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深夜是寂静的,也是凄凉的,悬于空的残月孤独的用那淡白色的光芒照亮了这本欲被黑暗所支配的大地。渐渐的,起风了,入夜的风肆虐的撕扯着,似乎在控诉什么不满,连树都发出了悲鸣。
只是在这般的夜里,却突然飘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空灵也带着一丝的哀怨,扣动了人内心深处那早已被隐藏的情感,瞬间击垮了自以为无懈可击的理智。分明弹奏的是一曲晴空明媚的乐章,琴声与凄风交融 ,却奏出了一种别样的心绪,一如平静水面上滴落的雨滴,涟漪一圈圈散开,迷离了月色也迷失了自我。
当李攸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划过了脸颊,他轻轻拭去泪水,抬头看去,不仅仅是林夕,连一直一丝不苟的李彧眼中竟也闪过了一抹哀伤。
“这般的夜晚,怎么会有琴声,而且这琴声似乎是从上方传来的。”李彧迅速调整好心绪,然后微皱着眉抬头看向了天空,只是那空中除了孤零零的残月便只剩黑暗。
李攸闻言也抬起了头,但同样什么都没有看见,他询问性的看向了林夕,却发现林夕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凝重,李攸不觉心头一紧。
“是渃柳,这么浓重的怨气,除了她不会是别人了。”林夕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停的四处张望着:“我明明也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是从上方传来的,但却找不到她的身影。”
“渃柳,渃柳是你吗?”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偏院前的柴禾突然有些情绪失控的跑了过来,不停的张望着,叫喊着,显然他也听到了琴声。
李彧对于此时发生的一切并不能了解,但也变得警惕起来,这般诡异的情况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众人都变得慌乱起来,林夕一直在四处寻找着渃柳的身影,但似乎也并不成功。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的压抑。
就在这时,廊道前方传来的动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而且相对而言他们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眼前廊道里原本已经死去连血液都几近凝固的家丁身体突然有了动静。只见那家丁浑身开始抽搐了起来,但或许因为尸僵的原因显得十分的不自然。随后,当抽搐停止后,家丁猛地坐了起来,速度之快隔了这么远李攸都能清晰的听到骨关节摩擦发出的响声。虽然动作十分的僵硬,但家丁还是慢慢的站了起来,不过脑袋还是耷拉着像极了被操控的傀儡。
“这是怎么回事?”李彧自然也知道那家丁早就死了,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的瞳孔猛然收缩,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而柴金,经过了之前的打击,如今又见此情形,早已支撑不住的精神状态立刻崩塌,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李彧见状当机立断的抽出了长刀,但还未等他做出攻势,家丁的头突然间抬了起来,一双瞳孔变得赤红,李彧不由自主的与他对视,却就在对视的一瞬间,李彧只觉得脑中一阵抽痛,眼前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闭上眼!”林夕见到家丁的异样之后便立刻捂住了李攸的眼睛,而李攸自知情况不对也十分配合,耳边随后传来的长刀落地的声音更是让他心头一紧,他十分担心李彧的安危,但此时他却也不敢睁开眼。
“却不想竟然用了借尸的方法,我便说怎么如何都找不到她,这渃柳确实不简单。”林夕仍旧紧紧的抱住了李攸,有些凝重的说道。
李攸之前也听林夕说过,这些因为生前的灵愿而不能超度的亡灵会因为怨念的深浅来获取相应的亡灵之力,怨念越深重的亡灵相对应的也越为强大。而借尸则是通过已亡的其他人的躯体来承载自己的怨灵,如此做虽然可以将已亡的魂魄实体化并可以一定程度上隐藏怨气但代价也十分大,通过借尸返阳的亡灵最终只会魂飞魄散。当年即便是林夕,也没有这么做。
“既不愿睡去,也请不要妨碍我。”那家丁用十分古怪的强调警告道,李攸自然知道是说给他听的,权宜片刻后他便和林夕退到了一旁。听了林夕的话,李攸也便将目光避开,不去和那家丁对视,而家丁见李攸让开了去路也便没有再纠缠。
渃柳缓缓的向前走去,看到倒在地上至今昏迷不醒的术士,林夕可以明显的看出她身上的怨气变得更胜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渃柳却并没有更多的去理会术士,而是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径直走向了柴禾的面前。
柴禾对于发生的变故出奇的冷静,甚至就连这死而复生的家丁朝他走了过去,他都没有退却,只是原本已经红肿不堪的眼中再次溢出了泪水。在走到离柴禾仅仅两步之遥的地方,渃柳停下了脚步。此时,连李攸都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温的骤降,这是怨气的表现,连肉体都不能掩盖的怨气外泄也让李攸明白,让渃柳产生如此灵愿的应该就是柴禾了。
“渃柳,是你吗?”柴禾看着眼前的行尸走肉,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的变了调,但他的眼中却尽是悲伤。
“你即便不躲,也该知道,我能再次站在你面前,只为了能亲手杀了你!”渃柳冷笑了一声,突然伸出手锁住了柴禾的脖颈,并慢慢将他提了起来。
渃柳手上的力道肯定是不轻的,柴禾的脸色已经慢慢从苍白变得有些发青了,不过即便如此他甚至都没有挣扎,双手下垂着任由渃柳掐着自己,用尖利的声音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
“比起谋害我性命的人,我更恨叛徒,你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吗?柴禾,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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