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旧账，处理起来挺棘手
秦扬深有同感。由于她并不具体参与总公司的经营，对于总公司的财务状况也不了解，几百万对于她是什么概念，她心中无数。她心中有数的，是路标对于资金的态度。
以前，路标眼里好像就没有资金的概念，对于金钱满不在乎。现在，路标对于金钱，却是另一种态度了，开始算账了。不知咋搞的，秦扬突然想起资助的那些透析人群来了。
尽管路标入狱的那一段时间，也没有中断资助，但是公司目前的状况如果继续下去，那些资助能不能持续呢？所以秦扬就没有说话。
常晓光说，以我个人的意见，站在我的角度，觉得这几百万总公司还是应该出的。迟早得出，如果拖来拖去，到最后还得出这笔钱，中间倒是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
牛行长说，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啊。现在总公司刚刚决定涉足房地产业务，各方面都需要钱。别说几百万，就是几十万，都得计算着花呢。
秦扬不由得看看牛行长。从内心里，秦扬对牛行长是看不起的，以前跟他打交道的时候，觉得他贪财贪色，给路标也给秦扬出了多少难题啊。可是从刚才牛行长说的话，她又觉得牛行长毕竟是见过一些大世面的，说话办事，基本上还是靠谱的。
路标也不是吃素的，能把退休了牛行长又弄过来，肯定有他的道理。秦扬她个人对牛行长有不好的看法，并不影响秦扬对牛行长现任职务的尊重。
牛行长继续说，按说呢，车走车路，马走马路，谁家的孩子谁抱走。这些人是天得利的老职工，他们原来的贡献都是做给天得利的。天得利当然有责任也有义务给他们发放基本工资。尽管天得利近年来经营不是很景气，但是他也没有真正的亏损。
既然这样子，这些老职工的基本工资都是列在他们的经营成本中的。所以说，不是天得利拿不出这些钱，而是天得利把这些钱给挪用干别的了。现在，又是天得利的人看见咱们要拆除这座大厦了，他们有机可乘了，便鼓动这些人来要钱了。
常晓光说，要不说奸商呢，他们可真是有缝就钻。牛行长叹口气说，哎，做生意的，不这样哪能挣钱呢？反正天得利的原来那些高管，都是赚了一笔，然后拍拍屁股从从容容地走路了，把这些老职工甩给了咱们狂飙集团。叫咱们给他们擦屁股。
秦扬听牛行长说得很有道理，就说，牛行长分析得没有错。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人家很潇洒地走了，咱们成了坐地户，走不了。咱们现在要拆旧立新，这些人就来闹事了。要叫我看啊，这些人不光是来闹事的，不仅仅是就要他们的工资。要工资只是一个幌子，把咱们的事情搅黄，才是天得利那些原来高管的真正用意！
秦扬的这番话，牛行长很欣赏。原来他也确实小看了秦扬，觉得秦扬之所以能在狂飙谋得眼前的位置，一个是她外貌比较靓丽，一个是在市区可能有点各种各样的关系，路标需要这些关系。可是随着跟秦扬接触越来越多，牛行长原来的看法慢慢就发生了转变。
秦扬并不是路标的花瓶，路标对秦扬的信任，是有道理的。象牛行长他自己，就没有想到今天这个事情，可能是天得利那些原来的高管的一种报复性举动。秦扬这么一说，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能。所以，处理起来，就要想得更周全一些。弄不好，那些原高管们，真的躲在一边看热闹呢。
常晓光就说，我听你们两个领导分析得，都挺透彻。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解决呢？现场的炸药都运过来了，施工队伍还在等着呢，咱们一个是不能出事，一个是不能拖延时间。
牛行长四处看看，慢条斯理地说，上次秦扬处理大厦的现任职工，老板就很满意，就是定了一纸合同，总公司没有花现金，就把问题解决了。年轻人的脑袋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灵活。我看是不是秦扬再给动动脑筋啊？
秦扬看看牛行长，牛行长笑嘻嘻地看看她。她现在又觉得牛行长是个老狐狸了。他自己躲在后面不出头，又表扬又激将，就是想叫秦扬出这个头。秦扬有点不高兴，但是又觉得自己是代表路标的，牛行长有点酸酸的感觉也是人之常情。就说，我上次的办法，也是在老板的启发下想出来的。一开始也是没有办法，还觉得人家那些人挺可怜，想叫公司拿出真金白银来解决那些人的困难。
这次咱们能不能也如法炮制呢？牛行长说，这些老职工，我现场看不算太老。都也还没有到达法定的退休年龄，就是说，还可以再工作的。只是他们并没有出去找工作。也许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就有干的，也有工资可拿，要不，这些年他们怎样生活呢？
可是，现在他们在别人的鼓动下，乘机要挟我们。我觉得咱们可以将计就计，承诺把他们全部返聘回来，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
常晓光就鼓掌，说，领导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思路开阔。把他们返聘回来，就成了总公司的职工了，他们也就不好意思闹事了。
秦扬微微点头，也算一条办法吧。不过，实行起来有很大的难度。即便把他们返聘回来，目前总公司的业务要转移，盖楼房这个事情，这些老职工能干些什么呢？常经理有什么活可以叫他们干呢？
常晓光摇摇头，说实话，建筑工地需要的是一些有某种技能的人。不是是个人就能上阵的。秦扬点点头，看来给这些人找活干就是大问题。再一个，退一步讲，总公司能给这些人找到活干，这些人干了活，不是还要给他们付工资吗？
牛行长说，那不一样。现在要给他们付钱，是一下子要拿出好几百万元来；而如果把他们返聘回来，是一个月一个月给他们付钱，分散开了，压力自然就小了。不过，刚才常经理说了，根本给他们找不下活，返聘也就是画一个饼吧。
秦扬点点头，这个就算一种方案吧，能不能实现再说，还有什么出路？常晓光低着头，不看秦扬，他目前要保持低调，他是新来者，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路标承诺过，要尽量为他创造一个不受干扰的环境。
所以，想办法化解闹事的人群，并不是他常晓光要考虑的事情。刚才想到的用保安的办法，也是牛行长他们还没有来时的一种冲动。现在有他们在，责任和担子当然就在他们身上。所以，常晓光并不急于发表意见。其实，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秦扬看他们都不怎么说话，就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老板不想拿出现金来，咱们手里有股票，是不是可以拿股票顶现金用呢？
牛行长眼前一亮。秦扬的话打开了他的思路。是啊，总公司手中有很多的股票，是财产也是包袱。说它是财产，这是一种常识，尽管他的财产量是随时变化的，但是毕竟是有价证券，是可以转换成现金的。说它是包袱，是因为它占用了总公司的大量现金，这些现金不能有效地参与总公司的资金周转。如果能把一小部分的股票，拿出来抵换这些人要求的基本工资，既解决了这些人的问题，总公司还不用动用宝贵的现金。一举两得。
牛行长深知路标的用意，他现在把现金看得很重，是对的，是符合经济学规律的。尽管他个人不一定懂得这些规律。做商贸生意的，包括做其他各种各样生意的，道理是一样的。那么多的破产倒闭的企业，大部分并不是真正经营不下去了，而是企业的现金流出了问题。到真正需要用的时候，拿不出现金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机会丢失，看着企业一步步地陷入泥潭。
伟人说过，手中有粮，心里不慌。现在是手中有钱，心里不慌。不过，牛行长觉得还得再解释一下，这个钱，一定是现钱。金融风暴以后，业界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就是，现今为王。
牛行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真的是脑筋灵活，就是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点子来。什么叫创意？这个就叫创意。牛行长对秦扬越发地欣赏起来了。
再一想，秦扬跟路标接触得多，共事的时间长，对路标的基本思路，当然比起他们来了解得更多一些。这样，遇到事情，秦扬就能够站在路标的立场上，从路标的角度来看问题，想办法。牛行长接着说，秦扬的这个办法，比我刚才说的办法更好一些，我看就把这个办法定为咱们拿出的初步意见，给路总汇报一下，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