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走上前去,将手探向了柴禾的脖颈,片刻之后才略松了口气的站了起来。
“他没死吧?”蛊师依靠在廊道的立柱上,尽管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但相对刚刚也已经好了许多,他看着抱着家丁的尸体倒在地上的柴禾,淡淡的问道。
“应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晕过去罢了。”李攸 看了一眼柴禾,轻轻摇了摇头。
“渃柳有那么重的怨气,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她借尸不惜魂飞魄散,却只是为了与柴禾再见一面,真是愚蠢的女人。”蛊师似乎并不能理解渃柳的行为,有些不屑的说道。
对此李攸没有做太多的评价,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是不会明白其中的原由的,他走到蛊师的身旁询问性的向其伸出手,而这蛊师也没有拒绝,很自然的将手伸过去给李攸把脉。
“体力透支较为严重,却也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即可。”片刻后李攸放下了蛊师的手:“阁下是尹州人吧,却不知怎么称呼?”
“拉克申。”蛊师一边说着一边把左拳抬起锤了两下右侧的肩膀,李攸倒也知道,在尹州,这似乎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而由此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敢问阁下又是怎么和这渃柳的亡魂牵扯到一起的呢?”李攸点了点头,不动神色的问道。
拉克申听到李攸的问话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头偏了过去,看向了趴在李攸背上的林夕,然后微微眯起了眼,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想来与你身后那位脱不了干系吧,一个普通的此岸之人按理是看不见亡魂的。”
“你能看见我?”林夕听到拉克申的话十分惊讶的跳了起来,将手在他的眼前又摆了摆,不过或许她也注意到了拉克申的眼神,也便不再怀疑。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与她对视的。
“你既然知道我是尹州人,应该也猜到我是个蛊师吧。这次来桑城我另有打算,不过却在无意中撞见了被那术士将魂魄分离的渃柳,渃柳的怨气如此之深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放她出去扰乱此岸的安宁,于是便用蛊术压制住了她。不过就在今晚,她的怨气突然涨到我控制不住的程度,最后不仅重伤了我也逃脱了束缚。”拉克申随后还是正色将事情的原因说了出来,倒也让李攸有些意外。
“渃柳的尸体也是你动的吗?”李攸听罢又忍不住问道。
“不错,渃柳的魂魄虽被分离,但其因为怨念太深而化为怨灵,如果她如刚刚那般不惜魂飞魄散而附魂与自身肉体,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于是我便用蛊术风干了她的尸体,如此她便无法附魂了。”拉克申看着因为被借尸而惨不忍睹的家丁,缓缓说道。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啊。”李攸叹了口气,而心中对于拉克申的看法已经缓和了许多。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就在这时,拉克申十分严肃的看向了李攸,在李攸不解的神色里,拉克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并没有移动渃柳的尸体。”
“什么?”李攸听完不禁瞪大了眼睛,如果真的如拉克申所言这般,那么在这件凶杀案里便很有可能存在第三方,谋害渃柳的术士,帮渃柳引魂的蛊师,而移动尸体的又会是谁呢?尸体如果一直放在桑林那么依照如今桑城的情况,或许多时间内是不会被发现的,可是在凶案的第二天尸体便出现在了柴府的门口,这无疑是将矛头指向了柴家。不过李攸此时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从理论上讲柴禾也是受害者,而且柴禾究竟是如何被寄生的目前也还是个谜。
“或许事情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不过现在我也得走了,今晚我说的话你知道便好,之后我要做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拉克申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长长舒了口气,走到了术士的旁边:“另外,这个人我带走了,有些事我需要问他。”
李攸自然不能让拉克申将重要的犯人带走,不过就在他出言阻止之前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一直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术士突然睁开了眼弹坐了起来,并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符纸猛地按在了地上,而在术士身下的地面上立刻显出了一个淡紫色纹路的简易法阵,法阵里散出了极其耀眼的光芒迷住了李攸的眼。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术士原先所在的位置也仅仅剩下一个还残留着些许淡芒的法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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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时候,万物都陷入了沉睡,致使这片大地也失去了活力,不过即便如此,也有着些许动物习惯在深夜里活动,它们犹如鬼魅般的身影与黑暗交融在一起,令人无法捉摸。
桑城外的桑林里,边缘处的桑树上,一直猫头鹰睁着他滚圆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动静,此时在这里活动的老鼠无疑是难逃一死的。就在这棵树下,猫头鹰突然看到地面上亮起了 一片规则的纹路,随后不久在这纹路的中间出现了一个人。
“咕,咕,咕。”一阵诡异的叫声在桑林狭小的空间内来回回荡着,那地上突然出现的人立刻十分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圈,许久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才舒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人突然冷笑了两声,自语道。随后便径直往桑林外走去,在不远处的一棵下放着一个包袱,发生的这一切他都是早有准备的。
缓缓走到了树前,那人慢慢弯下腰去拿那个包袱,就在他拿起包袱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了包袱旁边的一双穿着靴子的脚。见此,那人一时受了惊,猛地向后退去,一个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不过他也未感停留,立刻站起身,借着月光他也看清了身前这突然出现之人的样貌。而最后他立刻又施了一礼,十分惊恐的弯下了腰。
“事情办的如何了?”眼前的人慢慢开了口,沙哑的声音使人十分不适。
“按计划都已经办妥了。”那人依旧 没敢抬头,以一个十分谦卑的态度回道。
“很好。”身前的人笑了两声,随后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继而说道:“辛苦你了。”
那人立刻摇了摇头,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觉肩膀一阵刺痛,那人惊恐的抬起了头却正好对上了身前之人的眼,在他的眼中那人只看到了冷漠。
“那,好好休息吧。”
一声哀嚎在桑林中回荡,惊起了一片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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