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姬掘突有些个乏味，一个人回到寝宫之后，便想要躺下去休息一会儿。

只是他还没有走到床边，便看到申姜坐在里屋椅子上，淡淡笑着看着他走进来。姬掘突楞了一下，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申姜嗔怪着说了一句，慢慢站了起来。

姬掘突听到这话摇了摇头：“瞧你说的这话，你不能来谁还能来。只是朕今儿有些乏困，你先去休息吧。晚间朕再去找你。”

申姜却不离开，娉婷走到了姬掘突身边，慢慢把他拉到了床上，道：“既然累了，我就帮你捶捶背吧。你是不知道，我父亲最喜欢我给他捶背了，说是只要我给他一捶，他能多活十年呢！”

姬掘突听到这话突然想着申候他老不死的眼看快八十了，还是无病无灾的，看那模样似乎活个一百岁不成问题，原来这长寿的效用都是申姜使然。想到这一节他忍不住就要笑出声音来，只是当着申姜的面，生怕申姜问其缘故，所以才忍着没有笑出声音来。

当下他便躺下，道：“那你便来给朕捶一捶，让朕也舒服一番。”

说着姬掘突翻身躺下，把后背给申姜露出来。

申姜便开始慢慢捶起来，一下下都敲打在姬掘突发困那些肌肉之上，让姬掘突觉着仿佛是春风拂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爽。

“难怪老丈人那么喜欢你捶背，你还真有两下子。”刚捶了不一会儿，姬掘突便忍不住夸赞道。

此时此刻正是午后，稍近黄昏。

太阳并不是那么刺眼，但依旧有些温热。

阳光穿过窗格子，一道道射进来，打在姬掘突的脸上，打在姬掘突的腰腹上，让他觉得十分怯意。

在加上申姜温柔的粉拳，让姬掘突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忍不住瞥眼朝着神将看去，阳光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智燕在朝着自己微笑，那浅浅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散发出一种极致的温情，让姬掘突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妾身好看吗？”

申姜看姬掘突背过头来盯着自己看，便轻声问道，仿佛是夜晚的和风，仿佛是青春的絮语。

“你当然好看。”

姬掘突失神地说道。

“我好看，还是智燕好看呢？”

申姜的拳头依旧不紧不慢地捶着，可是这一句话却重若雷霆，一下子便把姬掘突从幻想中锤到了现实里。

他立马便分清楚，坐在床上的不是智燕，而是申姜。

他猛地翻过身来，紧紧地盯着申姜。

申姜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她的嘴唇慢慢拧紧，然后开始上翘，那嘴角的弧度里盛放的是不甘，是委屈。她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眉毛也挑了起来，仿佛是受到刺激的毛毛虫蜷曲一般，那眼神之中是怨恨，或者是怨毒。

看着申姜这一副容貌，姬掘突先是低下了头，他觉得有些对不起申姜，可是紧接着他就生出一股子愤怒来。他倒竖眉毛，猛地抬头看向申姜：“谁告诉你的？”

申姜看到姬掘突这一副被人拆穿之后的恼羞成怒，立马便笑了：“怎么，就允许你做，就不允许我说吗？”

听到这话，姬掘突哈哈一笑：“我做？我做什么了？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既然娶了我，为什么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难道我就不如那智燕吗？她不过一个商女，算得了什么？”申姜不服气地问道。

姬掘突下意识地挥手，就要甩给申姜一巴掌。他这一辈最烦的就是“她不过一个商女”这句话。商女难道就不是人吗？商女比你低贱在哪儿了？

但是看到申姜那已经忍不住留下来的泪水，他又赶紧收手。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以后不许再诋毁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诋毁她，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申姜却不依不饶地追究道。

姬掘突心里一片烦躁。

秋风飒飒，送来的明明是凉爽，但是姬掘突却感觉心里面一团火在烧，弄得他又急又躁，有些无所适从。

他看了申姜一眼，说道：“你别忘了，郑国申国联姻，是你们申国主动请求的。是你自己非要嫁给我，不是我非要娶你。早在娶你之前，我就已经跟智燕在一起了，你要是觉得委屈，这也没有办法。这是你的选择。但你要知道，你是幸福的，至少你还有的选择，很多人，都只能被迫选择，从来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这话是姬掘突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可惜申姜根本领会不到其中的真诚，她在得知姬掘突跟智燕之间的纠缠之后，只觉得不公平。姬掘突为了智燕，甚至可以消灭一个国家，可是在自己面前，竟然连笑都不愿意笑一下。这究竟是为什么？智燕凭什么比自己分享更多的爱？

她听到姬掘突的劝慰，心情没有丝毫的好转，只是觉得难过，她道：“没错，你说的对，是我求着父王来郑国求婚的，是我求着父王要嫁到郑国的。没错，就是我不知廉耻，我就是个贱人是不是？”

姬掘突听到申姜仿佛泼妇撒混一般，只觉得这人美丽的容颜之下，那一颗心实在是粗糙无比。他皱了皱眉头：“好了，我不想跟你多说了。你先回去吧。”

“怎么，你真的这样觉得不成？”申姜哪里会善罢甘休？她哭得梨花带雨，喊得歇斯底里，仿佛是手上的小鹿，在丛林中迷失了自我，只知道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奔跑，至于前方是不是悬崖，她已经不在乎了。

“是又怎么样？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呢？”姬掘突忍不住喝到。

“好，又成了我无理取闹了，我不仅不知廉耻，还无理取闹？难道你半夜爬墙与智燕幽会就不是不知廉耻了？难道你率兵攻击联姻治国就不是无理取闹了？”

姬掘突已经转过身去，可是申姜却非要冲到姬掘突身前喝问。

姬掘突听了大怒：“这都是谁告诉你的？朕要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