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的那位天兄弟不知愿意投军否?”甘英问李显。
“啊,他只是来敦煌投亲戚的,正好路上相识,乘我的方便,来了运粮队。”李显敷衍着。
次日,李显和小盈来到敦煌城。汉代敦煌故城,在今敦煌县城西,座落于党河西岸。汉武帝通西域之后,于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置敦煌郡,由内地徙民居之。敦煌城是丝绸之路上的名城重镇,对于繁荣中外政治、经济、文化交流,加强中原与西域地区的联系,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母亲,张开双臂把城内的店铺、商旅裹在自己怀里。
敦煌城内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些高鼻深目的白种女子往来其间,不由引起李显侧目。
“眼睛往哪里瞧呢。”小盈不高兴。
李显只得陪着笑,道:“好好,我以后只看你,好了吧。”
“不过这些西域女子的确别有一番风情。”小盈眼睛盯着一群在街头卖艺的赛种人,那儿有精彩的杂耍表演,也有艳丽的舞蹈。五个身材火辣苗条的年轻女子,半露着酥胸,随着鼓点的节奏扭动着腰身,就像一个个妖娆的、勾人心魂的鬼魅,这些动作就算是自己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又怎么能遮盖男人的眼球呢。小盈是学过汉舞的,汉家的舞蹈里也能挑动男人的神经,但总是会有一些忸怩,一些放不开,不像眼前的西域女子,是在“赤裸裸”的勾引,能让脉搏都变得鼓噪喷张,。
小盈和李显站在街道的人群中欣赏着舞蹈。
领舞的女孩长眉妙目、高鼻碧眼,她腰肢头饰上系着铃铛,长裙披帛,婀娜曼妙。舞步如白云般轻盈、又如旋风般疾转,千变万化,像草原上的野马,纵情奔放。
一曲结束,领舞的女孩给欢呼鼓掌的观众前来讨赏钱,她的眉目好像会说话,在众人面前表达着谢意与热情。走到李显面前时,那双眼睛挑逗地眨着。面对不可方物的女子,李显摸摸手里的铜钱,想表达自己的慷慨,却又怕身边的“管家婆”不高兴。
小盈看着女孩子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像在说:“别挑逗我男人了,老娘才是一家之主。”她拿出十几枚五铢钱,素手一翻,全部掉入女孩手捧的胡帽里。一给就是十几个大子,也算出手阔绰。两人的眼睛一双是长而圆,妩媚中带着桀骜,一双是长且深邃,迷离中总要夺人心魄。
两个美人眼睛对视了片刻,炫耀着、比试着,一瞬间已经走了几个来回。
李显看着小盈,觉得自己的女人真是天生好斗,上次在姑臧城和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就显些打起来,现在又在这里争奇斗艳,真是拿她没办法。
二人在城中用很低的价钱买了一栋土坯房,是两层的建筑,不是很高,原因是一搂是半地下样式。不过楼顶用土坯盖了齐腰的围栏,上面可以种些花草,只是不知道干旱的气候能否让植物生存长久。
小盈是喜欢这个地方的,虽然窗户较小,屋内阴凉,但这里却不潮湿。只要打扮一下,一定能成为一个温馨的小窝。
“小盈,你暂且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以后要生活在军营里,但只要有时间,就会回这里来。”
田小盈撅着嘴,调侃着说:“行啊,李大人,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就不怕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李显笑了笑,道:“小君大人多担待,等我真当上的将军,不就可以把女眷带在身边了嘛。”
“哼。”小盈朝李显挤了挤眼睛,就用纱布蒙住嘴鼻,开始打扫起屋子来。洒水,扫掉蜘蛛网,再清理地上的灰尘杂物。等屋子清洁了,她又跑出去,很久之后,几名力夫用马车运来了床、几、柜等很多的家具与生活用品。被褥铺好、木盆摆好,锅碗瓢盆应有尽有,让李显惊叹自己的女人操持家务的能力。
傍晚,小盈已经很累了,他们找了家酒肆吃了饭又返回到自己的小窝里。麻油灯点上,室内幽暗却很温馨。
“今天不准走。”小盈带着疲倦命令道。
李显笑了笑,他哪能忍心在这座城市的第一夜就让爱人守空房呢。
城内用水极为紧张,好在李显下午已经给水缸打满了水。看着小盈头上、身上已经粘满了灰尘,他也不吝啬存水,一股脑地烧热,让小盈开开心心洗个澡。
“要不要一起。”小盈抱着换洗的衣服,娇羞地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兔子。
“不……还是不要了,我……我还是给你添水吧。”李显红着脸,这样的事还是说不出的不习惯。
小盈洗完澡,悠悠的女儿香又回到了身上。床李显已经铺好了,软软的、蓬蓬松松的,压上去很舒服。小盈轻轻坐上床榻,偎依在李显怀里,疲惫的身子终于可以安生地享受爱人的抚慰了。
“咱们也有个家了。”李显感叹地说。
“喜欢这里吗?”
“嗯,小盈,没想到你把这里布置得这么温馨。”
“是不是想娶我了?”
一听到嫁娶,李显心中好像增加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他还没法保证能给小盈一份终生的承诺。
……
次日清晨李显就返回了军营。小盈百无聊赖,开始在敦煌城里闲逛。这座城市商业很发达,东来西往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稀奇商品都能看到。小盈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兴趣盎然、好不自在。正走着,见前面有一酒肆,幡旗醒目,铺子也收拾得很干净,但不知为何店铺的主人却招呼伙计关门大吉。
“小姑娘,本店不再迎客,请到别处去吧。”
“好生生的,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了。”小盈问道。
听到小盈的话,一位身着直裾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道:“我叫许山,张掖人,几年前来敦煌做生意,现在家中老父病重,我必须回去照顾他晚年生活,这家酒肆我打算转手别人,请姑娘到别家沽酒吧。”
小盈未说话,仍然径直走进酒铺,用舀子从酒缸里舀出黄酒,用嘴咂了一下,道:“酒不错,哪里酿造的。”
“就是城边酒坊酿的酒。”
“那里货源稳定吗?”
听小盈询问,许山道:“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竟有做生意的打算?”
“年轻就不能做生意了。”
呵呵,从许山到账房先生,几个店中的人不禁呵呵笑了起来,那种笑带点轻视,也带些规劝的意味,毕竟田小盈只有十八岁,还是个女流之辈。
小盈并没在意大家看她的眼神,而是严肃地说:“既然这位老兄不开了,给个合适的价格,我接手了。”
“若姑娘能接手,自然是一件好事,连店中的账房和伙计的生活也能继续有着落了。”
……
小盈盘下了店子,价钱好说歹说也用了十五块金饼。这样一来她从强盗头子那里得来的财物已经去了大半。而花钱的事还在后头,酒肆中一个账房、一个厨工、两个厨娘,还有几名跑堂的小厮,都要自己管饭吃,这肩膀上的压力徒然增大了。
几日下来,小盈发现许山说回家照顾父亲是假,店中生意不好难以为继才是真的。客人少,那些账房伙计倒是清闲,反正月底的工钱照领。其实,店中的酒不错,饭菜也能过得去。但只有美酒佳肴还不行,小盈在敦煌城内又走了一遭,见很多酒肆为招揽顾客,都有年轻貌美的胡女来劝酒卖酒,她们妖冶的身姿自然成了最好的佳肴。
“到哪里去弄俩胡姬来招揽营生呢。”正想着,见城门口一阵吵杂,小盈便上前去凑热闹,她扒开人群,见几名胡人蓬头垢面、衣衫破损,他们相互搀扶着走进城里,其中一个正是那日对李显挤眉弄眼的小胡姬。
“老伯,这是怎么回事?”小盈问其中一个看热闹的老者。
“咳,这些流浪艺人在咱敦煌待数日了,准备再到楼兰莎车等国去讨生活,没想到路遇了沙匪。这几个都是侥幸逃出来的。”
小盈点点人数,一个中年男子,一个青年男子,两个女孩年龄都在二十上下。
五人先去了医馆,那名领舞的漂亮女孩被打断了一条腿。天杀的匪徒,一旦不能满足兽欲不是要害人性命就是要夺人饭碗。
“唉呀,我也要吃饭,你们到别处去吧”
“大夫,我们的钱都被那些该死的沙匪劫走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中年胡人用汉话说道。
“说过了,我今天免费给你们医治,明天别个来医馆的人我还收不收钱,都是你们这样的人,我就只能关门了。”
小盈见三名胡人为了给领舞的女子医腿,在医馆门口苦苦哀求。
“大夫你只管给她看伤,诊费药费我来出。”小盈对大夫道。
“谢谢姑娘,你真是好心人。”中年男子对小盈千恩万谢。受伤的女子瞧了瞧小盈微笑的小脸,也跟着点头致意。
那名领舞的女孩叫萨吉,另一名更年轻的叫萨苏,她们俩姐妹都是疏勒国人,和家族出来卖艺讨生活的。中年男子叫乎图里,是女孩们的叔叔,年轻的叫巴盖里,是女孩们的堂兄。
“这个夹板两个月内要一直带着,每隔七天来医馆中换药。”大夫嘱咐着
……
“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想回疏勒,但没有马,萨吉还伤着,还不知道去哪里落脚。”
“要是不嫌弃就到小店里来吧,我那后院还有两间空房。”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马上给小盈要跪拜,感谢她的收留之恩。
“快起来吧,正好我店子里缺些人手,你们若能帮帮忙,工钱少不了你们的。”
“我们几个什么都能做,姑娘只管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