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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说法

2017-09-19发布 2418字

虽然,只有一刀,但这一刀,却扎断了万海平的颈部大动脉,也断送了万海平的未来。

同样也是这一刀,让粪孩的未来,变得更加灰暗,苍白。

当医生宣布万海平死亡的那一刻,急救室外他的母亲昏了过去,同样等待在急救室外的郑总,双目无神,瘫坐在地上。

小马到派出所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而粪孩,早已不知去向。不过,走投无路的粪孩三天后独自到梅城市公安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据他自己说,他之所以没敢回县里投案,是怕受到打击报复。

就在粪孩自首的第二天一早,西王村村长,带着十几个村民,其中包括粪孩的母亲,而且粪孩的母亲居然穿着米白色的麻衣,似乎死的那个不是万海平,而是她的儿子。

保安关紧了电动门,赶紧向王鹏飞报告。而王鹏飞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却看见门口尽是一些老弱妇孺,也不好拿拳头说话。

村长吃过祥云的亏,尤其记得王鹏飞这个煞星,不由得身子往后退缩了一步。但被身后的粪孩母亲推了一把,咬着牙,憋着劲说:“我们要找矿长!我们要讨说法!”

万海平的事搞得人尽皆知,而所有人的矛头一致指向了粪孩。王鹏飞心里还想“真你妈不要脸,你们家孩子杀了人,还敢来讨说法!”但是王鹏飞毕竟当了半年副科长,经历的事多了,自然就成熟了,也懂得什么叫擒贼擒王。隔着电动门开始喊“进来行,但只能进两个,你们派代表吧。”

不用说,这代表自然是粪孩的母亲和村长舅舅。其他人或蹲或坐,等待在祥云的大门口,保安们除了紧闭大门,还得紧紧的盯着,防止有人钻进去。其实保安们也是多虑了,见两人进去许久都不出来,很多人还要忙着回家照顾孩子,渐渐的也都散了。只留下五个老头,一个口一口的抽着烟,晒着太阳。

而进去的二人,跟着王鹏飞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这是一间尚未决定用途的办公室,只有几张简易的桌子和椅子,连一台电脑都没有。这间办公室里,有一个人,负责接待,这个人,是张华。

王鹏飞出去后,通过对讲机叫来一男一女两名保安守在门口,要求他们必须紧盯这二人的动向,上厕所也得陪着。除非二人离开祥云的矿区,否则寸步不离。

而张华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的靠背好像坏了,张华只能坐的直挺挺的。张华面前放着一叠稿纸,开始问,也不知道这到底像什么。“说吧,你们要讨什么说法?”

粪孩母亲突然盘着腿往地上一坐,开始“哇哇大哭”,一口一个“我的儿啊”,频频用袖子擦泪,可她的袖子,始终保持着干燥。

张华没什么好记录的,总不能写“一直哭”吧?张华又问村长:“村长,您说吧,要什么说法?”

村长也不理自己的姐妹,就像一段故事需要一段配乐才显得动情:“我外甥是在你们矿没的,你们矿得把人给我们还回来。”

张华真想用一口唾沫淹死面前的两人,明明你们的孩子杀人了,却还埋怨矿上,还要求我们“还人”,这是多么荒谬的人才能生出来的想法?但张华很平静的说“村长,你们家孩子不是我们扣下了,是他自己犯法,被公安局抓了,要人,那你们去公安局要。”

提起公安局,粪孩的母亲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居然真的留下了眼泪,把面前的头发都沾湿了,就像两条晒干的海带挂在头上。

村长依旧坚持:“人是在你们单位没的,就得你们管。说我们家孩子杀人,他连个鸡都没杀过,一定是你们的人先动的手,孩子是自卫,不是杀人!”

张华一阵恶心,真的后悔被领导安排来接手这个差事,但是为了请假在家的郑总,张华忍了。“是不是杀人,我说了不算,你说的也不算。现在我们一个处长躺在太平间,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村长赶紧岔开话题:“我要见你们的领导,我要见矿长。”

张华不屑的说道:“对不起,领导们都很忙,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

村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粪孩是在上班时间出的事,应该算工伤,我们要求赔偿!对!赔钱!”

张华真的快要忍耐不住,如此厚颜无耻无理取闹的人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要不是之前的那次教训,张华只怕要掀桌子、丢椅子了。“赔偿?行啊,我们赔偿你们,你们赔偿万主任,行不行?我给你算算啊,按照粪孩的合同,还有两年到期,一个月工资是三千八,我多给点,算四千。两年给你算全额,也就九万六,凑个整也就十万。但是我告诉你,万主任在我们这是正科级待遇,他今年才三十多,我就按他四十算,六十退休。按照同样的算法,你们最少也得赔两百万。你们”张华硬生生把脱口就要出去的脏字吞了“赔得起吗?”

村长本来听到赔粪孩十万,还心里扬起点风帆,可听到后面的两百万,就像刚出航的小船被巨浪吞没。但依旧坚持:“不对!不是这么个事儿!两人都是你们矿的,要赔,都得是你们矿赔!”

张华觉得自己该说的、能说的,说尽了,剩下的,就只剩下动手了。但这是一条绝路,不但会给矿带来麻烦,自己的人生也会断送在这个亡命之徒身上。他决定不发一言。

村长觉得自己是误打误撞,说中了张华的弱点:“对!就得你们赔!都得赔!”

但张华还是沉默不语,另外抽出一张纸,开始练签名。

而此时,郑总在万海平的家里,万海平的妻子早已哭的昏过去许多回,即使坐在沙发上,也半倒在她母亲的怀里。而万海平的孩子,年仅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坐在郑总的大腿上,还一口一个“舅爷”的叫着。

郑总在询问了许多之后,才开启了最艰难的部分:“董事长答应了,给你在矿上找个差事,让你有份收入。你们这个房子不是贷款买的么,矿上出钱给你付清。另外再赔五十万,算是将来给孩子上学的补贴。”

万海平的妻子从头到尾无动于衷的哭着,让郑总看着格外怜惜。可郑总也看到,万海平的丈母娘,眼中有一种异样,尤其是随着郑总刚才的说话。郑总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可怜的外侄孙儿,心里打定了另一个主意。“但是这五十万,你只能分期拿,每年只能拿一部分,孩子成年后才能给你付全。”

万海平的妻子依旧毫无变化,变化的是他的丈母娘,眼神里有一层失望。

而在地下五百多米的地方,李善意躺在井下硐室里正在打盹,还在回味昨晚自摸的那把“豪华七对”,虽然最后结账依旧输了一千多,但这把牌,提气啊!防爆电话突然响起,李善意拿起听筒:“喂!找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位老者沉重却有力的声音:“立刻升井,来我办公室。”

李善意明白这声音来自何人,瞬间提高了八度:“是!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