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寐生的想象中,周平王应该是一个白发斑斑的老者,毕竟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等着来到周平王的寝宫,他惊奇的发现周平王头上竟然没有一丝白发。
看到姬寐生,周平王显得十分高兴,不等着姬寐生行礼便走近了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你就是寐生?”
“正是外臣。”姬寐生赶忙答道。
“你父亲现在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周平王十分着急地问道。
“还说得过去。”姬寐生谨慎地答道。
听到这话周平王眉头一皱:“你不要骗我,要是身子还说的过去,他是万万不会让你代劳的,一定会亲自赶来洛邑。”
听到这话姬寐生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这是第一次与周平王打交道,面对这种唠家常一般的谈话还有些不适应。
看到姬寐生有些局促,周平王赶忙把姬寐生拉到自己的床上坐下,道:“先坐下再说吧。”
等着坐下之后姬寐生点了点头,道:“父亲大人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自从扬水一战之后,回来不到一个月他便下不了床了。这些年都是在强力支撑。眼下的情况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跟去年的情况也差不多。”
周平王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难怪……”
听到周平王自言自语,姬寐生皱了皱眉有,不知道周平王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今儿你便现在王宫中住下吧。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住处,这再给你安排几个侍卫,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他们便是。不过要是你想出宫,还是先过来跟我交代一下,知道了吧?”周平王收敛了一下心神,看向姬寐生淡淡说道。
姬寐生也没有多想,当下点了点头便跟着侍卫去了自己的住处。
原本他想着一路风尘,今儿既然到了,便先洗一个澡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儿可能就要上朝准备督军的事宜了。为了这一次督军,他特地准备了一番,关于军队列阵的变化,关于士兵冲击时的动作,关于平原作战和山野作战的不同安排等等内容他都有仔细规划,想着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让洛邑方面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花花公子,而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太子爷。
自从扬水一战之后,他领略到战场冲杀上的乐趣,便对作战十分感兴趣,经常和姬掘突探讨一些两军作战时的经验规律,而姬掘突也十分乐意,总是撑着病体跟他研讨。所以他现在对于行军作战也是很有研究的。
可是当他来到自己休息的寝宫时,突然发现寝宫门口竟然有几个人正在踢脚球玩。地上一个藤条编织的小球来回翻滚,一群人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再往自己的请功中看,发现里面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显然刚才他们已经踢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见到这一幕他心里十分的郁闷,周平王不是说这住处是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吗?怎么还有人敢在这里踢球,这未免也太失礼了。
“你们都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玩闹,还不赶紧滚开!”姬寐生自己带来的侍卫见到这情况立马出声喝到。
姬寐生也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看向了远处的那一群人,想看看他们什么反应。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方才在周平王的寝宫之中听到周平王说来说去只是关心自己父亲的病体,却根本不说关于洛邑督军的事情,仿佛把自己喊来洛邑,就是为了亲自问一下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似的。光是这么一点,就已经让姬寐生心里有了疑窦。如果督军这一件事情并不是很重要的话,他为什么要着急忙火的把自己喊来呢?
而周平王既然说了这寝宫是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那么以自己郑国太子的身份,在洛邑是没人敢在自己的住处前放肆的,此时这些人敢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玩,一定有非同一般的身份。而这有身份的人要是想玩好,必然会选择开阔的地方踢球。这里又是台阶又是门槛的,根本就不是踢球的地方。如此一来,事情真相就很明显了,这人身份既然很高,又故意在自己门前闹事儿,那一定是对自己有偏见,想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里,姬寐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刚刚留出一寸长的小胡子,静静等着意外状况发生。
“那个不要命的敢让我滚?”果然,踢球的人中一个扎着长辫子的人听到姬寐生的侍卫喊话,立马就大声责问道。
姬寐生在郑国,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恭维敬畏,便是上大夫张晶对姬寐生都是礼敬有加,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那侍卫想到这里,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知不知我们主子是谁?”
这侍卫其实想错了,姬寐生在制城之中虽然处处受礼,人人恭敬,但实际上他并不是没有受过委屈的。从小申姜对他的冷嘲热讽和没由来的白眼一直让渴望母爱的姬寐生处于热脸贴冷屁股的状态、而且在对待姬段上,他也一直是百般讨好但是总是被拒绝,被厌恶,被嫌弃。在他心里,这世界上在没有任何一种羞辱比来自自己弟弟和母亲的更大,所以对于这种意外的羞辱,他有很强的承受能力。
那蹴鞠者中一个三十多岁出头的中年人听到姬寐生侍卫的话,立马就愣住了,紧接着他转身对周边跟他一起玩的人说道:“他说我是个什么东西?”
周边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似乎有些个害怕。他们看死人一般看了姬寐生和他的两个侍卫一眼,紧接着便回答道:“太子爷,别跟他们废话了,咱们直接打他们一顿走就是了!”
姬寐生恍然大悟,原来是周朝的太子爷要跟自己作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