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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亦能覆舟

2017-09-01发布 3037字

“假冒太子府上侍卫,你好大的胆子啊!莫不是无叶国派来的尖细!快快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堂上,聂素素跪在地上,接受着守官的审问。同时进行着猛烈的头脑风暴。为什么自己在之前的关卡都没有被阻拦,却在离沧州最近的关卡出问题。难道是星儿和烨磊已经察觉到我其实是去找容桓,我真是大意了,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了。不行,我一定不能就这样回去。

“大人,我本就是太子府上的侍卫。事出紧急,未能佩剑穿甲胄,是属下的失职,请大人放行,回京时再任由大人处置。”

“一派胡言,这分明是借口。本官纵横官场多年,你这种小计量见得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不过是想要使一招金蝉脱壳,而后逃之夭夭。”说完,捋了捋胡子,一脸得意。就好像他已经知道堂下跪着的人所犯何罪,所想如何。

谎言被拆穿,聂素素也没有慌乱,更加一本正经起来。

“永安公主口谕,令我前去沧州协助太子殿下。耽误了战事,你担待得起吗?!”聂素素怒目圆睁,一字一顿地说到。

许是聂素素严肃的态度和可以加重的语气让守官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像下面跪着的小个子青年所说的那样,太子被无叶国牵制住。或许他就是公主派去助太子一臂之力的智囊。正当守官犹豫不决之时,突然跑进来一个士兵,覆在守官耳朵上,轻声说。

“大人,京里传话了。凡事看到与画像上一样的人,不论男女,一律押送回京。”语罢,从袖子里掏出画像,呈给守官看。

守官展开画像,只见上面一清丽女子,竟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刚在哪里见过。暂且放下了画像,先放下,准备一会儿再想这女子之事,准备审完现下这庄案子。于是继续将目光投向堂下可疑之人。一瞬间觉得长相似曾相识。

“堂下嫌犯,将脸抬起来!”

聂素素心想,这守官不会有龙阳之好吧,我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汗糊了一脸,他难不成看上我了?不可能吧……但是,聂素素还是依言抬起头来。

守官拿起画像,视线在聂素素的脸上与画像之间来回移动。几个回合下来,仿佛确定般的,频频点头。守官一挥手,士兵们会意,一齐上前押住了聂素素。

“你们干什么,公主的口谕你们也不遵了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聂素素拼命挣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一众士兵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只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还能尊敬公主的份上。

“你们松开这位姑娘,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守官促狭地笑,“姑娘,你干了什么竟然惹到京中的大人物,又盗了太子府的令牌,罪加一等,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聂素素心想,不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追上我。哎,看来是见不到容桓了。不禁颓废起来,也不再反抗,就这样被士兵们押着。士兵们好像觉察到她的不再反抗,也都放轻了力气。感受到双臂上的压制撤去,聂素素心想,得,早知道不反抗了。

被押送回京的一路上,聂素素都没有多说什么。连日的奔波劳累让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为自己辩解哪怕一句话。她静静坐在囚车里,初秋的风已有了凉意,聂素素前些日子患得风寒尚未好透,夜里又吹着风,自然伤上加伤,火上浇油,风寒又生。于是这一路上,聂素素都迷迷糊糊的,就连进了京都没有发觉,更没有发觉自己掩盖了起来。这辆车驶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穿梭,即使人们对于囚车内部的景象十分好奇,但奈于它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也只能放弃了。于是,聂素素被这辆车载着,最终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人们不会想到,在如此繁华的京城,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隐藏在重重的楼阁、宅院之间。

聂素素被抬进一处小别苑,随行之人连忙关紧了大门。

恍惚之间,聂素素看见素色的床幔,黄梨木的床顶。隐约听到有人推人进来,应该是个体态轻盈的女子,脚步声并不明显,轻轻地掀开床幔。再之后的事情聂素素就不知道了,她陷入了昏迷中。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子镂空花纹上的窗纸,斑斑驳驳落在床上,床上的人觉到脸上泛着暖意,渐渐张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刺眼的阳光。忍不住用手去挡,却发现抬起的手臂是那么无力。聂素素慢慢的支起身子,掀开床幔,观察着屋内的布置。屋内虽简洁但基本的物件都有,从最小的茶盅,到桌椅板凳,虽不是极致精巧华丽,但也足够雅致,整间屋子可以用清新脱俗来形容。被褥是由江南地区的丝织局织造的,绣的是粉白相间的绣球花,花瓣边细细的用银色的线勾勒,被边是象征吉祥如意的云纹。不过这床被褥倒不像是新的,反倒是有些年头,上面有挥之不去却也不腻人的熏香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原来是一位端着药盅的侍女,还梳着双丫髻,约莫也就十三四岁。藕荷色的衣裙,腰间还系着一块只剩了一半的玉环。看到她,聂素素想,还真是腐败的封建社会,十三四岁应该上初中呢,这一看就是伺候人不止几年了,真是可怜可悲。

“姑娘,你醒啦。”侍女笑着,漏出小虎牙和不甚明显的酒窝。

真可爱啊。聂素素想。

“嗯,小妹妹,这是哪儿啊?”聂素素尽力表现出自己最和蔼的微笑。

“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可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当姑娘的妹妹。奴婢名叫春晓,姑娘唤我晓晓便好。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这小姑娘,嘴巴挺严,看来只能实行春风化雨的政策,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丫头,然后套话。首先要做的,就是跟她打好关系,博取她的信任。思索过的聂素素,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姑娘,该喝药了。”春晓把药盅端到床伴。

“我长你几岁,你叫我素素姐吧,我姓聂,耳双聂。”

“素素姑娘。”春晓仍然不肯称她姐姐。

聂素素也不强求,“你愿意叫什么便是什么吧。”接过春晓盘中的药碗,自己开始喝起药来。

“春晓是个好名字,有何寓意吗?”边喝着苦涩的药,聂素素随口问到。

“素素姑娘说笑了,奴婢只是个下人,蒙主子恩典,有了个名字。奴婢愚钝,不知有何寓意。”

“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很有名的人,写了一首诗,名为《春晓》。”希望杜老先生不要介意。聂素素也不管春晓,自顾自的背出来。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春晓默默念着最后两句,自己发起楞来。

“晓晓,是不是很好的一首诗啊。昨夜有风雨,不知花落多少。”聂素素笑吟吟地看着春晓,却发现她并没有在听。

“嘿,晓晓,春晓。”聂素素用手在春晓面前晃了几下。

“嗯?啊,奴婢走神了,请素素姑娘责罚。”春晓一下子跪在床边,将托盘举过头顶。

“你快起来,走神有什么大不了的,人都是会走神的。”

“请姑娘责罚。”春晓仍然跪在地上,执拗得等着聂素素的责罚。

唉,聂素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那好,我就罚你明日将这首《春晓》抄募于我,一遍就好。”她观察到春晓右手手指指节处有些许薄茧,应该是写字造成的,于是断定她是识字的,而且也下了一番功夫练习,于是便给了这一个并不算是惩罚的惩罚。

“姑娘,这”许是觉得惩罚过轻,春晓还要再言。

“别这、这的了,你快起来。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许再多言,下去吧。”说了这么多话,聂素素觉得有些疲倦,她想可能是身体尚未痊愈。喝完药后就如此瞌睡,明明才刚醒。

“春晓退下了,有事姑娘唤我便是。素素姑娘休息吧。”春晓端着药盅,关上了门。

渐渐的,聂素素睡着了。丝毫没有察觉到窗外站着一个人,立在几株芭蕉旁,低沉的声音响起,“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是吗?聂素素。”后面聂素素三个字说的百转千回,仿佛仔细研磨过,想要砸么出个中滋味。

“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聂素素应该是太子府相好,与福王、永安公主交好。永安公主那边正在到处找她”

“知道了。时刻留心太子那边的动静,时时禀报我。下去吧。”齐王抚着芭蕉叶,对暗处的影卫吩咐到。

相好么?金屋藏娇藏得可真深。太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天下、美人,都想拥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便要试试,他是要这天下还是要你聂素素。

齐王背身走去,衣袂翻飞,地上是破碎的青绿的芭蕉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