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宋.卢梅坡
熟悉的梅花林,梅花几乎全部都绽放。皑皑的白雪似乎在与梅花比谁更白。两者一样都是白颜色,也都是一个季节过后就得再等一年了。二者似乎有可比性又好像没法比。
当真到得了地头,小六子心里不免又踌躇起来,怕没人在那里,担心见了面,就会管不住自己而再次沦陷。
担惊受怕、患得患失——爱情的魅力如同鸦*的荼毒,会侵蚀你的心,侵蚀你的肺,侵蚀你的五脏六腑,侵蚀你的全部精力。爱情痛并且快乐。就是爱情这特殊的成分才会令人趋之如鹜,如若人类只剩余传宗接代的话,那人类就成了动物世界里的大鼻猴了。爱情,爱情……
小六子假装赏梅,放慢了脚步,不敢抬头去瞧茅屋。茅屋的灯要是亮着,他的心房也会跟着亮敞,要是茅屋是黑暗,那么他的心也一同黑暗。
路不是很远,转过几株梅花就能见到茅屋。
小六子磨磨蹭蹭的终于见到了茅屋的亮光。心真的也跟着亮敞起来。
那个灯光如同会魔法一样,也把小六子的心给点亮了,不仅点亮还让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回归到他的心房,突突的加速跳动。他再一次感到口干舌燥。这是第一次见到心上人的感觉。但不知屋里是否有人。
小六子轻轻的走到茅屋前,照样趴在窗口往里瞧。
果真,秦素素在屋里静静的坐着,几天不见消瘦了不少。只见她对着摇曳的烛光发呆,双眼凄冷,无神,幽怨。
烛光晃动下,也把她的眼泪也给晃了下来,两行清泪划过没有血色的脸颊……小六子的心也有血,在滴答滴答的滴落。
只听秦素素轻轻的又无比倔强的语调道:“不管你来不来,我都在这里等。不管你来不来,我都在这里等。”如梦呓般喃喃的说着。接着又看了桌面上的那幅画,轻声吟道:“掩埋惆怅,泛起苍凉如画。奈人犹怜,惹得落红泪下。”一遍一遍的随着眼泪的流淌轻轻吟诵。见到这样的情景,任你是铁石心肠,你也会千锤金刚化为绕指柔。
小六子轻叹一声,两行泪水也流了下来。他转身走进了茅屋。
他这一声轻叹在秦素素的耳里,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响动。她抬起头来刚好见到小六子跨进了门槛。
秦素素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一下子奇迹般的出现在眼前,她一个箭步。不,等于是跳将起来要扑到小六子怀里。却忘记了前面有几个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被凳子这么一绊,摔了个狗啃屎。小六子见到她欣喜若狂的样子也是一呆,所以没来得及接住她。
这下可好了,秦素素趴在地上大哭特哭起来,似乎要将这几天苦守不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全部发泄,小六子几次要把她扶起,她都甩手拒绝。一碰到她的身子,她反而哭的更加悲恸凄惨。
最后小六子还是把她扶了起来。看着那娇嫩秀丽的脸颊,这时泪痕千纵,灰头灰脸,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怜惜。转身要去打盆水来给她洗脸。
秦素素以为他刚来就又要离去,蓦地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小六子。又哭了起来,小六子知她心意,转过身来也抱住了她安慰道:“我不走,我去弄盆水给你搽脸。”
灯光暖人,屋里春意融融。秦素素洗了个脸,脸蛋被冰冷的水冻的是白里透红,鼻尖也因哭泣而红潮未退。她却拉着小六子的手,咭咭格格的说着这几日来的相思之苦,好像只要见到小六子,以前所受的苦楚都立马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小六子瞧着可爱的脸颊,那两片樱唇上下一扇乎,不禁看的又痴了。秦素素只顾着说她的话,小六子瞧她哭的有些发肿的双眼,心理怜爱之情不由更盛,看她额前几缕沾水的刘海,便伸手去帮她拨弄了几下。
这时秦素素脸却红了起来,低下头去轻声道:“刚才洗脸,眉毛却弄散了,我,我得再描一描。”说着,从床板上拿起一个荷包来。打了开来,里面都是些女子打扮之物。她架好镜子,拿起了眉笔起手就要描。
小六子顿时觉得这素素真是率真,可人,不由童心大起,站起身来,从她手中接过眉笔道:“我来帮你画眉可好?”
秦素素听到此话,不由双眼精光齐放,脸色红晕突起,扭捏的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双眼,任由小六子的笔在眉毛上游走。
不一会儿,小六哈哈大笑起来,秦素素不知他为何发笑,眼睛张了开来,突见镜子里,自己的一双眉毛,被小六子画成了“剑眉星目,两眉斜插入鬓”
秦素素忽的站起身来要打小六子,小六子见状跑了开去,两人就这样追逐出了茅屋,在梅花林里你追我赶。
春光无限好,只是近黎明。
两人嘻嘻闹闹,吟诗唱词,闹腾了一夜,在下半夜临近黎明之际,秦素素玩累了,就在小六子的怀里沉沉睡去。看着在怀里熟睡,一脸天真无邪的秦素素,真是怜爱无比。小六子此时毫无睡意,不禁又想起了湘云来。
秦湘云,与他在一起时,总觉得她时刻在努力的尽量显出开心和快乐来,其实眼里的不安忧愁,这时小六子回想起来才察觉,眼角眉梢的愁云是无法掩饰,她的愁苦是经历过生活中、生命里不幸的遭遇才特有的感悟。
她是一个几经风霜的人。
秦素素,她有才气,书卷气,愁是种书卷气特有的,对于生活。生命她是幸福的。她的多愁善感的愁,是出卷气带出来的。
她是一个白玉无瑕的小精灵。
两个人一样的愁。却是深度和感悟完全不同。但两个人同用一张脸颊。到底湘云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如果把他的心掰开为两半,一人一半可好?唉……
小六子在胡思乱想中,黎明已经逼近,东方一抹红霞已现。这又是分开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