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争先，上车再买票

秦扬很快就过来。路标大致上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牛行长也表示同意路标的决定。秦扬对房地产倒是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是给人们盖房子的，觉得也是很好的事情。她的心态也有了一些变化，特别是在五台山的经历，使她有了一种迷茫，有点对自己拿不准了。

觉得目前，也只有跟着路标干了，既然各行各业也都差不多，那么跟谁干也无所谓好坏，也许这就是社会上的潜规则吧。跟路标干，起码痛快。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秦扬问了一句，既然准备进军房地产，是不是也要有相应的一大笔资金呢？

牛行长觉得秦扬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秦扬比以前成熟多了。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牛行长本人倒是没有过多地考虑。他这一阵子的精力，一个是放到运作路标的保外就医上；一个是协调凤凰、天得利的人事和经营问题。

现在路标提出要进军房地产行业，牛行长不得不考虑资金问题了。虽然他没有搞过房地产，但是银行业支持过房地产企业，对于房地产的一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知道，房地产行业是个资金密集型的企业，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支撑。就他知道的，全国也有不少的知名企业，因为盲目涉足房地产，而垮台的。

所以，牛行长小心地说，咱们的公司，当然也包括咱们控股的公司，如果就目前的经营情况来说，资金不是个问题。起码日常的周转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要涉足房地产行业，资金就会是很大的问题了。路总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路标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但是也不是很成熟。只是听人们说，盖楼房，操作得好的话，可以不花自己的钱。退一步，如果咱们开发的地段好，宣传得好，卖楼花会筹集很大一部分的钱。具体能筹到多少，这个说实话，我心里也没数。

你都心中没数，我就更没数了。牛行长说，对这个问题，要充分评估一下。如果，没有充裕的资金，勉强上马，弄个半拉子工程，盖座烂尾楼，咱们的损失就大了。

路标说，我从北京回来以后，也在咱们市区跑了一圈，看了看咱们市区的房地产情况，我见他们开发的楼盘，基本上都在郊区。

牛行长说，咱们的市区发展，整个规划是往郊区那边走的，他们开发的楼盘当然应该在郊区。

这个时候，秦扬才对房地产有了初步的概念。她想起来了，最近她的一个同学曾经带她去看过一个楼盘，说是要买婚房。那天去的时候，不是他们自己开车，而是房产公司提供的看房专用大巴。

一辆大巴车，不能说满满当当水泄不通，起码也是九成的上座率。一路上，叽叽喳喳，聊天的，玩手机的，弄得像旅游似的。秦扬跟她同学聊天，旁边的几个人也在聊天，都是大妈级的年龄，旁若无人，声音很大。秦扬的同学很反感，说，都是从乡下来的。听声音就能听出来，市区的人说话没有这么大声音的。

秦扬就说，你是想当然的吧？同学说，不是啊，我这样说可是有根据的。农村，跟城市比起来，人口密度要小得多。即便是邻居，距离也要比城市的邻居远得多。人距离远了，说话声音就得大，小了听不见啊。在那样的环境下，大嗓门说话就是一种优势。长期那样讲话，说话的声音当然就会很大了。进城以后，这个习惯一下子是不好改变的。

秦扬点点头，原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一车的人，单单从服饰穿着上，根本看不出谁是城里人，谁是乡下人。但是从说话声音大小上，反倒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秦扬当时觉得很有意思。不过，有一点她不理解，这些乡下人成群结队来城市买房子干什么？

同学告诉她，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国家搞现代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农村的现代化。农村现代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又是城镇化。城镇化，就是说农民要进城了，要当城市人了。在这些人里面，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乡下人，最为积极。

有了跟同学买房的经历，秦扬现在对路标要进军房地产行业就有了一种亲近感。因为，她也面临着要买房子的需求。尽管她还没有男朋友，但是同学邻居到她这个岁数，很多人都在干这件事。跟路标的想法结合起来，她觉得路标进军房地产行业，真的是很有必然性。

秦扬就说，实际上，我也去看过房地产市场。不过不是跟路总一样的目的。我的感觉是，房地产集中在郊区，也是一个大的趋势，我最近自己买了车，突出的感觉就是市区人太多了，到处都是堵车。有时候，自己开车还不如骑自行车来得快呢。

郊区就要好得多，车子基本上是畅通的。所以把楼房盖在郊区是合理的。郊区的环境、郊区的空气质量，都要明显好于市区。

嗯，路标没有再说话。秦扬提供的情况，给他打开了另一条思路。使他有了新的想法。原来他的想法也是到郊区去盖楼房。他在北京的那套房产，也不在市区，而是在四环那一带。

路标说，资金问题，只是技术性的问题。不过，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牛行长对资金问题很敏感。以前他是路标的金主，实事求是地说，路标对他有贡献，他对路标也是尽力了。那几十个亿的贷款，是随随便便能弄下来的吗？牛行长比谁都知道，没有银行的那些贷款，根本就没有今天的路标，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狂飙公司。

其实，真正从内心来说，路标从牛行长这里得到的，比牛行长从路标手里得到的要大得多。所以，才有了他退休以后来投资公司的安排。

这种安排，从牛行长来说，知道是对以前他的贡献的回报。所以他也心安理得。不过，从常识来说，他也知道，这种回报不会是无限的，商人都是很势利的，也是很现实的。对以后的发展，人家也是有所图的，起码是有期待的。希望他发挥余热。

作为一个前行长，他能发挥什么余热呢？当然是在融资方面。可是，牛行长又知道，他一旦从行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人一走茶就凉，这也是官场上的老规矩。固然，他有他的老部下， 但是他也有老对头。老部下关系好的，不一定真能帮上忙，老对头却实实在在地能坏他的事。能坏到什么程度，他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他率先提出资金问题，也有一点点心虚的意思，引出这个话题，提醒路标早作准备。

牛行长说，现在的贷款越来越难弄了，指望银行再弄大额度的贷款，基本上没门了。

路标看看牛行长，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已经想透了。以牛行长的人脉，在银行小额度的融资，应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招牌在那里放着。

可是，小额度的资金，对狂飙有用处吗？房地产是资金密集型企业，路标也从王董事长那里知道了。对于路标来讲，第一位的是他要干什么？然后才是干什么需要什么的问题。一旦决定要干什么，其他的问题，他相信，车到山前自有路。

那行长说，搞房地产，第一不是要拿到地，而拿地，不仅仅是要有钱，还有跟政府有很好的关系。这两条，咱们现在一条也没有啊？没有地，进军房地产就没有最基本的基础了。先不说资金，光是跟政府的关系，要经营，既需要资金更需要时间。秦扬也觉得牛行长说得有道理，要转移到另一个战场，没有必要的准备怎么能行呢？

路标说，现在是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啊。咱们作为后来者，一定要抢时间。如果一切按部就班，那咱们就失去最好的挣钱机会了。我的基本指导思想是，尽量不用咱们公司的资金，尽量先盖好一座楼，把狂飙的招牌在房地产开发方面打出来。

不用自己的资金，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空手道可是不好玩。牛行长说得很严肃。秦扬却对路标的想法有了兴趣。既然路标能这样说，那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这个人，就是善于在别人认为不可能的地方，弄出可能性来。

果然，路标看了看牛行长，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记得天得利跟咱们相对那个小楼吗？那是天得利的财产。现在是咱们的了。我们狂飙要进军房地产，首先拿它做个试验。把它拆掉，原地在盖起一个市区最高的楼盘。明天就开始！

秦扬一听，这才路标，这才是路标的行事风格。想到路标刚才说的话，不由得心潮滂湃，热血沸腾。路标真的是大手笔，不用自己的钱，凭空起一座大楼，乍一听，天方夜谭；听他仔细一讲，却又是前景光明，又有实际基础。

咱们可是什么手续都没有啊。牛行长不无担心地说。

路标淡淡地说了一句，先上车再补票吧。咱们一定要抢时间，抢时间就不能按部就班，就得有一些非常手段。秦扬非常欣赏路标说干就干的劲头。这一点，并没有因为看守所的生活而改变。秦扬感到很欣慰，挫折没有改变路标。

也许，这就是路标之所以成为路标的原因吧。还有一个原因，秦扬觉得人到中年以后，轻易不会改变什么。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