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先生爱民如子,刚正不阿,我虽远在莒国,先生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夫只是个粗莽的武夫,那些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还是不要在老夫面前卖弄了。”端木清桀然道:“公主莫不是因为老夫未曾出城迎接而来兴师问罪的么?也罢,与那些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为伍,也是奇耻大辱。”
“兴师问罪?”萧玥笑道:“眼下的情形我想用聆听教诲更恰当些。”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公主不要再耻笑老夫了。”
“端木先生何曾败过?”萧玥强忍伤痛,道:“若是辛啼听信端木先生之言,何会招致亡国之运?若是端木先生守城,万俟英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占领赤乌城?颠覆了赤乌呢?”
“公主若是要老夫充当傀儡,还是不要浪费唇舌了。”
“端木先生!”萧玥蹙眉道:“你要知道,我们退出了赤乌,那么赤乌就真的落入外人之手了,端木先生难道会坐视不理么?”
“千耕与莒国皆是虎狼之国,赤乌落入谁手都是一样,公主不要来猫哭耗子了。”
萧玥面露怒色,道:“赤乌百姓看错了先生,原来先生不过是个心胸狭窄苟且偷安的小人。我们占领了赤乌,却想着如何让赤乌百姓活的更好,而生在赤乌万人敬仰的端木先生却放任赤乌自生自灭而坐视不理,不觉得愧对了百姓的信任和拥护么?我来到府前,赤乌百姓已经聚集在先生门外,难道不是担心我们会伤害先生么,先生,你抛弃了赤乌。”
“什么?抛弃了赤乌?”端木清精神恍惚,不由得手中宝剑嘡啷一声坠地。
隐藏在角落的伏兵听到讯号,蹑影而出,两名武者已迅雷之势,手持利刃攻到了萧玥的身后。萧玥听到背后风起,料知背后有人偷袭,但又有什么用呢?她此时身中剧毒,支撑身体都非易事,如何对付得了伏兵。
端木清想要喝止已然不及,他一个“猛虎跃涧”来到萧玥的面前,探出双掌攥住了两名武者的刀背。武者大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退下!”端木清喝道:“全部退下!”
“是。”
隐藏在楼阁的连珠弩箭手足有二三十人,萧玥看在眼里只是冷冷一笑。这令端木清更加敬佩不已。
“公主雄才大略,何不留下来掌管赤乌?”
萧玥惨然一笑,道:“千耕一战,皆因我的鲁莽而起,若不是命不久矣,我怎么会有如此的胸怀。先生执掌赤乌以后,只希望善待百姓,不要让黎民百姓再受刀兵之苦,若是日后莒国有难,还望先生施以援手。”
“公主。”端木清单膝跪拜下去。
萧玥一惊,想要伸手扶他起身,稍一躬身,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日出月落,光阴不应谁而作片刻停留。
萧玥再次醒来时,已是七天以后的事。
萧聆心坐在床头,以泪洗面。见萧玥醒来,更是喜极而泣。
“哭什么,我又没有死。”
“呸呸呸,尽说些丧气话。”萧聆心嗔道;“这么大的人了,总是口无遮拦的。”
“端木先生呢?”
萧聆心递上一杯参茶,道:“他去参加大哥的登基大典了。”
“真的么?”
“姐姐也真是厉害,只凭三寸之舌便让那个老顽固俯首称臣,以后我要对姐姐刮目相看了。”
“人之将死,却豁然开朗,有些事真的不是那么重要,有些看似不重要的事,却在临死前,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姐姐说的是闵公子么?”萧聆心笑道:“若是他知道姐姐重伤,说不定会心疼死呢。”
萧玥面向窗外,似乎在冥想着什么美好的回忆,脸上浮现幸福的模样,“初次相见之时,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方才解恨,相处久了,也欺负他惯了,他不在身边时,却总担心起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初时觉得他离开我会被别人卖了也不自知,现下想来,离开他,我却已不习惯了。有些人总是抱怨没能见到亲人朋友最后一面,其实,谁会知道哪一次不经意的分别,便是最后一面呢?登葆山一战,我才深切的体会到这一切。”
“姐姐。”萧聆心道:“我想独孤流云并不想伤害你,他应该不知道你的天女泪已送了人,不然,他也不会用毒吧。”
萧玥微笑着看着萧聆心,道:“我知道他对我很好,只是嘴巴苛刻了些。我倒是希望他有意杀我,那样我也许会好过点儿。”
门外传来脚步声响,两人的对话也戛然而止。
“启禀公主,王上已册封公主为赤乌城主。”
“什么?”萧玥拖着疲乏的身躯起身道:“我要回莒国去,大哥新君登基,日后岂不被人诟病。”
“此是端木清极力上奏,若公主不领城主,端木清便不回城。”
思忖须臾,萧玥道:“那也好,就恳请端木先生快快返回赤乌城吧。”
“遵旨。”
听脚步声远去,须臾间却去而复返,萧聆心怫然不悦,道:“何事去而复返?姐姐需要休息啦。”
“启禀聆心公主,李贺将军求见。”
“啊。”闻听李贺来到赤乌,萧聆心可谓心花怒放,道:“快请,快请!。”
“是。”
仆人退去,萧聆心喜道:“姐姐,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萧玥虽极力的掩饰喜悦羞怯之情。但依旧有些不能自持。
少时间,李贺来到门外,当萧聆心看到他的脸时,不详的预感轰然涌上心头。
“李贺将军?”
李贺沮丧道:“闵画扇已葬身大荒,尸首被黄沙掩埋,遍寻不见。”
“什么?”萧聆心大惊。只听身后一声闷响,回身看时,却见萧玥又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