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宁儿了,你就放了我吧?”火垣对身前的黄宁儿恳求道。
黄宁儿手中攥着根铁索,一直连到身后火垣的手腕上,他双手被缚,又被黄宁儿所牵制,无法施展功力,但时间愈久,心里的担忧愈甚,他便愈不能就此与黄宁儿闲庭信步于秦宫之内。
“好了,你就别求我了,都说了一天了,我耳朵都快张茧子了。王兄将你交付于我,我怎么能辜负他呢。”黄宁儿赏玩着身侧略身而过的花草,“你也不要记恨于王兄,他虽然质押你,不让你去,但想找到糯米的心情与你我是一样的。”
“你不借来钥匙,帮我打开,我就一日不停,一时不歇地在你耳边继续没完没了地聒噪下去。”
“钥匙?我正想问你呢,你的老本行不会忘记了吧,果真打不开它吗?”
火垣试着把手抬起来,使尽力气却堪堪抬起一寸便又垂下:“也不知是和材质,竟如此之沉重,无法举手,如何解开?”
“这么沉?”黄宁儿停下脚步,看火垣可怜巴巴的眼神都有些心疼起来,“这,王兄未曾与我提及啊……不对,你肯定骗我,你刚才还抬起来过。啊~我知道了,你是想趁机挟持我,来骗得钥匙,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火垣马上变了脸色,直接一屁股坐下,头一拧:“这般说于你,你竟然还疑我,不走了!”
“喂,生气了?”黄宁儿捅捅他的脸颊。
火垣又扭向另一边,不看她。
“哎呀,我自然也担心糯米的安危,不过那日的流星之祥,你我都没看到。说不定只是宫人们瞎说,不必太过在意。你想如果你走了,而糯米真的只是如她告诉你那般出去转转,不日回来,你们不久碰不到面了吗?”
火垣蓦地扭过头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都一天一夜了,万一真出了事,我却没有动身去救他,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我答应别人会好好保护她的,可如今,嗨!”
黄宁儿蹲在他身旁:“宁儿知晓火哥哥的身手,也知晓火哥哥救人心切,关心糯米。但你一个人,怎么也比不过一群人搜索的范围广吧,还是静下心来等候消息吧。”
“已经耽搁了一天时间,我也知道,就算现在启程,也是连那些秦王派出去搜索的人也赶不上了。也罢,与你消磨多时,肚子都饿了,你我先果腹再说吧。”
黄宁儿开心地笑了:“昨日虾饺吃腻了,突然发现厨子做的饭菜更好吃些,我们快走吧。”
火垣趁黄宁儿起身时快速欺身,用手上的绳索将她的脖颈勒了,对周围的侍卫道:“快去把你们王上叫来,不把钥匙给我,小心你们公主的安危。”
“火哥哥!你果然骗我。”
火垣理直气壮地道:“没有啊,我的确已经饿得不行了。”
黄敬邻最后还是给了他钥匙,这把手铐是三把钥匙同时解开才能解锁,火垣因此才迟迟无法解开。此番解放了双手,稍作调息,这便与黄宁儿道一声“得罪”,便即刻离开了。
黄宁儿看着身姿远去的火垣,使劲跺着玉足:“追不上了还要去,真拗。”
虽然火垣朝着糯米离开的方向追去,但心中还是没有什么底,他也不能确定她是否一直走这个方向,途中多了折转,走了别的方向,那他恐怕很难碰到她。
“希望不要出事……”
糯米当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这许多人寻找,她现在还沉浸在翱翔天际的快感之中呢。
“哇,好高啊!”她放声喊去。声音并不知传出多远,她便已经飞得更远,竟是比她自己的声音传得还要快些。
“哈哈哈。”糯米朗声笑着,双手于空中展开,只感到风在手心里肆虐。
“尔唤吾往之地,可在此处?”
“诶……”糯米这才想起来,自己胡乱下达了指令就御龙而行了,并没有思虑这么许多,“啊,其实……”
“尔莫不是无事而唤吾,这等唐突之事,后果吾也不愿闻见。”
“当、当然不会!”糯米的汗都快下来了,她的确没有什么事胡乱叫出来的,要说让它干的事,已经干完了啊。那便是把李家傲一党肃清,但它一出来,她还没说什么,事情就已经被解决了,她也很无奈的号码。
“那还请尔速速详说,吾……”
“啊!你看那里,那儿是燕国吗?”糯米指着远处一片状似宫阙之地喊道。
“吾不知。”
糯米却笑起来道:“定是。齐国宫殿我摇摇远望过,秦国阙宇我进身其中过,而此处却与而出相差甚远。此番细拷起来,也不似东汉那般气派,毕竟东汉可是王庭之所,而这里连齐国也稍有逊色,想来必是燕国不会错了。”
“言之凿凿。”
“去那里!”
但糯米也没想好去那里干什么。
“你去哪里啊?”
糯米吧嗒着嘴巴:“那里……”
“那里是哪里?”
“当然是燕国了!”糯米大喊一声睁开眼睛,一个眉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她的面前,“哇!”
两个人具是一怔,糯米定睛看去:“白穆沣你不要吓我啊!”
白穆沣委屈地拍着自个的胸脯:“谁吓唬谁啊?”
“自然是你吓唬我了!我可做着美梦呢,你却把我吓醒了,你要怎么赔偿我啊!”
“姑娘利嘴,贫道自然争辩不过。不过姑娘也要讲讲良心,也要看清现下处境才好开口。”
“你……对,是道长有理,道长说得都对。”糯米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她于高空坠下,不但双腿摔伤,无法行走,还差点丢掉性命,都是白穆沣将她救起,她自然感念。
白穆沣得意地笑笑:“知道就好。”
这才将木架拉起,拽着坐在木架上的糯米赶起路来。
半晌,看着无尽连绵的群山,糯米撑着脸颊在颠婆中呆呆问道:“真不能去燕国吗?”
年纪一大把的白穆沣拉起木架来稍显吃力,刚才休息过后,却不至于累趴下:“能去。”
“真的?”
“姑娘想去便去,白某不会拦着。”
糯米瞬间又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你又说风凉话,我这腿要是能动,还用得着……也就不用劳烦道长了嘛。”
“哦?那姑娘何不让腿伤顷刻痊愈?”
“道长道我利嘴,我看道长才是一张嘴巴不饶人。”
白穆沣笑了笑,两人兀自半晌无言,糯米被叫醒了又睡不着了。终于难不住寂寞:“太无聊了!道长可有什么东西解乏啊!”
“无他,便是那本经书。”
“经书?我也看不懂啊。”
“姑娘可想识字?”
糯米刚想点头,但想了想,便又摇了摇头:“算了,你急着去东汉,想来每空教我。”
白穆沣又笑了:“无妨。”
说着,将胸襟中长置放的经书交于她手,糯米接过,将它垫在包袱上面。白穆沣便背对着她,一边拉着木架一边从第一个字开始将道经上的字一个一个讲给糯米听。
道经虽然不厚,却也不薄,糯米就这样听他讲了许久,却只讲了几页。然而就这几页,他却一字未错,虽然错了糯米也无法察觉。
这一有了事做,时间便过得飞快,当糯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因为天色变暗,无法看清书上的字迹的时候了。
“道长果然厉害,这每个字在您口中似乎都藏着一个故事。糯米算是领教了,原来学习认字也并非枯燥之事。”
白穆沣也停下脚步,将木架放了,兀自歇息:“自然比无所事事有趣些,姑娘可记住了?”
“记住了。”
白穆沣摇摇头:“姑娘错了。”
“就算没全记住,记住一部分却也没问题。”
“那贫道考考姑娘可好?”
“自然可以。”
白穆沣看看周围,找了跟细树枝扔给她:“刚才提及‘岂曰无衣’中,衣者便是你我二人身上之衣。是祖先们习得养蚕缫丝后,为取暖裹体而缝制出来的。那么这个‘衣’字,该如何书写?”
“书写?你说考我为何不是指出这些字来问我典故和读音,而是让我写出来。”
“姑娘不是会了大部分,这‘衣’字可不是个难认的。”
“自然不难认,但……算了,样子我还记得,画出来便是。”说着,糯米提起树枝在地上将衣的大致形状画出来了。
细细揣测每笔每划长短,位置的糯米惹得白穆沣大笑起来:“姑娘果然厉害,竟画了个八九不离十。”
糯米却苦笑:“道长别再笑话我了,我知道这字是要写出来的,不是画出来的。”
“哦?”
“道长可愿教我。”
“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
白穆沣便边吃干粮便将笔画偏旁部首等教与她听,等天色终于暗到看不见时,两人这才停下来,直接休息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的糯米才突然发现周围竟然让她如此熟悉,她竟然一别数月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那个让她不愿再亲临的地方——中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