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叫藩儿过来!”跪在地上准备接旨的严嵩对家奴道。
那家奴正要起身,严世藩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严世藩道:“爹,不必了,儿子来了。”说完他也和他父亲一样跪在了地上。
那宣旨人正是嘉靖皇帝身边的宠臣大太监冯保,冯保一向与严氏父子不和,但办事毕竟一码归一码,他是来宣旨的,个人恩怨暂且先放一旁,冯保展开圣旨,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严爱卿父子接旨以后,速速将朕之严妃火速送入宫中,朕已破例,让严妃已在娘家休养十数晶日,今朕甚为想念,令冯保前往宣旨,回宫后明日即送往太医院,不得有误,钦此!”
严氏父子互看了一眼,旋即举起双手,接过圣旨,道:“臣严嵩、严世藩领旨谢恩。”
冯保还在门外等候,严嵩火速叫起女儿,严世兰与父母兄弟寒暄了几句,由父亲和弟弟一起,被关回宫中,深夜面君。
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打了隐身在墙体之中的朱益均一个措手不及。他想,既然眼前的这位严世兰有病,那么回了宫之后就一定会找太医医治,若是早能医好,又何必送回娘家,找了几个郎中都医不好呢?今又不得已,半夜便又被召回宫中。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是,他一个平头百姓,宫墙深深深几许,即便他能医得好,又如何能进得去这深窃听宫大院呢?
莫家姐妹看出了朱益均的心思,她们虽是冥界中人,不受这人间的律法约束,但她们也有她们的规矩,这皇家的地方,不是她们能进就可以进的,除非得到阎王或玉弟的允许。
这让莫家姐妹也犯了难。或许,他们再去求钟天师。
严嵩夫人欧阳淑端送走了女儿之后,便整日没睡,一直点灯到天明后严氏父子回来。
若不是皇帝秘召,其实他们昨夜,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故而他们才做出了早日歇息的假象。
阎王被逼无奈放出季焕之与其夫人一事,阎王昨夜便派小鬼差通知了他,这事对于严嵩来说虽然不大,但是会对他的名字产生很大的影响。即便昨夜冯保不来宣旨,他也还是照样没睡着。
嘉靖已经对他们父子二人暗地里所做之事产生了疑心,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深夜召他们父子来也只是用话点了点他们。嘉靖没有选择在众臣面前数落这对父子,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
严氏父子预感到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
趁严嵩和朱益均他们都有心事的空当,咱们还是先简单认识一下这位当时的当朝天子———嘉靖皇帝朱厚熜。
明武宗正德十六年,明武宗朱厚照驾崩,因他无子嗣,所以由内阁首辅杨廷和根据“皇明祖训”寻找皇位继承人,而武宗唯一弟弟朱厚炜幼年夭折,于是上推至武宗父明孝宗一辈。孝宗两名兄长皆早逝无子嗣,四弟兴王朱祐杬虽已死,但有二子,兴王长子朱厚熙已死,遂以“兄终弟及”的原则立次子朱厚熜为嗣,即明世宗。
傻子做不了皇帝,即使做了皇帝,也是傀儡;聪明人也做不了皇帝,历史上聪明人多了去了,可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能够做好皇帝,并且把手下大臣当枪使,还经常不理朝政的皇帝,怕除了嘉靖,历史上没有第二个皇帝。
按理说嘉靖是不能做皇帝的,可惜老皇帝他的堂哥没有儿子,众大臣就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皇考孝康敬皇帝亲弟兴献王次子,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与内外文武群臣合谋同词,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从此,年仅十五岁的他进了北京,开始坐了天下。
新皇帝是个爱较真的人,而且有顽强的毅力,已作皇帝,便打算着追认生身父亲为皇帝,结果众大臣联名反对,为此嘉靖帝与杨廷和、毛澄为首的武宗旧臣们之间关于以谁为嘉靖帝皇考(即宗法意义上的父亲),以及嘉靖帝生父尊号的皇统问题发生了长达三年半的大礼议之争。嘉靖帝不顾朝臣反对,追尊生父为兴献帝后又加封为献皇帝、生母为兴国皇太后,改称孝宗敬皇帝曰“皇伯考”。嘉靖十七年九月,兴献帝被追尊为“睿宗知天守道洪德渊仁宽穆纯圣恭简敬文献皇帝”,并将兴献帝的牌位升袝太庙,排序在武宗之上,改兴献王墓为显陵,大礼议事件至此以嘉靖帝的胜利最终结束。
嘉靖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那些阻挠的大臣杀的杀,死的死,贬的贬,关的关。当然还提拔了一大批官员,主要是看着顺眼,用着放心。比如张璁、桂萼等人,从此嘉靖皇帝圣裁独断,做了很多大事。大赦天下,抑制宦官,整顿朝纲,诛杀了钱宁、江彬等佞臣,使朝政为之一新;减轻租银,整顿赋役,赈济灾荒;勘查皇庄和勋戚庄园,还地于民,鼓励耕织;体恤民情,集异纳谏,勤于政务;征剿倭寇,清除外患,整顿边防。内容广泛,成效显著。当时“天下翕然称治”。
人总是要骄傲的,自己的国家治理得那么好,老百姓的生活又如此舒适,大臣们又如此听话,嘉靖帝开始享受生活。不过他似乎与众不同,不像哥哥明武宗喜欢弄些荒唐的事情,嘉靖就喜欢道教,做梦就想长生不老,整天在皇宫里炼仙丹不出来。或许你认为这不就是玩物丧志了吗,不是。嘉靖皇帝虽然天天和道士在一起,脑袋瓜子却格外的透亮,朝中大臣一个也逃不过他的法眼。嘉靖一朝,不论是杨廷言、张璁、夏言、徐阶,甚而至于老奸巨猾的严嵩,擅长权变的胡宗宪,乃至小毛孩子大才子杨慎,敢和嘉靖皇帝斗心眼,玩戏法,要骂死翘翘,要么被嘉靖皇帝卖了,还给他数钱玩。
嘉靖皇帝最厉害的就是十五岁智斗文武大臣的事情,当时嘉靖皇帝还是个藩王的儿子,虽然大臣让他做皇帝,但毕竟不是正根。官员们让他从东安门进宫,到文华殿居住。可小朱皇帝不愿意那么做,他就是要从大明门,进奉天殿。大臣们堵住不让走,他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子,说你要是想走大明门,就要把我们一起都给杀了。于是陷入了僵局。
嘉靖听了实在是无可奈何,于是来个以退为进,干脆大哭道:你们不让我从大明门,我就要回安陆。安陆是老家,摆明了你们不让我从大明门,我就不做这个皇帝。
真的是没有选择,因为朱厚熜是唯一的天子人选,这和当今大部分国家选领导人可大不一样。大臣们一看如此不好对付,干脆投降。最壮观的就是张璁进翰林院,当时张璁的官职低,又和大家唱反调,好多人都不答应,就是因为当年替皇帝为生父讨要个封号而让嘉靖高兴,可大臣们对张璁都是反对,因为要资历没资历,要后台没后台。唯一不缺的就是厚颜无耻。尤其是毛头小子杨慎居然动员好多大臣群殴张璁。张璁命不至死,嘉靖却大为恼火,喝令对不怕死的进行惩戒。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大臣们居然无所畏惧,下跪的,嚎啕大哭的,大喊大叫的,小皇帝忍无可忍,最后朝堂之上,血肉横飞,当朝打死好多大臣,从此好多人领教了小皇帝的威力。
嘉靖帝执掌朝政的近四十六年,是资本主义在中国萌芽的时期,“一般认为是一个经济非常活跃的、农业技术和生产发展的、纺织品和手工业生产大规模发展的时代。”而且虽然嘉靖皇帝不上朝,严嵩当权二十几年,但只要嘉靖帝出手,一道饬令就让严嵩丢官回家,连亲生儿子都保不住,其他的督抚尚书人等,嘉靖帝更是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见称嘉靖皇帝为明朝历史上最聪明的一个皇帝,丝毫不过分,因为虽然不上朝,权力却始终没有落到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