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效率，速度就是保证

常晓光也不含糊，当天他就到了天得利大厦，进行实地察看。说是大厦，其实也就是四层楼高。真正的营业场所，也就是两层。不过，这也是一种怀旧的方式。更是一种历史的印记。想当年，这座四层的楼房，可能就是一个地标了。叫大厦，名副其实，也显示了他原来主人的自豪。

可是，在当下，鳞次栉比的楼房拔地而起，最不起眼的也在十几层以上。而那些真正的地标都不好意思叫大厦，就叫什么酒店了。相较之下，这座建筑再叫大厦，就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了。

好在，这座大厦就要被拆掉了。那一段历史就要成为过去了，历史的印记也要被化掉了。

可是眼下，这座大厦却丝毫也没有显示出要被拆掉的迹象，大厦的大门仍然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过，常晓光知道，这只是人们对它的一种凭吊。正是这些人的行动，加速着大厦的末日来临。这些人是牛行长调派来的，是从凤凰集团和狂飙集团各商场调派过来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快地把这座大厦的内部商品全部移除。

相较于那些人，常晓光觉得自己肩上的负担太重了。高楼万丈平地起，是要在他心里和手里一层一层地盖起来的，准确地说是用钢筋水泥浇灌起来的。这是他的职业，这也是他的饭碗。

从技术上讲，他对此一点担忧也没有。来路标这里之前，他在本市区最有名的房地产公司已经干到了副总的位置，他亲手盖起的大楼也不计其数了。在原来的公司，尽管是在一人之下，多少人之上，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人生有些许缺憾。

这个缺憾并不是金钱，他并不缺少足够的金钱，而且都是来路清白的金钱。他缺少的是一种一锤定音的痛快，一个自己说了算的一亩二分地，也就是一个小天地。路标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不会忘记跟路标的谈话过程。谈话的地点，是一个很大众化的咖啡馆。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一人要了一杯蓝山。不过，整个过程中，路标并没有怎么喝那杯蓝山。蓝山与其说是一种饮料，不如说是一种道具。常晓光滔滔不绝地，但是又很节制地谈了自己的简历。他自己也觉得，他的简历很漂亮，很有说服力。

路标只是有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以你的经验，盖成一座大楼最快需要多少天？这个问题，应该说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也是最常见的问题。但是，对于常晓光来说，却是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

他试探性地说，这个也不能一概而论，其中的制约因素太多了，比如，大楼本身的高度，层高越多，需要的天数自然越多；比如兴建大楼的过程中，有没有外来因素的干扰，如果有，这个时间就很难确定了。

常晓光看到，他回答的时候，路标并没有用心去听，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蓝山咖啡。果然，常晓光说完以后，路标淡淡地说，我没有问其他的楼，只是问我马上要盖的大楼。常晓光说，如果是按常规的程序来走的话，从三通开始到交钥匙，没有两年办不到。

如果不按常规程序走呢？一年半左右吧。常晓光也不敢肯定。盖楼房这种事情，不可预料的因素太多了。

我的要求是一年时间盖起来。路标把蓝山咖啡端起来，放到嘴边，难得地喝了一小口。常晓光看见他艰难地咽下去，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如果你能在这个规定的时间内盖好，我要好好地重奖你！

对于路标的行事风格和在业界的口碑，常晓光也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路标说重奖，就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重奖。所以，他没有再问具体的奖金数，只是开玩笑地说，我也是一个爱财的人，当然也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我要争取在一年之内完成你说的任务，可是你得保证不能有影响工期的外来干扰。

干扰肯定会有，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消除这种干扰，给你创造一个尽可能理想的工作环境。说完，路标就站起来了。常晓光知道谈话结束了。

谈话结束以后，常晓光就来到了天得利大厦，初步看了一下。一年之内盖好新的大厦，是个激动人心的挑战，也是他确立在狂飙总公司地位的背水一战。一年确确实实不算长，他给路标说到的两年时间也是业界的一般共识。

但是，如果操作得好，一年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现在一切都社会化了，机械化的程度也有突飞猛进提高，施工也没有了季节的限制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虽然是一个受到批评的口号，但是谁能说他没有一定道理呢？

他一看天得利大厦的位置，心里就有数了。一年完成工期有了实实在在的基础。大厦楼层不高，但是占地面积不算少，有一个比较大的院子。

虽然大厦四周有不少的民居，但是大厦本身和院子却相对独立。这个好处是很明显的，就是不牵涉到令人头疼的拆迁问题。只要不牵涉拆迁，事情就简单多了，工期就比较好把握了。

大厦本身的拆除问题，如果采用传统的方式进行，有可能带来节外生枝的问题。

丁丁当当的声音扰民，只要有人投诉，也是一个不利的因素。对这些细节的问题，常晓光都仔仔细细地考虑到了。而且，他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腹案。他准备采取爆破的方法来拆除。这样做的好处是，基本上不用扰民，爆破带来的建筑垃圾，清运起来也方便。

爆破拆除大厦，市区理工大学，有一个这方面的权威。常晓光提前跟他做了联系，还拉着权威到现场察看了一番。权威到现场一看，不假思索地说，这个没有任何问题。我们采用的技术，都是很成熟的技术。更重要的是，你们这个大厦的地理位置很好，他自成体系，既不影响别人，别人也影响不到他。只要控制好装药量，不会有意外的情况出现。

权威手下还有几支长期合作的施工队伍，干起这些活来得心应手。常晓光在价钱方面没有过多地跟权威讨价还价，权威在这方面也没有漫天要价。这方面，市场上有约定俗成的行情。常晓光只是强调了要抢工期。

看过之后，权威现场打电话，当下就把施工队伍定好了。第二天，常晓光再来到大厦现场，施工队伍已经在具体测量，确定炸药孔洞了。

常晓光看着热火朝天的现场，对一年之内完成工期，有了更大的把握。他对现场亲临执导的权威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就离开了现场。有关爆破的一应准备工作都有权威和他的施工队伍负责，常晓光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做。

下午，权威打来电话，说所有的矿洞已经打好，明天就可以装填炸药了，最多后天，将实施爆破拆除。

常晓光很高兴。尽管他已经看过很多次的爆破拆除，但是他决定，后天他一定亲临现场，目睹爆破拆除的壮观情景。

到了预定爆破的那一天，常晓光兴冲冲地一大早就赶到了现场。尽管经过缜密的计算，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为了预防万一，有关部门还是临时疏散了附近的居民。现场一片安静，安静得有点肃穆。常晓光觉得也很正常，毕竟是一次爆破。任何爆破，都有一种神秘感在里面。这种安静就是对神秘感的一种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