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原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不但没有收敛自己的举动,反而再次打开了他那喽也喽不住的话匣子,一双不大的眼睛扫向了众人,最终,他的目光绕来绕去,渐渐的,最终再次定格在尚元河的身上(尚元林坐在自己大哥的身边,对于这个干小舅子的这般过分的举动,同自己的大哥一样,他此刻的心同样也是感觉异样的沉重,他知道自己的心脏每次在遇到激烈事情发生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隐隐作痛,所以,他也没敢出声制止),而尚元河呢,也是由于自己多年来膝下无子的缘故,久而久之心中蓄积了一种本能的自卑因素,也因此,一般在某种场合遇到这种生硬而粗鲁的对峙的时候,也是选择默默的忍受···。
自卑、懦弱、疾病、世单力薄的尚家两大擎天巨柱——尚元河与尚元林兄弟二人,就这样被僵滞在各自的座位上面,看着耀武扬威的欲要在众人面前拔横的董子原,此刻,竟然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妈,董舅舅他要干啥?”尚菲和尚维小姐俩正各自扎着围裙,在厨房里低头刷碗,看着董子原的这幅架势,尚菲不由有些胆怯的问道。
任茹见状,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把腰间是围裙解了下来,她停下了手中所有的活计,用毛巾擦干了手,由厨房走到了大屋里,边走边暗道:“这个董子原,平时在身上添的那点臭毛病想必是又犯了,又要挑上刺了···。”
果不其然,董子原再次开口了,且开场还是满口在挑着邪理。
“大···大哥呀,论说呀,今天这种场···场合,是一个极···极···极其重要的场合,其实这···这是尚家的大···大事,按理说呢是轮不到我···我这份干···干亲发言的···。”
‘轮不到你发言你还是发了···。”任茹不由在心里气愤的骂道。
“今天···这事是大···大事,是重要···场合,我就不挑大···大哥你····什么理了,不管怎···怎么说,老人家出···出殡,您···您还是露面了,这是应该的,谁也说不出啥来,咱们就···就说说平时吧,平时,您在老···老人家的家门口露面的时候实在是太···太少,可能···这话我···我说的也是太直···直接了···。你都赶不上我···我这份干···干亲露面的时···时候多···。所···所以,我才借着刚···刚才的那点酒···酒劲,说出了我···我一直想说的话,”他说着一边咔吧着一双小眼睛,一边用拳头“咣咣咣”的搥着自己那虚胖的胸脯几下,好像要把满腔的怨愤与道理全部都发泄在尚元河的身上,“平···平时,”他喷着满口散发的酒气,继续道:“我···我这个人不···不愿意喝酒,我···我哪敢这···这么说大···大哥呀,我哪敢···那么说···你···你呀,”说到这里,董子原便肆无忌惮的用手指直接点指着尚元河鼻子的方向,他的这个动作禁不住让所有目睹的人都感到震惊不已,“我说尚···尚家的老···老大,尚···尚家的大哥,你···咋老也不在尚···尚家露···露面呢,那···那坐在炕···炕头上的老···老太太(他说到这里,又把手指头调转到炕头的方向),继续大吼了一句:”那人···那人可是你···你妈呀,你···你亲妈呀!”
董子原似乎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朗朗上口,越说声音越大,平时在单位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听自己的领导数落自己,此刻,却好像突然找到了某种来自心里的平衡和快慰,也同时找到了训人的灵感一样,他肆意的说着,时而还夹杂着无可奈克的叹息,他不间断的往自己的头上套着五颜六色的光环,而同时把尚家老一辈的长子推向了任人谴责的平台···。
“你们尚···尚家的家族···本来就···就小(董子原共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三个弟弟,很显然,董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在人员的气势上,就远远胜过了尚家)。
“家族小又怎样?”尚元河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他觉得对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哗啦···。”
他站了起来,旋即推倒了面前的桌子,起身怒喝道:“尚家的家族是小,可是下了八天的大雨,也轮不到你这个家伙在我的面前指指点点···。”
“乒乒乓乓···。”一桌子的酒菜倾洒下来,桌子歪倒,杯盘落地,酒水,菜汤喷溅的到处都是,由于尚家的地面是水泥地,有的经不住磕碰的杯子盘子和饭碗直接砸在地上被摔成了两半,甚至有一块较大的碗碴子还险些扎到邻桌不远处一个人的脚指头上,那人的脚急忙躲闪在一侧,好险啊!···。
这其中那盘白色的豆腐块也随着散落在地(这豆腐在这种意义的酒席上是具有代表性的一道至关重要的菜肴)···。
一阵响动过后,所有在场的来宾禁不住全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和表情,有的半张着嘴傻愣愣的看着,有的瞪大了眼睛简直有点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的放下了饭碗,有的相互间窃窃私语···。
“大哥,今天是咱妈出殡的日子,别跟他一般见识,真若是打起来,让咱妈也走的不安心呀!”尚元林压低了声音,提醒着自己的大哥道。
“我就是要在咱妈出殡的日子教训教训这个小子,这样,咱妈若是在天上看到了,才会觉得开心,因为,至少让她知道,她走了,尚家还是有继承者的,尚家还是有希望的···。”尚元河说着,哗啦一声又用脚狠狠的踹了一下已经倾倒的桌子,这时候刚刚歪斜着的桌子又是一阵动荡,导致于许多残羹剩肴又都哩哩啦啦的喷洒下来···。
一股怒焰直接冲到了尚元河的头顶上面,他顾及不了太多,早已绕过杯盘狼藉的桌子,冲着对面董子原那张嚣张的面孔就是猛轰了一拳···。
“大哥,别打了!”
“大哥,别冲动!”
正待尚元河的拳头欲要触碰到对方之时,忽然,有这样两个人同时一前一后的牵制住了尚元河的脖子和臂膀···。
众人一见,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在东倩这个地带平日里的一对非常有名的死对头——大赖子和二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