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敬邻咳嗽一声从睡梦中醒来,梦中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他的父王黄谏,就站在他的身边俯视着他。惊讶地发现父王已然变老,是那样地憔悴,他对他吼着什么,他却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他。
梦醒时只留下一句:“秦国就交给你了。”
“秦国交给我了……”黄敬邻嘴边喃喃道。
“已经醒了吗?”阿狸慵懒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黄敬邻从满桌酒壶的方桌后绕出来,走到门外,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宿醉的他头痛轻松了不少。
窗外是一棵婷婷的金桂,听宫里人说是他母亲怀他的时候种下的,如今已经比他高了他许多。父王的离去他起初是感到的是愧疚,那晚如若不是和他大吵一架,恐怕他也不会突然离世。再之后不久他感到的却是忐忑,还有一丝小雀跃,心里默念着“终于终于”走向了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
现在想想父王的离去,每每想即此处,心里淌过的滋味让他也游侠儿搞不清了。
“和母妃离开的时候有点像。”黄敬邻抓着胸口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家傲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黄敬邻摇摇头:“今天去军队看看。”
李家傲拧了拧眉头,赶紧半跪请示掩饰了过去:“今天王上怎么突然想去军队了?莫不是信不过末将。”
“本王想去便去,哪来这么多废话,阿狸刚醒过来,你去照顾他吧,不用跟着了。”黄敬邻说完,便整个人从屋内的阴影中走到阳光中来。此时阳光正好,黄敬邻抓了抓眼睛适应了一下,没走出几步就被李家傲出声拦了下来。
“末将此次前来是想上报王上,先前您提及的猛虎末将已经吩咐人抓到了。”
李家傲身后高声传来的禀报并没有让他停下脚步:“哦,先前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你为何又来禀报一遍。”
“这次的喝以往那些不一样,他可是有名字的。”
“哦?”
“他是一只名叫林广晟的猛虎。”
李家傲的话让黄敬邻停下脚步:“她人在哪里?”
“林广晟到死也没说,不过我们已经把她困在西峰山上了。”
西峰山距离这里并不远,它是围绕在秦王宫周围的山脉中的其中的一座山,黄敬邻想去的军队扎营处的距离和到西峰山的距离相仿,只不过二者的方向相反。
“我们马上过去。”上次那样的排场都没有抓住的人,天知道这次地形如此复杂会不会重蹈那样的覆辙。
“是。”李家傲应了一声,眉头终于解开了,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不用了。”
黄敬邻心中一惊,扭过头来时便看到了一个打扮普通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穿着虽不出众,对于看惯了各色佳丽的他来说完全没有一点可夸耀的地方。但他就是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迎辉光而立,一侧的金桂树投下的阴影洒在她的身上,为朴素的衣衫上打上独一无二的花纹。
“糯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家傲站起来就要冲过去将她抓住。
被糯米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不是你们想抓我吗?我直接来了,也省得你们动手了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说什么?”
“月咒会的人是你派来的吧?”
“你怎么知……”糯米将一把佩剑扔在地上,“不,这不可能,我还是不相信,你怎么能穿过重重包围。”
“好了好了,就结果来说你已经抓住我了,我这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黄敬邻终于反应过来:“糯米,你竟然直接过来了?”
“嗯,想见我吗?”
“这……”黄敬邻一时语塞,他自然想承认,但却无法直接说出口。
“诶,不是吗?我看你都把我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的,难道我搞错了?不过你竟然是现在的当朝秦王,竟然这都不告诉我,不当我是朋友啊?”
“没有没有……”黄敬邻手舞足蹈着。
糯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大精灵,我们进屋说吧。”
“大精灵?”黄敬邻怔了怔,发现这发音和自己的名字十分相似,难道是在叫自己。
“成何体统!”李家傲上前直接出手,被糯米直接闪过。
“你才是成何体统,竟然在秦王面前动粗,这般无礼行径还恶人先告状。我们走不理他。”说着,糯米就拉着黄敬邻走出了院子。
“这叫什么事啊!”李家傲抓着脑袋恨不得大喊一声,当晚他把守在西峰山的人们叫回来发现到闲杂他们都没发现人跑了这件事,真是太过蹊跷。
“没见到人出来,不代表她真的没出来,你们就只是守在外面没有时刻确认人在不在才是问题所在。唉大意了。”
听了原委的阿狸道:“这样一来对我们非常不利,必须时刻小心,只要兵权还在我们手里就好。”
而这天下午黄敬邻扮演成糯米的好朋友大精灵在秦王宫内一通游玩,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你一直生活在这么大的宫殿里啊?真好啊。”糯米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让本想抽身离去的正人君子黄敬邻停下了脚步。
他们赚了一圈出了不少汗,这便回来换身衣服。
“嗯,是啊。”黄敬邻看着屏风上的山水,眼神却越过了他们似乎看到了别处去。
“看来你想抓我回来果然不是想杀了我。”糯米的声音打断了黄敬邻的思路,“看来的确是我想错了,从一开始你只是想找到我陪你玩对吗,大精灵?”
“嗯!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初时相遇,你本不知我的身份而真心待我,此时知道了,却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忌惮甚至厌恶。我从小便是独自从宫中长大,也没有什么童年的玩伴,那些陪着我的宫人奴才们个个没趣的很。”
“那你的童年好凄惨啊。”糯米哀叹一声,从屏风后跳出来,“我从小时候就一直躲避各种追杀,虽然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但却有着对我关怀备至的亲人在身边。”
“你……”刚想说对糯米遭遇进行一番同情的黄敬邻看见她焕然一新地从屏风后出来却只是怔怔地说着,“很好看,很适合你。”
“谢谢,我们接下来去哪?”
“你有什么想看的东西吗?”
糯米翩然落座在他身前的矮凳上,嘻嘻一笑:“你知道我来这的目的吗?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来找一个人和一件东西的。”
“什么,我可以帮你找,只要是这宫中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我找不到的。”黄敬邻拍着胸脯保证道。
“白穆沣你知道是谁吗?”
黄敬邻点了点头:“哦,他呀,说是在萨拉城里转转,可能晚上回来,不够这个人经常去官邸中走动,很少在宫中停留。”
“那等他回来,我想见见他,正好有些事想问问他。”
“那那个东西是什么?”
“龙角。”糯米毫不避讳地道。
黄敬邻摇摇头:“这个东西被我父王收走后就不知道被放在哪里了,他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告诉我。”
“诶,好意外啊。”糯米右手捂在唇边做惊讶状。
黄敬邻抓了抓脸颊:“父王一直觉得我轻佻,上次龙角被偷后为了防止这种事再发生便将看守一事交给了别人。”
糯米摇摇头:“不,我不是说这个,只是你竟然这般直接告诉我了,真的很让我意外。龙角这种国宝给我没问题吗?”
“嗯,这种东西我本就不喜欢,前朝送的东西没必要如此珍视,本就是要掀翻的国家,敌对的势力送来的东西没必要看得太重。况且关于那些年久失传的传说故事,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没必要相信。”
黄敬邻侃侃而谈,糯米不由得扬起了唇角,看来事情远比她想的要简单得多:“那如果我找到的话就归我了?”
黄敬邻点点头,当初找回这失窃的宝物就是为了交差,现如今下命令的人不在了,他又是喜欢我行我素的,根本也不在乎这种东西。
“衣服换好了,饭也吃过了,要不要出去活动一下?”糯米提议道。
兴头上来了,黄敬邻也跟着附和,率先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糯米却提了气息抢先一步闯了出去,踩到门外的石阶时她留下一句:“看你能不能追上我。”便三跳两跳上了房顶,一溜烟跑得远了。
黄敬邻惊讶地看着她在房顶上上蹿下跳,也是惊讶万分,他知道对方轻功了得,没想到能达到这般功力。眼看本就娇小的身影越跑越远,他现在要追也只得在宫墙中穿梭,毕竟他可没法做到在她这般的游刃有余,更是没办法追上在上空自由奔跑的女孩了。
如果李家傲看了一定会感慨,怪不得那些围在西峰山的家伙没有发现人没了,人家只要跳到高处,直接从你脑袋上飞过去,你可能都不知道吧,也只好无奈地将围守的人撤了回来,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