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彬跟他前妻尤丽在婚姻存续期间,他一直觉得自己因为出身平凡,家底不厚,而受尽了尤丽一家人的冷眼。
他为了对抗这种歧视,曾经暗地里不止一次算计自己前妻的家产。
他借助自己在前岳父公司里面的地位,伙同外面的人,挖公司的墙角,大肆搜刮公司里面的钱财。
他的这些行为,被尤丽一家发现以后,直到落下了实锤,他才被迫收手。
他现在推己及人,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也都不可靠。
他对陈翔宇虽然还算信任,但是也并没有信任到可以完全放权的地步。
他在余燕的挑拨下,就怀疑陈翔宇是不是在跟志诚广告的合作中,也有利益输送的成分在。或者是,陈翔宇碍于跟志诚广告过去的那种关系,有些事情,就对他瞒而不报。
他让财务总监背着陈翔宇,偷偷地去找其他广告公司的人比价。
在算过了陈翔宇跟志诚广告原来签订的那几个订单,志诚广告确实没有多赚取他们一分钱以后,他才知道了陈翔宇在里面,并没有收取任何的好处费。
他在落实清楚了所有的情况以后,这才过来找陈翔宇说这些事情。
陈翔宇跟陆彬是多年同学,彼此之间知根知底。他知道陆彬问这些话的用意,他对余燕的这些行为做派,自然也就有些厌恶。
余燕见自己的那些伎俩,通通没有得逞。她就怀疑自己被林语和章军冤枉的事情,陈翔宇并不知情。
她还特地给陈翔宇打了一个电话,像个怨妇似的,诉说起了自己的冤情。
她那些话说到最后,免不了就说了几句林语和章军的坏话。
陈翔宇是一个一是一,二是二的人。他觉得世间万事,一码归一码。林语和章军冤枉余燕是一回事,余燕现在到处诋毁章军和林语,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联想起林语曾经对他说过的,余燕和李峻峰说她坏话时的情形,他就觉得余燕这么对自己的老东家,实在是有些过分。
他觉得余燕现在的这些行为,已经不是到处叫屈了,完全就是四处放屁。
余燕在陈翔宇的心目中,也就由受害者,变成了害人精。
陈翔宇对余燕的态度,也就由最初的同情,变成了现在的不满。
为了断绝余燕的念头,他就给志诚广告新上任的客户总监,主动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跟自己签新一期的广告代理合同。
那位新科总监接到陈翔宇的电话以后,几乎是感激涕零。
他知道余燕跟陈翔宇关系不浅,现在再加上李峻峰在里面帮忙,他以为这单生意已经是飞定了,没想到陈翔宇会主动叫他过去签约。
他拿着自己新打印出来的合同,屁颠屁颠地跑到陈翔宇的办公室,毕恭毕敬地递到陈翔宇的面前,请他签字。
陈翔宇看到这份合同上面,空出来没有填写的折扣部分,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这位新总监的用意。
他看着那位新总监,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章总是怎么做事的,用那种方式赶走自己的员工。他做初一,别人就做十五。他不仁,别人就不义。这个圈子那么小,这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余燕这么一闹,我就不得不压低你们的折扣。不然我们陆总问下来,我也不好向他交差。”
新总监知道陈翔宇说的是实话,他只好抱歉地冲陈翔宇点了点头。
陈翔宇签完字以后,那位客户总监一走出陈翔宇的办公室,就给章军打了一个电话,向他汇报这件事情。
章军听完以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其他别无多言。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余燕被章军开除以后,在业界就有了坏名声。她为了生存,四处抢志诚广告的客户,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位客户总监原本是余燕的下属,他很清楚余燕做事情的风格,他知道余燕在逼急了以后,就会六亲不认。
余燕是一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她抢起客户来,出手又快又狠。几天时间,她就几乎已经把志诚广告所有的客户,跑了一个遍。
现在,余燕的脚步每到一处,都会掀起血雨腥风。
她把广告价格压得极低,她给出的那些折扣,已经接近了广告公司的成本价。
章军暗地里算了一下,余燕动过的那些客户,志诚广告即便将它们重新抢了回来,但是,那些广告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利润,就是算下年终返点来,最后盈利仍旧不多。
章军明白,余燕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扰乱市场价格,报复志诚广告。只是她这么做,完全就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是损人不利己。
余燕不计成本,不考虑后果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章军。
他给那位客户总监下达了一项指令,那就是凡是余燕给出的价格,志诚广告也按照那个折扣给客户执行。而且,如果客户需要的话,志诚广告还可以给他们做刊后付款。
章军知道,余燕的经济实力有限,她做广告这些年,所积攒下来的那点钱,除了养活她自己以外,根本就不足以给客户垫款。
她折扣可以给客户做得很低,但是她没有钱给客户垫资。而大部分广告量大的客户,都有广告公司给他们垫资的需求。
余燕可以不赚钱,给客户上广告,但是她没有那么多钱砸向报社,替客户买版面。
章军深知余燕的这个软肋,余燕祭出超低折扣这个杀手锏以后,章军就使出了帮客户垫款这一对应措施。
果然,被余燕抢走的那些客户,有些都还没有给余燕那边下单,就重新又回到了志诚广告这里。
余燕的这些行为,让章军甚为不齿。
章军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会当着你的面,捅你的刀子,有些人则是换到了背后。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余燕当着他的面,抢志诚广告的客户,林语则背着他,在杜建国的面前打他的小报告。
章军在处分余燕的这件事情上,心里面没有一点愧疚,他觉得按照公司制度,就是应该这样。
而林语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暧昧态度,则明显是在护自己过去的部下,深究起来,就是在徇私枉法。
通过余燕这件事情,章军不但对余燕深深憎恶,就是对林语,他也有了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最近几天,杜建国从深圳回到了北京。
也许是因为近期不断出差,再加上是从二十几度的深圳,回到气温已经接近零度的北京。杜建国的身体就有一些疲累,他的精神看起来,也没有过去那么好。
他在背着人的时候,偶尔会有些出神,他的脸色也有一些灰暗。
林语隐隐觉得,杜建国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杜建国时常显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儿子偶感风寒,一直未能成功治愈,林语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面,专心照料孩子,她已经有几天没有去公司上班了,她不知道杜建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工作上的难题。
她就忍不住问杜建国,是不是公司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建国面色凝重地看着林语,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林语见杜建国不肯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说,她也就不敢强问。
一天晚上,林语跟保姆小秦一道,给孩子喂完奶,洗完澡,把孩子放到婴儿床上去睡下以后,她正准备去洗漱,杜建国在这个时候,突然走进了林语和儿子两个人住的这个卧室。
杜建国睡觉的时候,鼾声很大。
林语原来没有怀孕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听习惯了杜建国的鼾声,只要她睡眠好,她就基本上不会被杜建国的鼾声打扰。
林语自从生下儿子以后,她就希望由自己亲自来照顾孩子。
因为陈欣然对她说,孩子从零岁到三岁之间,是培养安全感最重要的时期。这个时候,如果父母不在他的身边,孩子一辈子都会缺乏安全感。
林语听到陈欣然这话以后,当即决定,只要自己在北京,孩子就跟自己一起睡。
因为半夜里时常需要给孩子喂奶,林语折腾一通以后,听到杜建国发出的鼾声,她就会有一些不好睡。
杜建国知道了这种情况以后,他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主动提出他去睡二楼的客房,他把三楼的主卧,让给林语和儿子睡。
两人分房而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现在,杜建国指着主卧靠窗的那两把沙发,示意林语过去,他有话要跟她说。
林语不知道杜建国要跟自己说什么,她一边放下自己睡衣的袖子,一边走了过去。
杜建国跟林语坐在主卧窗边的沙发上,两人相向而坐。
杜建国看着林语,压低了嗓门,问她,“你还记得郭芃芃这个女人不?”
“记得,就是那个电视台女主播嘛。”林语见杜建国说话的声音那么轻,她说起话来,也就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嗓音。
“郭芃芃背后的那个金主出事了,我在深圳的时候听说的。”杜建国微微蹙着眉头,看着林语的眼睛。
“出什么事了?”林语惊问,“难道是被抓起来了吗?”
“是的。现在圈内的人,人人自危,大家都生怕自己跟那个人扯上关系。”杜建国沉声说道。
“那郭芃芃现在呢,她也被抓起来了吗?”林语忍不住追问。
“她现在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杜建国说到这里,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