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里走了一段时间,李藏他们应该是回家了,不过我没有回去。我还想再到那些看上去像行政中心的地方去试试,盼望着那些高层人员,有谁能至少见我一下,让我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眼下我们是走不了了,我只希望能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出一份力,以我自己的方式。
可惜还是老样子,我差点命丧那些守卫的枪口之下。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里的人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充满着危险,我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和帮助别人的能力,偏偏我想走也走不了,难道这一次,我就真的交待在这个希望之洲了吗?
想着这些问题,我坐在了路边人行道的台阶上,抬头焦灼地看着那些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
正坐着,一辆车子突然停到了我的身前,阿丽一脸欣慰地从车上走了下来,站到我面前,吐了口气说到:“总算找到你了,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看着她说:“其他人呢?”
阿丽指了指家的方向说:“我把他们都送回去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所以嘱托我来找你。”
我笑了笑。
阿丽走到我的身边,学我一样坐在了台阶上,停了停,才又开口说到:“说实话,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
“责任!你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荒诞,但你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在毫无保留的表现着你的责任心。但其实你知不知道,恰恰就是这种责任心,才会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让你更加焦虑,也让别人更加无法理解你。”
我翘了翘嘴角看向她,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阿丽接着说到:“我可能不太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一句话,问心无愧,你既然已经努力了,已经尽可能做了一切你能做的事,剩下的,就不再是你的责任。我们这里能不能保住,说白了,决不能简单的归咎到哪一个人头上,既不能归咎于你,也不能归咎于那些高层。”
“也许你会说我简单,但我真的认为,你们做的都已经足够了,也许后面的事情,只能看天意了。简单,其实很多时候都有简单的好处,让我至少在临死前,都是满足的。”
我缓缓摇着头,说:“你不明白的,我原本能做的,还有很多……”
“唉……”阿丽叹了口气说到:“是你还不明白,不管你还能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你觉得,会有人责怪你吗?”
我抹着额头,没有再接她的话。良久,才又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她说:“麻烦你送我回去吧,我忽然觉得好困,想睡觉了……”
阿丽笑了笑:“上车吧。”
路过给我们检疫的那座医院,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医院门头上那个巨大的红十字标志,喃喃自语地说到:“你们这里到底是怎么治愈感染者的,又是怎样做到,将疫情控制的这么好?想不明白……”当然我这里说的想不明白,更多的是指我身体的情况。
听到我着自言自语,阿丽忽然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们刚来那天,我确实被你的问题弄得有些烦躁,而且又想这些事情你们只要住在这里,早晚是会知道的,所以当时就没有跟你说太多。其实希望之洲内,控制和治疗感染,用的是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
“什么?”我几乎从座位声跳了起来。
阿丽颇神秘地笑了笑说:“你还记得那个食品供应站吗?”
“嗯!!”
“那里的自取汤,其实里面加入了一些东西,可以抑制变异的药物成分。”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和李藏一直都找不到自己被“治疗”过的痕迹,难怪当时喝了那些汤之后,只有我和李藏会又眩晕的感觉!
“那你知道具体是加了些什么成分?还有,是谁研究出的这种药物?那个人现在还在希望之洲吗?”我着急的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阿丽却摇了摇头说:“具体是什么成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学医的。至于这个人,其实就是你一直都想见的那个人,也就是我们的市长,就是他研究出了这种保护大家的药物。我听人说过,他之前好像就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生物学家。”
中煌集团,严复新,司徒毅,朱应伟……所有相关的名字几乎在一瞬间从我的脑袋里跳了出来。到了此时再也没有疑问,这个希望之洲一定就是中煌集团里,那些持着“延续”态度的人打造的!而这个市长,一定也是中煌集团中的某位高层领导人!
我一急,伸手抓住阿丽的肩膀急切地说:“阿丽,请你一定想办法让我去见见这个市长,一定想想办法!”
阿丽被我抓疼了,忍不住叫了一声,扭动方向盘将车子急刹在路边,看着我说到:“你先冷静点好吗?”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说了声“对不起”将手收了回来。
阿丽揉着肩膀说到:“我真的没办法让你去见市长,不要说我了,就连我们的领导也见不上。关于这点,我是真的帮不上你的忙!”
我想了想,又向她问到:“那这个市长叫什么名字?”
阿丽说:“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姓宋,他是政府开始改造这里时候,过来接任的市长,那时候天天都能看见他,不过现在却见不到了。”
我努力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相关资料,实在找不出一个姓宋的人,只得暂时作罢。又想了想,急忙对阿丽说:“算了,别送我回家,请你把我送到食品供应站去。”
“好吧。”阿丽虽然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遵照我的意愿,驾车往供应站方向驶去。
那个取汤的窗口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之前我怎么也不能想到这一点的特殊含义,还以为只是简单的随便供人取用。现在看来,这种做法是保证在某种特殊情况,大家也能及时的防疫。
想法是冲动的,但真正到了取汤处,取了一杯汤抬在手里,我才反应过来,仅仅是看着这么一杯汤,我同样什么都分析不出来,也什么都还是做不了……
现在我心里最大的疑问,就是既然“中煌”里有人研究出了解药,为什么没有大量使用,并借此来缓冲一下末日呢?阿丽始终说这种药物只能治愈初级感染者,但怎么连我和李藏这种“深度”感染者也治愈了呢?阿丽在这上面没必要对我说谎,那么这种药物又为什么会出现疗效断层,不能治疗变异成丧尸的中度感染者呢?
我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大脑,又再度疼了起来……
阿丽就这么陪着我呆呆地一直站着,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的饭点,供应站的橱窗打开了,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正当我缓过神来,准备和阿丽离开的时候,忽然肩膀被人用力地敲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惊讶非常的声音:“古晓山?!?”
我转过头去,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尖下巴男人站在我的面前,等看实在了我的面容,那个男人更是夸张地惊呼起来:“OH,MYGOD!真的是你!!你居然没死?!?”
男人的脸似乎是有些印象,但我实在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听见他的这种恶意调侃的招呼,连阿丽都板下了脸,但他自己却丝毫没有一点抱歉的感觉。
意外的是,男人猛地给了我一个非常热情的拥抱,有些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这让我再次仔细回忆他是谁的同时,也原谅了他刚才那句不妥的招呼。
“嗨,美女!”男人也冲阿丽热情地打着招呼,尽管阿丽厌烦地扭过头去,但他丝毫不以为意。转回来看到我一脸的迷茫,他有些愠怒地说到:“怎么滴?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啊!你是潘……潘什么来着?”经过提示,我瞬间想起这个人来,但仍然故意的这么弄了一句。阿丽看出我的调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假装板起脸说到:“潘启明,唉!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淡薄,我还记得你的名字,你却把我忘记了!”
说完话,我和潘启明又再次拥抱在了一起,这次是真心的。虽然他还是和以前念书时候一样讨人嫌,但这种末日之下的重逢,让我的眼眶也禁不住湿润起来。
我们根本没想到还能活着再见面,拉着手坐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絮絮叨叨地开始互诉起灾难后的艰辛来。
“怎么样?老家还好吧,是不是全都死光了?”没想到潘启明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我不禁又皱起了眉头。他刚刚说我淡薄,事实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是真的淡薄。
我这人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是不走心,我就比你更直接,所以我回答他:“是啊,都死光了,连你爹你妈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