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满腹疑惑的回到了刺史府上,一进入花厅,就将花厅内满桌的杯盏摔落一地。一时之间,刺史府内花厅之中已是杯盘狼藉。
“都是他娘的小人,算计于本官,你们等着瞧,想要本官当炮灰,没有那么容易。”杜预在花厅中咆哮,一众下人和衙属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什么事情惹得我们家杜刺史这般光火,来呀,你们还呆着干什么,快收拾收拾,都是不得力的。”一名宫装女子从后堂主绕过屏风来到了花厅之内,一边指挥着小斯们收拾着屋子,一边拉着杜预坐下,按了按杜预的肩膀道:“怎么了,看样子是被石鉴那个老不休给气到了?”
杜预一手绕过胸前,搭在宫装女子按在自己肩上的玉手,一边道:“公主,这个石鉴和田章穿一条裤子也就算了,居然合起火了算计我来。”
宫装女子乃是杜预的结发妻子,当今武帝司马炎的姑姑高陆公主。高陆公主道:“怎么一个算计法?”
“石鉴已经下了将领,要我出兵讨贼,当炮灰。”杜预愤愤的道。
高陆公主闻言呵呵一笑道:“这不正合你的意么?你一心为国,时时刻刻想在疆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
杜预虽为人才,但是却娶了个皇亲国戚,被拜为散侯,一身荣华富贵都来自高陆公主。高陆公主虽然下嫁与他,但时人依然将其当成了一个依靠女子的小白脸。所以杜预日日不辍的攻读文章典籍,用兵之道,以期来日能立下悍马功劳,为自己正名。
“嘿嘿,现在上战场只能是当做炮灰,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建功立业,那都是扯淡。”杜预揶揄自己道。
高陆公主闻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这要立战功,不一定非要在西北,东吴还没有平定的,到了那时,自有相公你的用武之地,既然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这就收拾收拾,回京。”
“回京?这样是不是太过儿戏了?”杜预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上战场就是个死,不回去又能怎么办?难道还有别的法子么?”高陆公主道。
“那....,陛下那里怎么交待?”杜预迟疑的道。
“就说不服水土,生病了。”高陆公主立马回道。
“高招啊,只是大家都知道我现在可是生龙活虎的啊。”杜预道。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你是装病的?就是一个借口而已,大家心知肚明,就这么办了,从明日起你要给我就卧床不起。”高陆公主闪着狡黠的眸子笑道。
杜预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公主高明,就这么办,石鉴老匹夫,老子不陪你玩了。”
......
京城洛阳,西城一直都是达官显贵的开府建衙之地,不过这片宅子中有一个特殊的府邸,名为质子府。乃是匈奴王子作为质子安居之所。
此时的质子府书房之中,刘猛正襟危坐的面对着一名家丁打扮之人。刘猛虽为质子,但身份高贵,一般皇亲国戚见了还要礼让三分,为何今日对着一名身着下人衣裳的家丁这般恭敬?
这家丁虽为家丁,却是禁卫军中护军杨雄的亲信。而且此来所为之事关系道刘猛的身家性命和自由。
刘猛自被送到洛阳三十多年来,日思夜想着回大漠草原,一望无际的大漠,袅袅升起的炊烟为刘猛添了无尽的乡愁。即使身处奢靡金粉的洛阳,即使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刘猛都想着能在草原上策马扬鞭,指挥千军万马。
日日萦怀的梦,今日有可能实现,能帮自己实现归乡梦的就是眼前这名家丁打扮之人以及这名家丁背后的人,这使得刘猛即使面对着一名家丁也是恭敬异常。
“大人的意思是今晚就可以行动,到时候整个禁卫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证你能连夜出城,至于路途上的接应之事,由你自行安排。”家丁慢慢交待道。
刘猛搓着双手,显得很兴奋,提着音量道:“接应事宜早已安排妥当了,只要传出消息,定会有人在沿途接应的。只是在下不解的是,那位为何要放我归去?”
家丁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刘猛声音小一些,并示意刘猛靠近一点。
刘猛侧耳过去,家丁在其耳畔轻声道:“要你领军与突发树机能汇合,击败石鉴。可能做到?”
刘猛顿时直起了身子,盯着家丁,想从其面上看出什么端倪来,过了良久,刘猛紧握双拳道:“求之不得。”语气中带有太多的愤懑和怨怼。
家丁接过一叠银票,揣入怀中,扬长而去。
刘猛直到看不见家丁的背影,才高兴的一跃而起。喊了一声:“老二。”
一名青年出现在刘猛面前。
刘猛道:“快收拾收拾,我俩今夜就走。”
青年道:“今夜能走?”
刘猛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已经打通关节了,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刘渊高兴的道:“恭贺父亲能荣归故里。”
刘猛猛地睁眼道:“什么意思,你不走了?”
“如果孩儿也走了,那晋国将会倾其所有,来追捕父亲的,有我在这里,他们虽不能把我怎么样,但可以让父亲的投鼠忌器,这样的话,他们就以为有了依仗,对于父亲走不走就不会太过追究,这样的话,父亲就可以安然到达草原了。”刘渊分析道。
“不行,那样的话,你岂不是要被关在这洛阳一辈子?”刘猛道,
刘渊闻言微微一笑:“要出这洛阳城虽然很难,但孩儿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如跃在渊,跳出这个龙潭的。父亲将孩儿取名‘渊’字,不正是这个意思么?”
刘猛见刘渊的眼神坚定,心中已经明白,自己不能左右刘渊的想法,对于这个儿子,与其说是一头犟驴,还不如说自己这做老子反而有些摄于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严。有时候只要刘渊下了决定,刘猛都会遵照执行的。
刘猛拍了拍刘渊的肩膀道:“等父亲攻下洛阳,接你回去。”
刘渊面露苦笑道:“谈何容易,父亲此去一定要注意身体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