞秀这个假装君子的小人,肯定是趁人之危将楼楼放进了自己的怀抱里,才导致楼楼现在眼圈发黑,身上阳气流转缓慢,就连阳气的围绕量也较之前少去了很多。
所以冷秋水现在可以很肯定,庞秀的进步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快上许多,看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再将庞秀向楼楼的身边推上一推,让二人都感觉离不开彼此。
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呢?话说,冷秋水现在怎么还忽然感觉自己要感谢西易的作怪了呢?
于是,冷秋水快步走到院子里,来到楼楼的面前,语气悲伤的对楼楼说道:“楼楼,听说大娘她老人家,已经......”
冷秋水只是将话说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然后咬着嘴唇看向楼楼的眼睛,目光中带着惋惜和痛心的感觉,却终于只是抬起手拍了拍楼楼的肩膀说道:“你节哀!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向前看!”
楼楼一直都觉得冷秋水对自己一家人的关心是出自于真心,而且自己现在已经无大碍了,所以她赶紧很懂事儿的还礼道:“冷谷主,楼楼已经没事儿了,又劳烦冷谷主挂念,真是多谢冷谷主了”。
要说楼楼说出来的也全都是客套话,一般人也就只是听听而已,但是这所有的话也都是出自楼楼真心,这一点冷秋水还是能感觉得到,随即摆了摆手说道:“谢我就不用了!不过楼楼,我可是要批评你几句,你们跟我进屋里来!”
冷秋水本来带有悲伤的脸上倒也是慈眉善目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这句话说到后面,她的脸上瞬间就平添上了几分愤怒的冰冷,楼楼也是立刻就对她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