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清元开口,柳青风厉声道:“大师亲眼目睹我大哥血溅当场。还能认为你不是?”
韩星苦涩一笑,本想说:“杀陆天与洪飞纯属被逼无奈,是他们拼死纠缠。韩星情急之下才一时失手。”可是刚想张口,又将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此时河对岸的群雄与齐峰、六义一样怒形于色,眼睛一样都红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听韩星说什么,都已看准了韩星是个魔头,只想着如何吃他的肉。
突地又是一阵劲风,隔岸袭来。韩星抬头望去,只见七个人,从群雄左侧的林中陆续飞了出来。每个人的身法都是那么轻灵而快捷,眨眼间七个人都已矗立河岸。
韩星的眼睛顿时一亮,像是在无尽的黑暗当中突地又见到一线光明。
飞出的七个人,分别是东方明、周天龙、胡千秋、朱阳、玄慧、楚悠然、与韩飞云。
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有韩飞云在,韩星就会感到很塌实。在韩星的印象里,韩飞云永远都有无穷的智慧,永远都能给他勇气和信心。
韩飞云脸色苍白、眼中布满了血丝,鬓角竟又多了几根霜发,显得憔悴疲惫。韩星知道这都是为自己忧心重重所致,心中极为不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飞云望了望河对岸,见陆天与洪飞横尸于地,不禁倒抽了口凉气,仰天悲叹一声。指着韩星怒骂道:“畜生!”声音显得苍白无力。
韩星忙低下了头,道:“孩儿不是故意杀害两位叔叔的,实在是因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孩儿,逼得孩儿走投无路。”
韩飞云眉头紧索,无力地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周天龙怒道:“我真是后悔瞒着师兄,放你逃走……”
胡千秋冷冷地道:“你不用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此事韩飞云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周天龙怒道:“人是我放的,若不是我放韩星逃走,他不会闯下滔天大祸。一切责任在我,与师兄无关!”
胡千秋厉声道:“是谁对群雄慌称,韩星魔功已废的,若不是盟主为保儿子安全,向群雄说慌,‘长风镖局’‘肖家寨’‘大成山庄’的人也不至于疏于防范,惨失性命。还说此事与韩飞云无关,自欺欺人吗?”
此语一出,许多人附和着点头,望向韩飞云时,眼中皆是怨愤。有些人仍是沉默。不知道是理解韩飞云身为人父的苦心,还是觉得事不关己,闭紧了嘴,看看热闹也就是了。
韩飞云愧然道:“此事,韩飞云难辞其咎,愿听凭群雄处置。”
韩星忙道:“爹!此事与你无关!为何要听凭别人处置?孩儿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没有杀过那些人,是有人在陷害我。”
胡千秋冷冷地道:“死到临头,居然还在狡辩……”
清元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开口道:“小施主口口声声自己没有杀过人,群雄在‘长风镖局’却拾到了一物。”说着自怀里取出了一个荷包,接着道:“此物是否是施主所有?”
韩星看了一眼,竟真的是薛龙儿送给他的那个荷包。十分惊讶,点了点头,道:“是我的。怎么会在您手里?”
清元接着道:“这里面装着一块星形的玉佩。”
韩星道:“荷包是我的,里边的玉佩当然也是我的。”
清元道:“就请小施主解释一下,你随身所带的荷包玉佩怎么会丢在‘长风镖局’的血案现场?”
韩星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数天来,为了逃避家父的追逐,我一直躲在山中,未涉足江湖半步。”
清元道:“小施主能否指出是何人在陷害你呢?”
韩星又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胡千秋冷笑道:“不知道就是‘莫须有’,‘莫须有’岂能服众。道是你身怀魔功,乱杀无辜,证据确凿。今日群雄聚集于此,你插翅难飞,最好自行了断以谢武林,否则的话定将你碎尸万段。”
韩星怒道:“什么证据确凿,就凭那荷包和玉佩就定我的罪,韩星死也不服。”
东方明开口道:“韩星武功未废不假,但看其情形,不似走火入魔。虽说有了物证,还是谨慎小心为好,免得真的冤枉了韩星,还连累到盟主。”
韩星没想到自己伤了齐峰,东方明还以德报怨替自己说话,心中愧疚而感激。道:“谢谢东方叔叔,韩星真的没有杀过人?”
胡千秋突地撇了撇嘴。
柳青风怒喝道:“我大哥与四弟的尸体就横在这,你居然还替韩星那小子说话。难道你的眼睛瞎了不成。”
东方明忙道:“若韩星真的是被冤枉的。兴许此举也是被逼无奈。”
柳青风大叫道:“好啊,东方明!非但替这小子说话,居然还侮辱我兄弟是非不分。照你这么说,所有相信韩星杀人的人都是非不分,都该死在他剑下吗?”
东方明忙又道:“东方明岂敢对死者不敬,柳兄稍安勿燥,此事牵扯到盟主,关系重大。东方只是想劝大家小心谨慎些,莫冤枉了好人,也别放过坏人。死难同道的尸体都已送到韩府,我们不防再去仔细查验一翻。”
柳青风冲东方明冷‘哼’了一声,道:“查查查,还用得着查什么!韩星若不是做贼心虚,岂能痛下杀手?”指着韩飞云道:“姓韩的,此事你难辞其咎,纵子行凶也好,养子不教也罢,总之从今以后,我兄弟与你恩断义绝。”
清元大师回首与于架天、玉机道长等几位元老商议了一翻,然后对韩星道:“众死难施主的致命伤我等均已查验过,确实与‘恨天剑法’一般无二,这一点,令尊也无话可说。东方所言也不无道理,万事谨慎还是没有错的,我们不妨再去查验一下尸体,若能证明韩小施主无辜最好。”
…… …… ……
夜已深,漆黑如墨。
无风、无月、阴云密布,空气闷得使人禁不住要张开嘴喘气,天也沉得像是要把人压死。
大厅里灯光昏黄,惨淡,照得躺在地上的那些死人的脸更加的阴森恐怖。
清元、玉机、于贺天等七位元老及韩飞云、东方明、周天龙、胡千秋等二十三位武林重要人物齐聚在这里。分别游走于尸体之间,仔细地察看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室内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嘴脸,也僵得如同死人一般。
尸体上的致命伤,位置都不一样,有的在心脏,有的在咽喉,有的在天灵。但无论是用剑的深度、力度,准确度都与韩星的功力及“恨天剑法”的招式十分稳合。
韩飞云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苍白得如同地上的这些死人。天下没有一个父亲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杀人犯,可是他实在是找不出证据,证明儿子没有杀人。
突地,齐峰的一声轻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他那边。
齐峰缓缓地蹲下身形,伸手到一位死者嘴边探了探。惊喜地道:“这人嘴里含着块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