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冲着她摇了摇头,觉得这件事还真的是不能与她来商量,不若的话 我还真的是很不放心。
她大抵看出来我的想法,我的肩上一重,她的手掌便毫无顾忌地拍向了我的肩,我瞧着她仿佛已经无事了的面孔,挑眉开口:“女人真是善变的很。”
方才分明还要死不活的模样,分明还是哭着要我去救沐寅的人,到现在,居然还可以这样安然地同我开着玩笑。
“沐寅要不要救?”
我忽然问道,知知闻言眼眸瞬间睁大,仿佛难以置信这句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她近乎是粗暴地将我的脑袋扭了过去,逼我直视着她。
她难以理解我的想法:“昀姐姐是在同我说笑吗?沐寅现在被顾昭整着,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吗?沐寅为何会被顾昭盯上,这些事情的原因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一下子朝着我说了好几个问句,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于是我保持了沉默。
而知知大概也就是看不惯我的沉默,她摇了摇我的臂膀,随后开口吼道:“顾昭他就是喜欢你了!所以才会看不惯沐寅!他一定是觉得你现在疏远他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沐寅!这样浅显的道理连我都明白,昀姐姐不会不明白吧?”
我微微一愣,旋即被她的话给震惊在了原地,我仿佛是在脚下钉了个木桩子,好像再也无法移动半分的那种。
我有些无语:“你又是如何知道得这么多了?你又怎么知道你这些话都是正确的了?万一他们之间是有私人恩怨呢?你怎么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的头上呢?”
我有些悲伤,不仅仅是因为知知她竟然会这么想,更是因为她竟然会以为顾昭和沐寅之前的矛盾都是由我激化的。
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而知知,这显然就是因为她背上的这一鞭子,所以这是在记恨我。
“你这背上的伤,该不会是因为给沐寅挡了一下吧?”
她点点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我忽然能想象起沐寅现在的状况了,他一定很不好,非常不好。
我握紧了拳,从未有一刻觉得这时候去劫狱来得强烈,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动手。
“知知,我们反吧。”
突如其来地一句话,成功地令知知愣在了原地,她仿佛没有听清一般,再次询问了一句:“啊?”
我笑了笑,极为平淡地再次回答她,道:“这天下,我们不守了 爱谁守谁守,现在,我们来争一争这天下。”
知知闻言眉眼间倏然一喜,我不是很明白她这感情的转变速度 ,但是我却依旧能分辨地出来,这绝对是由忧转化为喜的情绪。
“你很高兴?”
我开口问道,便径自迈步走向了一边,随后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望着我的动作,开口道:“不是高兴,只是很欣慰,昀姐姐终于开窍了……”
我:“……”
原来之前固守忠义的我在她眼中,只是一个不开窍的傻子吗……
我在这一刻竟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么,接下来昀姐姐打算如何做呢?”她开口,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她已然皱着眉,“沐寅现在还在狱中 ,我们当务之急,便就是应该先将他救出来。”
我点点头,只是想起来父亲说沐寅不会有事,但他的原话毕竟是在定远侯回来之后,这一点虽然我抱有着极大的疑惑,可是我的内心里却还是依旧如此信任我的父亲。
他平日鲜少与我说话,更是不要谈这些解决问题的东西了,仔细想来,父亲根本就不会轻易开口同我说这些,可是这一次 ,他却竟然与我说了这样多。
父亲在我眼里 ,那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那绝对不会错了。
只是今日这样的变故,或许连父亲都未曾想到。
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依你看,沐寅他还能撑上多久?”
“至多三日。”知知想了想,随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掐算时间,“且没有药膏的治愈和太医的诊治,根本就撑不过三日。”
我点点头,事情竟已经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了吗?
我忽然觉得有些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我敛着眉,忽而房门外便传来了一声一声的扣响声。
知知望向我,我点了点头,知知便朗声朝着外边开口:“进来吧。”
进来的自然是我之前吩咐他去办事的管家,他此刻扣响房门来见我,自然一定是因为他已然将事情都摆定好了。
“人都解决掉了?”
我不免明知故问,求一个确切的答案,管家朝着我点了点头,道:“解决了。”
我接着开口:“昨日我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现在安置在哪?”
“家主可是说的那位紫衣姑娘?”
管家颇为不确定地开口,我瞧了一旁的知知一眼,随后便点头道:“是她。她是顾紫宸,顾昭的义妹。”
管家仿佛早就有了预料,当我说出顾紫宸是顾昭的义妹的时候,他竟然是出奇地平静 ,平静地有一些异常。
只听他道:“被关在柴房没有人去探望过。”
我笑着,微微的视线投在了知知的身上,却是看见她的神色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她抬起来,发现我在看着她,于是坦然地望着我,道:“这个顾紫宸知道得太多了。”
我点点头,没有丝毫地不赞同:“的确,她的确是知道地太多了。”
“所以,她必须死。”
知知忽然狠厉开口,连我都已经被她这般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只是知知自己尚不自知,我有些恍惚,只是道:“她现在还不能有事。”
话音刚落,我便又清晰地看见知知的神色再次改变,我恍然之间都好像已经知道了她接下来该说我什么,但是最后,我飞快地再次出声开口,成功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道:“我们只需要将她困在这里便好,她出不去,便不会再祸从口出,这样的话,我便就是安全的。”
知知皱着眉,那是不认同的神色,我瞧着她的模样,大概也是明白了她的顾虑,她道:“你我当明白,所有的事情都该有它的两面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的万一和把柄,从我们出生在这个家里的时候 就应该明白了。”
“昀姐姐,别在顾忌了,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一经暴露,结果不都是迅速出手以绝后患吗?可你为什么还要拖延到现在?昀姐姐,你曾经,并不是这样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忽然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只是难道问题真的是在于我吗?
她又道:“她是顾昭的妹妹,你便不忍心去下手吗?昀姐姐,你和我说一声就好,你下不去手的,都由我来给你代劳。”
她的话说的极为狠厉,我忽然之间都有些后怕。
我叹了口气:“知知,别这样想。”
管家还在一旁站着,因着我未曾将他当做外人,于是也没有要求他即刻下去,于是他便留在此处。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来顾紫宸还在这里关着,可是顾昭却仿佛并没有要救她出来的意思,我对此突然没有了把握。
“顾紫宸先留着,别动她。”
“昀姐姐!”知知听到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极为激动,她瞪着我,语气徒然变得有些难过,“你对他的义妹尚且有如此的情谊,想要留着这样的威胁,还不是看在是顾昭的份上吗?可他未曾这样想。”
知知开口,一字一句直直地捅向了我的心,她道:“昀姐姐尚且将我与沐寅也当做亲人一般,可是顾昭却从未对我们留过情面,他可曾如你一般顾忌着什么?”
我觉得,她说的对,她说的都对,可是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知知,你别这样极端的想,我……我只是,想着顾紫宸或许还会有些用,所以暂时没有动她。”
她忽然之间沉默下来,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朝着管家开口:“请柬都发出去了吗?父亲的婚宴,明天便按时举行吧。”
管家闻言愣了愣,模样仿佛是带着些顾忌,转而才开口,道:“可苏姑娘,她还未醒来……”
“无碍,”我回答道,“最晚今日晚上 她便会苏醒过来,季泷的药,我还是信得过的。”
“况且,父亲也等了这一刻很久了,不是吗?”
管家瞬间不再说话,我知晓他是不认同我的想法以及做法的,只是他将我当成他的孩子来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担忧,他是怕我万一败了,这样的话,下场一定不会是他所期望看到的。
然而他可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柳叔,”我忽然开口,脑中瞬间想起来父亲望着苏茜的神情,便直接开口询问出声,“昔日故去的莲妃,柳叔认识吧?”
管家忽然顿下,我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样,也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想,在这一刻,管家的心里大概是很后悔此刻还留在这屋内。
他没有回答我,然而我现在已然猜出来许多,我笑着道:“柳叔不说,是有什么顾忌吧?”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道:“苏茜的模样,长得应该很像莲妃吧?”
管家的脸色瞬间大变,我了然于心,这反应,当也相差无几了。
“家主,您……”管家开口唤我,然而语气却是出奇的震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像是平复了心情一样,缓缓道,“家主,容我说句实话,若是老家主的婚期定在明日,我认为,家主不应该将这一份请柬送至陛下手中。”
我忽然间笑了,管家的意思我自然懂得,若是苏茜当真长得与莲妃酷似,甚至是相差不了多少以至于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明日皇帝来了见到苏茜之后,我已然能够想象得到皇帝面上的万千风云。
管家大抵是怕我借此挑衅皇帝,是以不想让我再去将皇帝请过来参与这场婚宴。
我笑着,却是身不由己地微笑着:“柳叔,这已经不是我能掌握得了的了,想让皇帝来此的人并不是我,而是父亲。”
“父亲想要皇帝来,所以才会这样急着让我去请陛下一定要到场,而我,就算是想要借此挑衅皇权,却也不会找这样找死且又直接的方式,是父亲,将这样挑衅的机会留给了我,然后叫我去替他收拾残局。”
我忽然间弯起的嘴角带着极为浓烈的苦涩,道:“你看,父亲真的从未考虑过我的,他只顾着他自己开心就好,完全不曾认真地替我想过。”
管家似乎还想要同我说些什么,只是被我的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他不再开口,我便直接道:“去吧,吩咐下去,明日将这场婚宴办得喜庆一些。”
“……是。”
我瞧着管家缓缓推开门出去,我这才转头来看向了沐知,想了想之后,才道:“定远侯一行回京的队伍现在行到了哪里?”
知知眨巴了下眼睛,好似在认真地考虑我的问题,随后她大抵计算出了确切的时间,同我道:“约摸再过两日左右。”
我皱着眉,想到沐寅现下的模样,眉头便又皱得狠了,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不行,沐寅不能再撑两日了,我要他明日就回来,并且让他成功地出现在婚宴上。”
知知闻言大概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什么:“可我们……没有办法将沐寅带出来……难道,我们要去劫狱吗?”
我淡然地摇着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道:“不,不需要我们动手。”
“昀姐姐的意思是……”
我笑着,缓缓从自己的袖子里掏着什么,知知眼睛都不带眨地紧紧盯着我手上的动作,我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大宣的地图。”
我将地图摊开摆放在桌面上,平整划一的剖面便清晰地映入眼帘,我瞧着这些化为大宣领土的疆土,忽然蔓延出无限的感慨,虽然这江山并非是我打下,可当年攻打天下的时候,沐家是作为军师一方出现的。
即便不曾出力,但谋略与部署,却是与沐家分不开的,我瞧着自己面前的地图,手指指着其中的某一处,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定远侯一行一定会路过此处。”
那是白州,是要回京的必经之地,除了这个州以外,便没有什么其他的捷径能够抵达京城,是以,定远侯若是相差两日的行程的话,一定会路过这里。
而现在,怕已然过了白州的境地,我笑着从另外的袖子里拿出了宁桧给的兵符,转而摆放在桌子上,道:“这是可以调动白州兵马的兵符,且有暗号。”
知知惊奇地看着我将这些东西摆出来,面孔忽然变得极为神奇,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白州好似不是我们家的人吧?昀姐姐从哪里得来的兵符?”
我笑着,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悉数都告诉了她,她听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可是却依然有所顾忌,道:“但,我们当真是要去救下那宁将军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顺带着望向知知的眼神中带着姐姐对着妹妹才有的关怀之意,我道:“知知,有的时候呢,很多事情都不必要是我们亲自动手,借助于他人的力量去完成,而自己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事,难道不是更好吗?”
知知回视着我,我忽然发现,她看着我的眼神开始变了,大抵是她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又或者是我嘴角上的笑容变得极为温润。
知知才终于说出了她心中所想:“我只是觉得,曾经的那个昀姐姐好似又回来了。”
我被她的这句话弄得一顿,我恍然大悟,忽然间想起来曾经的自己的模样,再配上京城中对我的看法和评价,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似的确与从前相差太远了些。
又或者是时光的荏苒,让我的棱角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磨平 ,可是现在,我的棱角又毫无悬念地再次被激起,我想,这一次,我或许才会是真正的我。
“是啊,我也很久没有见到曾经的那个我了。”我想了想,竟是露出了值得怀念的微笑,“以后,我怕是都会这样了。”
知知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是从我的手中接过了兵符,她继而开口:“昀姐姐想要我去做什么?”
我笑着,转而上前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在她手上画着什么,我一面画便一面瞧着她的神色,我清楚地看见她的神色由之前的平静缓缓变为凝重,最后再到释然,我知晓,她应当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收回了手,旋即再次开口,道:“去放信,就道沐家公子沐寅谋反,沐寅被下狱,且明日一早便要处死。”
“最好是将这消息迅速地传到定远侯的耳中去。”
知知点了点头,旋即疑虑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我并不知道她的顾忌,只是继续吩咐道:“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白州到京城的距离不过区区几百里而已,若是单枪匹马地上去,自然可以一夜之间回来,我想要的是,定远侯能够及时回京。”
知知仿佛再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疑虑,她抬起眼来看我,问道:“为何一定要定远侯回京?这其中牵扯了定远侯什么事?我们不是要去救沐寅的吗?可为何却偏要将定远侯逼回来?”
我沉默了半晌,之后我才选择了开口向她解释:“等今夜定远侯赶回京城,我们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其实,父亲也不是完全没有给我生路,至少在沐寅的事上,他还是给了我一条明路,虽然我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好似只要定远侯回京,沐寅一定会平安无事。”
我言尽于此,便没有再开口,父亲的考量从来不是为了我,但在沐寅的这件事上,他终究还是留了一条路给我,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既然如此,我知晓了。”
知知点头应声,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站起身来,临近门口,正要踏出房间去的时候,脑中忽然乍现知知的脸庞,我回过头来,再次强调了一句:“就算再怎么看不惯顾紫宸,记得,也不要去动她。”
知知无奈地朝着我微微笑了笑,道:“知道了,昀姐姐。”
我这才微笑开来,道:“嗯。”
我垂着眸 一步步从厢房的门口转出来,旋即再次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知知已然握着那枚虎符出了门,这丫头的速度,确实也快。
我叹了口气,便想着出门散散心的时候,才刚至拐角处的时候,满室的红绸已然挂满了整个沐府,我望着这些红带,忽然之间竟是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
大老远的,我便看见了沐梦和沐夏在一旁帮衬着管家,铺天盖地的鲜红映入眼帘,我揉了揉眼睛,这才缓步上前。
沐梦仿佛早就已然发现了我的存在,她高声呼唤了一声之后,便径自朝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我看着她的动作,险先没有掉头逃跑。
沐梦迅速冲上来便紧紧环抱住了我的脖子,我笑着回抱着她,仿佛在这一刻,我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原来还是有触觉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明知故问,仿佛只是为了单纯地搭话,而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了。
沐夏见我到来,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笑了笑:“家主不是都见到了吗?我们这是在准备老家主的娶妻婚宴。”
我点点头,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道:“嗯。”
“我之前说起,要妤欢嫁给沈壁的事……”
我忽然之间想起来这件事,旋即开口:“我不是让人去接妤欢回沐家吗?她在哪?”
沐夏的神情忽然变得了冷漠起来,我不知道她的表情为什么转变地这样快,但是经过她的神情,我自然也就知道这其中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
沐夏好似不愿开口,沐梦便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同我讲起:“本来就是谈好的事情,可是昀姐姐大抵不知晓,沈壁他临时变了心意,他那意思,当是……不要妤欢了,现在妤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我愣了愣,瞬间一股子气在我的心头炸开,这样的气我又怎么能忍得下去,妤欢将自己的所有,甚至是作为一个女子最为珍贵的东西都给了沈壁,他现在是想要就要,不想要了甩手就要丢吗?
“岂有此理!沈壁这人简直不要脸面!”
我怒气冲天,仿佛在这一刻根本就无法冷静下来,转身之间便径自朝着前方迈步而去:“妤欢现在在哪?”
沐梦在后头见我如此反应,显然并不是很意外,只是听她道:“我们去劝过了,只是妤欢她……不肯出来。”
我没有搭话,只是觉得气愤,异常气愤,极为气愤,整个人都只剩下了这一个词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别说这个!这件事责任不在妤欢,那个姓沈的简直欺人太甚!”
我怒吼出声,旋即迈开步子飞速地往左侧房间而去,沐梦见我这般模样,大概也不好说什么,便径自跟着我的步子一路狂奔到了妤欢房门口。
我命人将妤欢自春风楼接出来,自然是因着沈壁定会娶了妤欢,如此觅得良人的好事,我自然不会干涉其中。
只是如今,事情已然未曾如我所想的这般发展了,我甚至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沈壁会临时变卦,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如此呢?
难道这期间还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吗?
我上前用力推开了房门,便看见妤欢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许久的孩子一般,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妤欢了。
而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也就紧紧是在初遇见妤欢的时候才看见过一次,至此,我便再也未曾见过妤欢有过这样的模样。
我忽然心口上一窒,这让我觉得很不是滋味。
“妤欢,跟我走。”
我疾步上前一把握紧了她的肩膀,旋即低吼出声:“走!”
妤欢没有回答我,她整个人的模样都仿佛是被人抽去了魂魄一样,无精打采,亦是毫无生气。
我忽然情绪变得极为激动起来,一旁的沐梦大概是见我神色不对,慌忙上前来拽住我的手腕:“昀姐姐,别这样。”
我微微颔首,却仍旧在原地与妤欢僵持着,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抬起眼来看我一眼,仿佛她已然并不知道有人闯了进来一样。
我忽然声音变得哑涩:“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昀姐姐……”
妤欢终于抬起头,她的眸子缓缓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心头一喜,便立即再次抓住了她的手,仿佛是在茫茫大海中终于抓住了我想要的那根浮萍一样,再也不忍放手。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上前一步,张开双手自然而然地抱着她,仿佛是一棵能遮风避雨的温暖港湾,她忽而顿下,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思索着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她这一刻是不对劲的。
妤欢沉默着,沉默得令我有些担忧,随后不知道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开口:“昀姐姐,你信我吗?”
我忽而一愣,虽然我并不知道她为何会忽然这样问我,但我在短暂的呆愣之后,还是微笑着点头,道:“你我姐妹多年,自然信你。”
她恍然,我竟是能看见妤欢面上流露出来的怔松,她道:“昀姐姐,沈壁或许从未爱过我。”
我闻言一怔,妤欢从来都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但是今日却出奇地愿意将这些坦白告诉我,我觉得这很不寻常。
然而看妤欢此刻的模样,我也觉得,她这不仅仅是不寻常,她这完全是不正常了。
我轻轻安抚着她的背脊,仿佛从这时候开始,我才清楚地察觉到,妤欢离我最近。
她缓缓开口:“他是顾昭的义弟,自然便是顾昭的人。是我太傻,总以为他或许会有所变化,可谁想,我竟是再一次在他手中栽下。”
“几年之前的他尚且如此,我竟然还想着几年之后的他会有所改变,我……真是太傻了。”
妤欢一字一句,仿佛恨极的模样,可我听后却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我不太懂她的意思,毕竟妤欢的事情,以至于她从前的事情,再加上我遇见她之前的所有事情,我都不知道。
是以此刻,我竟是没有办法接下她的话,她所说的,无一不是关乎于顾昭和沈壁这两个人的。
我轻声道:“妤欢从前便认识沈壁了吗?”
妤欢闻言没有回答我,但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已经足够证明我的猜测,她道:“我本不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子……谁人生来便就是无家的呢?”
“相反,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父母健在,弟妹安康,我们曾经生活地很快乐,一家人总会围坐在一起,谈笑着聊着天,像是最平淡的快乐人家。”
她缓缓开口,她的模样像是追思到了极远的地方,随后再次开口:“我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可也衣食无忧,安康喜乐。”
“可是有一天,一场噩梦降临在我的家里,像是一个从地狱中逃出来的罗刹,将我最信赖的家一点点无情的摧毁。”
“仇家寻上门来的时候,父亲将我藏在后院的废井之中,我所有的亲人都被屠戮殆尽,只剩下了我,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场大火灼热地仿佛要将人烤焦,人心裸露摊开,我始终不明白,我为何会遭到这些横祸,我又为什么会如此不幸。”
她的模样开始渐渐转变,我害怕她说着说着忽然情绪不稳,便只能温声劝她:“妤欢,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道:“昀姐姐,你知道你为什么查不到我的过去吗?”
我一愣,忽然觉得她仿佛在这一刻里,将自己过去的伤口尽数剖开,随后再鲜血淋漓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摇了摇头,道:“别说了,别说了,妤欢,我从未唤人去调查过你,我一直都拿你当做是妹妹,从没有怀疑过你。”
她闻言眼眶中忽然含着泪花,她轻轻抬眸,道:“昀姐姐不曾调查过我,可是她们呢?沐寅调查过我,沐知调查过我,沐画也在排挤我。”
“那段时间,我初遇见昀姐姐的时候,我跟随着昀姐姐来到沐家,我才重新复又体验到了家的感觉,那时候,我很欢喜。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也就只有昀姐姐肯一意孤行地收留我,后来,我去了春风楼,妈妈对我也很好,像一个久违的母亲一样,我依旧没有受到过任何委屈。”
她看着我,忽然说出了一句话:“昀姐姐,若是有一天 你发现你身边的人,其实都有着另外一番形象,到那时,昀姐姐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自若,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