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这烟雨楼除了要有钱外还得遵守一个规矩,便是楼内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若你真的爱上了某位姑娘想与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除了要为这位姑娘付高额的赎身费外还要这位姑娘心甘情愿才行,这两条硬性条件缺一不可。
也有一些美好的传说,某年某月某位书生看上了烟雨楼内的一位姑娘,才子配佳人,书生看上了女子的风华绝代似水柔情,姑娘看上了男子的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两人私定终身却被烟雨楼无情的老鸨阻止,两人牵手跳入湖中殉情,后因两人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上苍,双双化作了这湖中的一对鸳鸯。
这样的故事在薛记看来纯属放屁,在他眼中这纯粹就是那些穷酸秀才安慰自己的说辞,他可是不相信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活得有尊严必须要靠自己的拳头。他这样想倒也没错,毕竟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但是却总有这么几个自持些许才华的读书人去这烟雨楼想要找一份属于自己的真爱,最后的结果不想而知,这人变鸳鸯没人看过,倒是这人变“落汤鸡”却是每年烟雨楼外都少不了的戏码。
换了一身行头的薛记三人在老鸨、龟公眼中自然便是那出得起钱的爷,还未等三人进楼,那四十来岁一身肥膘的老鸨便引了过来道:“三位公子里边请。”用手中那不知用了多少香料的丝绸手绢往那一脸猪相的猪四脸上一扶又说道:“三位爷想比是第一次来这青慈城吧,您可算是来对地方咯。”
薛记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三人是第一次来,我看你这生意也不差,总不会每天来的这几百号人你都给全记在了心中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道理作为这些烟花之地的人却是玩的最明白的,老鸨献媚的笑道:“三位公子器宇不凡,无论在何地想比都是那响当当的人物,若是这青慈城内的人,奴家虽是上了些年纪但也不至于眼拙到这般田地。”
上到真命天子下至街头庶民,有谁不喜欢听好话呢。薛记哈哈一笑道:“恩,马屁拍的如此自然也是门手艺,该赏。”便将五十两的银票塞进了老鸨的怀中。
老鸨子只顾着一个劲的吹捧,就像是没听到薛记话中的贬低之意,看见那五十两的银票吹捧的更加卖力了,带着三位进了二楼的雅间,带着那随时都不会落下的笑容,一躬身说道:“三位爷慢慢玩,奴家这就去给爷叫几个姑娘来,这帮不长眼的看见三位爷来了也不知道上来招呼着,该罚,三位小爷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不过片刻老鸨子便带来了八位姑娘,身段自然是没得说,姿色也只能说是一般,在穿着打扮之上倒是秉持着两个原则,妆能画多浓便画多浓,衣服能穿少一件便不会多一件,就像那猪四说的一样这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这类青楼女子一般就是属于下等的,长相一般琴棋书画也一样不精,也就只有那劝酒的本事倒是不小。
猪四与瘦猴玩的倒是不亦乐乎,一口一个好妹妹一口一杯酒的,从古至今帮派人士还不也就为了四个字吗,食、色、钱、权,要说到这“人生得意须尽欢”他们的理解和行动比起那些名家诗人也是不差分毫。
期初薛记却是兴致缺缺,看着猪猴两人在那自顾自的“表演”,只不过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几杯下肚也玩开了,找着瘦猴两人便开始“五魁首啊,六六六。”
酒过三巡,薛记略微有些醉意,要说到这酒量薛记确实比不上猪猴两人,平时两人在天鹰帮都只是些小人物,哪有机会能来这等上档次的地方玩耍,平时两人都是随意找个酒肆点上两份小菜,叫上几个汉子外出谋生活的村姑,叫上两坛劣酒便可喝上一天,如今这十两银子一壶的好酒喝着就和喝水一般。
薛记打了个酒嗝走到窗边,拉开了那因为在冬天而被关的严严实实的雕花红木窗,冷风袭来,薛记感到一阵恍惚,来到这青慈城,不,准确的说是离开了向天县,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迷茫,难道自己真的就如父亲说的那般,在那书院内不问世事?
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令人堕落沉迷的是那无忧无虑的温柔乡,薛记离开向天县后自己怀揣着这天宇国内大部分人穷尽一生都赚不到的钱财,他不用再想着帮内的尔虑我诈,也不用想着帮外的争抢厮杀。
薛记一手扶在窗边,他闷声问着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漆黑得夜里白雪飘下,薛记望着来时的那一条山路此时已经银装素裹换成了一片雪白,伸手握住了一枚飘零雪花,感觉到掌心传来的一丝冰凉,薛记松开手,掌心处雪花化成的雨滴盖在一块指头大小的伤疤上。
那是他在十六岁时,第一次带人去青竹帮地盘上找人谈判时留下的伤,薛记本就是疤痕体质,无论多大的伤口都会永远的印在身上无法褪去,曾经薛定山得到过一枚正四品的丹药,虽然无法使人修为寸进却能够祛疤驻颜,薛记拒绝了,有些东西注定是磨灭不了的,再说了一个男人身上若是没有一点疤痕那也太像个娘们了。
薛记自嘲的一声笑骂道:“看来我还真不能多喝酒,这才喝了少许就快忘了自己是谁。”
薛记拍了下猪四的后脑勺道:“走了。”
猪四可怜巴巴的望着薛记却是不敢出言相劝,无奈的推开了怀中不过两个时辰就叫上“情妹妹”的女子。这也是为什么猪四满身毛病薛记也重用他的原因,一个活生生的人总有痴迷的东西和自己的性格,只是能分的清楚时间、地点、轻重缓急。
无疑对于猪四和瘦猴来说,无论什么时间地点,薛记的命令便是最重的。
猪四与瘦猴扶着有些醉意的薛记回到了他们的新家,薛宅。
一阵寒意袭来,薛记也稍微清醒了些,不止清醒还有了一丝凉意。
这凉意或许是来自这寒冬的冷风,或许是来自这漆黑无人的街道,或许是来自墙上被人刻意打扫过而留下的痕迹,或许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的味道,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来自对面那一袭黑衣人的神秘人。
薛记能够感觉到,对面那人武功修为一定高于自己,这是一种经历过数次厮杀后锻炼出来的直觉,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杀气是真正经历过生死且杀过人才有的,腰间的佩剑和那一身夜行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鸟,直觉告诉薛记这人应该也是帮派中人。
至于为什么不是四决门的人,答案更简单,好人和坏人比杀没杀过人更好分别,虽然薛记从来没有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坏人,但是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一定不是一个好人。
薛记有些想骂娘了,自己这才来到青慈城短短一天,先是遇到了那一脸冰冷的莫无情,这会儿又遇到了这神秘的黑衣人。
猪四和瘦猴也是收起了平时的惫懒德性,他们知道这次与那税老七那次不同,那次不过是出手教训一番而已,这次可能真的要拼命了。
只要还能打,薛记便不会让自己吃亏,给了猪猴两人一个眼神便先行冲了上去,此刻他只恨自己为何没把那血饮刀戴在身上。
薛记左右蹬墙跳起一丈多高,一记扫腿便向黑衣人脑袋踢去,这一招本就是虚招,只是探下对方虚实,事实也不出自己预料,对方只是手一挥便推开了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攻势,薛记冷哼一声暗道“等的便是你这手。”
被推开了右腿的薛记借力一记翻滚随后紧跟着破风九路弹腿。破风九路弹腿是从六品的腿上功夫,势如破竹,无论是上三路中三路还是下三路,只要敌方一有破绽被抓住,便连绵不绝,虚实结合防不胜防。
黑衣人做好架势也不进攻只是一味防御,连接了薛记第三十六腿的时候,眼中不禁露出了赞赏之色,也就是这一瞬间被薛记抓住了机会,腿如长矛直刺黑衣人喉部。
黑衣人心中一惊,不得不往后腿上几步为了躲开攻势。
薛记暗笑,只要一有机会他哪会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时间,一看直刺无果,顺势向后空翻,脚尖落地借力一蹬,弓着的身子就像一只羽箭飞出,暗道一声:“机会来了!”
黑衣人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只好硬接,快速出一拳与薛记两拳相碰,两拳相碰却是谁都没捞得好处,薛记向后退了五步,黑衣人也是架势被破,猪猴两人互看一眼“我们的机会也来了。”
猪猴两人虽然只是才踏上武道仅仅正九品的修为,但是在天鹰帮待了这么多年,帮派厮杀也参加了多次,这找时机的本领和毫不犹豫的果敢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瘦猴仗着身高优势出拳盯着黑衣人的太阳穴,猪四就是照着黑衣人的下阴,这下看你怎么顾首顾尾。
两人正要攻击却是被薛记一把拉了回来险些跌了个踉跄,薛记看着黑衣人道:“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