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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夏诺怎么了 上

2017-09-14发布 4237字

“夏诺?”一哲在书房试着叫出,书房很大,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什么,一哲打开窗户,喊道“夏诺,诺诺!”那个身影在夜色中只顾低头行走,之后又返回来,在原地打转。一哲放下书和手里的半根烟,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门,没有来得及换鞋,穿着拖鞋就出去了,顿时有种“春江水暖丫先知”的感觉。

穿的很单薄,一件画着粉色小熊的秋衣外面套了一件廉价的卫衣,在风中瑟瑟发抖,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或者东张西望在找哪个地方。

“夏诺?”一哲试探的说,那个身影转过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一哲 确定是夏诺后,给她披上一件外套。

“我找政政,他搬家了,我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地方,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夏诺像一个做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可能是外面太冷,夏诺只是低着头一直发抖。

“先别去找他,走。”一哲拉起她的手往家走。夏诺抬头看他,站在原地不动。“我是说先去我家,之后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来,走吧。”夏诺跟在一哲屁股后面。就好像小鸡一直跟在老母鸡身边一样。

“我说你找不到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呀?”

“他电话打不通。”

“那怎么不给我打?”

“这不是天太晚了么?”

“发短信也不会么?笨的在外面一直冻着,我不出来,你就一直在外面冻着呀?傻不傻?”

“……”

两人在外面喋喋不休。

进了家,一哲给夏诺倒了一杯热水,打电话给左政,电话通了,“来我家一趟,夏诺找你找不到。”左政“哦”了之后电话就挂了。

夏诺坐在沙发上,总是很胆怯的样子,像是还很冷,或者受了什么惊吓。一哲从书房出来,他将烟头掐灭,刚才出去的急,回来后才想起烟只是放在了透明的烟灰缸里并灭有掐灭。一哲挨着夏诺坐下,夏诺眉头挤出一个川字,快速的抽动了两下鼻子,疑惑的看向一哲,“你身上怎么有股烟味?”

“先别管我,你怎么了?大晚上的找他?”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我……我就是……”夏诺吞吞吐吐说不出来。慢慢的抿了一小口水,只湿了一个嘴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是摸了唇膏。“我等下就走,天也不早了,你早点睡。”一哲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大晚上的找他”这句话可能让夏诺感觉是她打扰了自己和一哲,可这也太敏感了吧,夏诺虽然小心,但不至于这样敏感。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诺诺,我只是担心你。”一哲赶紧说到,夏诺的眼圈有些红润,泫然欲泣双眼显得楚楚动人。“我……”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夏诺将要说的话。一哲开门,左政像恶狼一样的扑进来。“诺诺,你找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左政急切的看着夏诺,才过了没几分钟,他就赶过来了,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先坐下,你急什么,再把诺诺吓着了。像个孩子一样。”一哲使了一个眼色,让左政坐下,“那里有杯子,自己倒水喝,要喝什么自己拿。”对于一哲家里的东西,左政是了如指掌,尤其是吃的喝的,只是没有玩的,他也很惊讶,一哲从下到大没有意见玩具。

左政盯着夏诺,夏诺的的眼神一直在逃避,有些胆怯,像是怕被看出什么,“诺诺,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没有~”夏诺低着头。

“没有,那你怎么总在要嘴唇和抠小拇指?”左政质疑的看着夏诺,像是在审犯人,夏诺的眼圈红润,快要哭了。

这是夏诺从小的习惯,只要有难为情的事情就会显得特别别扭,会说一些善意的谎言,身体的动作就会不自觉的要嘴唇和抠手指。

夏诺惊慌的把手松开,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水。

“好了好了,政,你也别问了,诺诺就是一个人的时候会害怕,是不是看什么恐怖片之类的啦?”一哲向左政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在追问了。左政只好叹口气,“好吧。”

一哲的家里没有任何娱乐工具,所以他们就一边喝水一边聊天,也不觉得无聊,就这样一直聊到了深夜。

可能寂静本就应该属于夜色的,连风刮过都没有声音,一切都像是沉睡了,路边微弱的灯光闪闪烁烁,像是在打瞌睡,寂静的,没有一辆车驶过,偶尔有一两个路人或者乞丐擦肩而过,短时间彼此的脸庞由模糊到一瞬间的清晰,再到遗忘,之后彻底遗忘,这个动作停留在时间轴里,没有人能够想起,直到死,而那个动作或行为却一直存在。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可以紧紧的握住你的手,在瑟瑟的冷风中感受你纤细的温暖。

夏诺靠在左政肩膀上昏昏欲睡,他轻轻抱住夏诺柔软无骨的臂膀,在深蓝的色空中安然入睡。

可能多年后没有人会记得这一刻,而这一刻存在三个人的回忆中,保存在夏诺的日记中,回响在一哲的遗憾中,刻在左政的记忆中。毁灭在一场大火中,消逝在美丽的痛苦中。像白色的花瓣脱离花朵,坠落在熊熊烈火中,最后的一道芳香顺着一丝火苗在烈火中吟唱。暗香陨灭。

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清晨的光亮,白茫茫的,微微还有些刺眼,左政揉揉眼睛,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注视前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醒了?”一哲从书房出来,看见左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恩,你昨晚一晚都待在书房?”

“恩。快去洗漱吧,看你头发凌乱的。”

左政拿着牙刷机械的做着刷牙的动作,总觉的那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一哲在一旁洗脸,他质疑的看着一哲,突然想起来什么。“哎,诺诺呢?”

“我把她抱进我的卧室了,在我的那个房间还睡着。”一哲头也没有抬的说道。

“我靠!”左政的牙膏沫飞在一哲的脸上,一哲无奈的只好将刚刚洗完的脸重新洗。

“一哲,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睡在了书房。”

一哲撇左政一眼,“脑子里一天想的都是什么?”

左政嬉皮笑脸道,“嘿嘿嘿,不过哥哥相信你。”

“恩!只是夏诺挺重的,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轻。”一哲淡淡的说道。

左政有些抓狂,“呀呀呀呀,没看出来啊一哲,你还会得了便宜卖乖了。”

两个人在洗手间打成一团。直到夏诺轻轻把门打开,两个人的扭打才停止,最后一个动作僵在洗手间,左政公主抱式的将一哲抱在怀里。夏诺尴尬的将门又轻轻闭住。

两个人灰溜溜的从洗手间出来,“内个,诺诺,你去洗吧,我们洗完了。”一哲尴尬的说道。

“哦!”夏诺钻进洗手间。

哗哗的水声让一哲有些失落,昨晚一哲将夏诺抱进卧室,夏诺躺在床上,轻轻呼出一个名字,“政政!”

一哲和左政坐在沙发上,听洗手间里清澈的水声,“有没有觉得诺诺有些问题?”一哲皱着眉头说。

“感觉怪怪的,肯定是有问题,但她不给我们说,也是有难言之隐吧。看情况吧。”左政摸摸鼻尖,分析道。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呀,神秘兮兮的?”夏诺从洗手间里出来,拨弄她未干的头发,她的头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延伸,像藤蔓一眼披在山腰间。

一哲挠挠头,“没什么,我去做早饭。你们聊。”一哲看向左政。

谁也不知道,平时默默无闻的一哲会做饭,两个人惊讶的看着一哲,一哲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厨房里叮叮咣咣响起诡异的声音。夏诺和左政并没有说话,都在期待着叮咣之后的食物,或者说再担心这食物能不能吃,能不能看清它是什么做的。

夏诺向窗外看去,植物大多还是浅黑色的,在密集的地方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新绿。现在的植物已经开始长出了嫩芽,早一点成熟的梧桐已经开始有了花骨朵,很小很小。偶尔有一片秋天没有落尽的枯叶,在冷风中飘落,摆出它生命中最后一个姿势,像死亡一样,有时死亡并不是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跳动,我们也许早就死亡,没有新绿的行走就是死亡,好比枯叶最后的姿势。

“诺诺,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这句话已经很无奈,被左政无奈的说出,就像曾经彼此熟悉,时隔数年,见了面之后一个形式上的拥抱和“你还记得那年……”之类的语言,过去和现在已经被一张磨砂玻璃隔阂,很厚很厚。而左政的这句话已经让他意识到夏诺的事情自己已经无从知晓。

夏诺说“好。”听上去多少有些敷衍,两个人的心有种空洞的疼,如同骨头被抽空了骨髓。

一哲的厨艺很好,因为他做的早饭被洗劫一空,就差把盘子吃下去了。

夏诺走了,一哲和左政坐在沙发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房子里像是被抽走了空气,很安静,餐桌上的食物已经吃完,就剩下半个被掰下的面包,没有人去收拾,刘姨还在医院照顾一哲的父亲。

左政张张嘴想问一哲的父亲的情况和他小时候的事情,他想听听一哲亲自讲述自己的故事,可还是没有问出来,他想起在医院那几个护士说的话,一哲即将离开自己的父亲,成为一个孤儿。

一哲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很聪明的人,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救了么?他轻轻侧过头看看一哲,一哲脸上很平静,想海平面一张寂静,左政知道一哲是清楚父亲的病况的,只是不愿意接受和难以置信罢了。

可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临的。

左政感觉有一种隐隐而来的黑暗,这是一种担心。只有彼此相亲的人才能感觉到的恐惧,这种亲情有时即便有血缘关系也感受不到,是感同身受的难过,就像自己的父母吵架,而自己在一旁会十分难过,别人或者亲戚只会劝解和看笑话,争吵过后他们坦然离去,就像没有发生过,只有亲人才会真正的伤心。

左政侧过身子,“你在想什么?”

一哲做起来,“诺诺肯定遇上很棘手的事情了,只是不方便告诉我们,她在顾虑着什么,或者说……”

“一哲可能你太累了,诺诺就也可能是单纯的找我们玩,南城那边就她一个人。”左政打断一哲的话,他看着一哲带着黑眼圈,眼里却不失锐气,看着心疼。“可能是吧。”一哲像被放了气的气球,又瘫软在沙发上。左政知道,他又想起了病房里的父亲。

这时刘姨回来了,“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刘姨说话时显的很急,身子还没有完全进门就说出来了,谁都知道这是怕一哲担心,一哲先是激动了一秒,之后又瘫软下来。眼神暗淡。

“爸,爸爸他怎么样了?”一哲低着头说,声音很小,但刘姨还是听到了。

“嗯……哦,他还好,没有什么异常。”

“嗯。”一哲头低的更低了,双手拖着头,样子很痛苦。还好,没有异常,看似很好的话,很平安的句子,可在一哲那里就是一个坏消息,没有异常就是还没有希望的可能。

左政也走了,他想让一哲一个人休息会,可是一哲还是顶着黑眼圈去了医院。

左政回到家,父母不在,他偷偷推开左灵卧室的门,意料之中,姐姐在抽烟,望着窗外的蓝天和大多大多的白云。烟雾从左灵优雅的姿势中呼出,在天空中可能形成的是乌云,因为它没有那么洁白。但是很轻,不是那么厚重。

“别偷看了,进来吧。”左灵知道了门口的左政。

左政进来轻轻闭上房门,坐到左灵的身边,床上放着一张报纸,是前些日子的新闻了,名师性侵一名女高中生。“姐,这个女生是你们学校的吧,听说和姐姐一样是一个天才,也被保送清华了。真可惜。”

左灵脸上充满愤怒,“没事关心那些破事干什么?好好学习你的课本,一天无所事事的你。多看一些正能量的东西!”

左政呆住了,完全没有料到姐姐会如此生气。“你不也看么?”

“还顶嘴?”左灵瞪着左政,瞪得左政心里直发毛。随后左灵又恢复平静,轻轻抱住左政,“以后好好学习,做一个好人。”

左政睡在左灵的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可左灵今天的表现让左政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