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政一人来到大虎所说的台球厅,还没有进去就能听见桌球碰撞的声音,很响,很清脆。吧台的服务生更是妖娆,能露的全露,恨不得裸替上阵。左政羞涩的开了台桌子,等待着大虎。
左政连打的有些蹩脚,因为不经常来,所以对这里有些陌生,陌生就会产生一种恐惧,未知的恐惧。
就这样以蹩脚的技术自己打了两局,渐渐熟练,可是大虎迟迟没有来到。左政掏出手机,给大虎打了电话,不远处响起另一个电话铃声,大虎赶的很巧,他见了左政,低着头,皱着眉。“怎么了大虎?”左政狐疑的看着大虎。
“老大,你说我能考上林哲高中么?”大虎依然低着头。
“说重点!”左政知道,大虎把他约到这里不是来求安慰和喝心灵鸡汤的。大虎咽了咽口水,小小的喉结在下巴下轻轻浮动,“老大,我爸让我转学,那里和林哲高中很远!”大虎一口气说出来,左政趴在球桌上,使劲打了一杆,遗憾的是,球没进,但是动作很帅,“他妈的,又没进。”左政自言自语道,又转向大虎,“那,大虎,你想转么?”
“当然不想,可是考不上林哲高中,那也只能转了。”大虎低着头说。
左政看着大虎,确定大虎不是再逃避责任,“你想过刘佩么?你自己做的孽,你让谁给你还?恩?”
大虎抬起头,眼圈红红的,“老大,我没想着让谁还,我想照顾佩佩一辈子。”
“你别给我说,你告诉刘佩去,那些感动的话,你还是亲自告诉她!”左政甩甩手,鼻子有点酸酸的。
大虎坐在旁边的休息区,说,“可是老大,如果我考不上转了学,三年呢,三年我们见面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的一天长。”大虎叹息道。
左政把球杆往桌子上一撂,坐在大虎的旁边,“那你就抓紧现在的时间,多见见,赶紧学习,争取考上林哲高中,万一考不上,那就多来看看我们。现在不要说那些丧气话。只是你们俩的距离相隔的远点,没事的。”左政说着话的时候,感觉不是在说大虎,而是在说自己,有时候他也挺看不起自己的,道理都懂,就是不愿意时间,确切的说是不敢,他也想着小玉和他不过就是距离远点而已。可是自己的懦弱总是克服不了,“大虎,老大没用,帮不了你,也给你提不了建设性的意见。以后还是别叫我老大了。”这次轮到左政低着头了。
大虎一直老大老大的叫,左政总觉得有些亏欠他,出了事情什么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刘佩怀孕,一哲解决,大虎转学,自己却连好的建议也没有。
大虎呆了一下,“老大,我都叫习惯了,改不了了。”大虎嘿嘿傻傻的笑着,“老大,你是不是也有难处了?”大虎看出了左政忧虑。
“我没事!”其实左政想说是自己帮不上大虎而感到愧疚,可男生之间是不说这样的话的,有时候连对不起都懒得说,不愿意说,说出来就感觉别扭。
“走吧,上学去!为了你我都逃课了!”
“老大,你不经常逃课么?现在怎么还好学生起来了。”
……大虎屁股上留下一个脚印。
大虎和左政上了车,突然大虎转过头说,“坏了,刘佩告诉过我,不让我骗她,她要是问起我转学我怎么说?”
左政笑了,被大虎的实在劲给逗笑,“大虎,有时候谎言是善意的,善意的谎言是好的,你可以告诉她,你会考上林哲高中的!”
再后来,左政是多么痛恨自己的这句话,痛恨谎言,更痛恨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还有一周就要考试了,只是林哲高中的考试,左政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烦躁,其他人像没事人一样,实际上也就是没事人,他们进行的是国家的义务教育道路,没必要把自己赶的特别累,所以天才是人才的努力。
如果一哲在,就会给他们建立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给他们开个小灶,不受其他人的影响,可以安静的去学习自己的知识。如果只是如果,左政为自己的这种依赖思想感到可耻,一直以来都是一哲在帮他处理各种事情,而自己却帮不上忙,什么都帮不上,谁也帮不上,可为什么他们还是在帮助和支持自己呢?他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别人不舍得扔掉的窝囊废。
“夏诺,左政,梁夏,大虎,刘佩。你们出来一下,其他人继续自习。”班主任推开门,进入教室,简单的交代了这么两句,又走出去,所有人还没有发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班主任就消失在了讲台上,班里一阵骚动,说什么的都有。
他们几个相互看看,都是一脸不解的样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走出教室,“老师我们是犯什么错了么?”左政试探的问。
班主任笑笑,“没有没有,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反正你们一人一张假条,是校长特批的,我就是传达一下命令,你们去校长办公室吧,有人等你们着呢!”
“什么事呀,谁等我们?”梁夏看看其他人,左政的眼球在眼睛里转了转,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心里又高兴,又难过,自卑的难过。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显得很无能。
他们走到校长办公室,喊了一声“报告!”里面一个中年人说“进来进来!”是校长的声音,的确,不出左政所料,“如果”变成现实了,里面坐着的还有一人,一哲和校长坐在沙发上,像谈生意那样。
左政他们被带走了,一哲告诉校长,自己想让他们去他那里学习,毕竟左政他们是这个学校的特殊人群,校长很爽快的答应了,左政他们答应的更加爽快。可以看的出来,只要一哲不在这个学校,什么样的条件都是很容易通过的。
一哲开着车走的是小路,这是让他感到无奈的事情,就只是因为年龄不够,不能开车,驾驶证就更不可能发了,所以总得偷偷摸摸的开,就跟这个车驶偷下的一样。一哲只带着左政,剩下的是一哲的一个叔叔带着他们,一路上一哲偶尔问左政两句话。
“诺诺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看起来挺开心的!”
“哦!”
之后沉默,过五分钟。
“是不是餐厅的饭不好吃?诺诺怎么瘦了?”
“你觉得诺诺是侨情的女孩儿?女孩子嘛~都爱减肥的!”
“哦!”
再次沉默,几分钟后。
“诺诺是不是学的特别累?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还好吧,大家都挺累的!”
“哦!”
继续沉默。片刻后。
“诺诺是不是……”一哲的话还没有说完,左政就抢过去了,“诺诺一切都好,吃得香,睡的好,累的时候有我照顾她,你的音乐盒她收下了,她也很想你,也想我询问过你的情况,学习上面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反正都保送了。还有要问的么?”
“哦!没了!”一哲继续开车。左政侧过头,端详他冰封一样的面颊,“一哲,你想关心诺诺,就亲自去呗,你总向我询问那也不是事对吧!”
一哲叹口气,没有说话,继续开车,左政似乎看出他有自己的难处,似乎无法诉说,“一哲,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说不定能帮上呢?也,也不至于我显得那么没用!”一哲做了这么多事,左政总想为他和大家做点什么。
一哲转过头,看左政一眼,他能感受到左政的内心世界是空白的,“其实,你不用那样贬低自己,不是你没用,而是我的事情现在谁也解决不了,是我个人的事情太棘手。”一哲拍拍左政,左政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哲呀,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最近经历了什么呀?”
“你还是最好不要知道,永远不要感受到。不过现在一切都顺利了。”一哲说完这话一身轻松的样子。
终于到了一哲的家,南城的最北边,左政想我刚刚到学校,这就又回家了。左政说自己先回一趟家,一个小时候回来。
家里没人,爸爸妈妈都不在,叫姐姐,左灵也不答应,可是门却是开着的,左政蹑手蹑脚的走遍各个屋子里都没有人,就剩下姐姐左灵的卧室了,他以为家里进贼了,所以拿了一根棒球棒捏在手里,他轻轻把姐姐的门打开,发现一切都多疑了,姐姐躺在床上睡着了,左政看看这个点,都早上十点多了,姐姐怎么还睡着,而且睡那么沉,真要是家里来了贼都不知道。
左政凑近姐姐的脸,突然左灵眼睛睁开!
“啊!”
彼此把彼此吓了一跳。“你干嘛?”左灵生气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又逃学是不是,告诉妈妈去。”
“别别别,没有逃学,就是顺路看看家里,姐姐你怎么了?平时你起的挺早啊。今天怎么现在还睡着。”
“别提了,我头疼!”左灵摸摸头,“咦!又不疼了!”
“姐,你真可爱!”左政看着左灵那个样子嘿嘿嘿的傻笑。
左灵撇撇嘴,“就当你是夸我了,就那会,头剧痛,所以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知怎么了,现在又不痛了。”左灵想不明白,“你刚才说顺路?什么顺路?”
左政把事情简单的告诉左灵,说一哲害怕他们的学习受到影响,特意给他们请了假,让他们几个在一哲家学习几天,之后再一起去考林哲高中。反正一哲家大,能装下人。还把一哲曾经是学校董事的事情说了一遍,也吧一哲不幸的遭遇说了一通,左灵表示钦佩之后放左政走了。“姐,你不行就去看看医生,别一个人扛。”左灵平时不爱去医院,也不喜欢吃药。总之能扛过去的尽量抗。
“没事,可能就是没睡好,快去学习吧,有时间看你们去!”
左政把门锁上,走了。
在左政说道这里的时候,不停的抓头发,看样子是很后悔,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重复着说太晚了,太晚了,我看看表,才晚上九点多,他说的太晚了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细问,然后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把他又拉到床上,喝醉的男人,死沉死沉的,左政每次喝多了不吐,就是爱睡觉,他已经是第N次占领我的床了。而我只能打地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左政咋就能那么酣呢?
这一个星期内,左政夏诺负责做饭,大虎刘佩负责刷碗,大虎怕刘佩伤着,所以几乎是他自己一个人刷,一哲负责讲历年的考题,梁夏,梁夏负责吃喝玩闹。
但是一哲总是会晚上离开一会,他们就负责看电视,平时的学习也很艰苦,所以看电视也是看一个三十分钟的新闻联播,当做休息放松。
大虎依然很刻苦,晚上躺在卧室,看书到很晚,很晚,从没有想过放弃之类的,一次左政半夜上厕所,大虎还在挑灯夜战,左政好奇,为了不打搅大虎就趴在窗户上看,床头柜上贴了刘佩的一张照片,大虎是用这种方法激励自己的,比鲁迅课桌上刻的“早”字要管用的多,若果这是自己家,大虎肯定会刻一个“佩”字。
“老大,你进来吧!”
左政感觉到不好意思,就像做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一样,“其实,我不是有意偷看你的,大虎,我就是好奇看看。相不相信老大!”
“信,老大,你说啥我都信!”
“那,大虎你这么学会把身体搞坏的,是很累的。”
“知道么?这几天是我最开心的几天,感觉不到累,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对吧!”
“没有大虎你多想了,我们以后还能在一块玩啊。”左政看着大虎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一些忧伤,只是大虎之前所没有的。
“老大,你不用安慰我,你想是不是,我没有考上,去了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读书,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一面呢?后天就要考试了,我想明天可能就是我们这样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吧!我知道,我是考不上的,我只是不想有遗憾!”
这话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大虎的“俺”也变成了“我”,左政意识到,曾经那个二二的大虎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