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惊,这是朱晓玲的声音……
她再一次闯进了我的脑子里,和上一个梦境一样。虽然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她的意识和我的意识直接连接过,显然她很善于利用这一点。
她想让谁死?朱晓芸??她的亲姐姐?!?
什么仇什么怨?!就因为我眼前的这一幕?因为自己的父亲这种偏向的爱?
我眼前的画面开始破碎,崩塌,整个人就像进入到一个扭曲的空间里,无数的片段像影子一样在我眼前飘来飘去,有人在争吵,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指责,有人在尖叫……什么声音都有。但我此时的意识里,有一个感觉更为清晰……
害怕!一股从心底最深处透出来的寒意。我知道这种害怕肯定来自于朱晓芸的意识,可是现在我却不知该怎么回到茂明县医院的那个梦境中去,我好像有点走的太远了……
我努力地在脑中搜索朱应伟的意识痕迹,但是朱晓玲突然闯入的声音,应该是让他也混乱了。因为我们三人的意识是相连的,他们自然也能听到朱晓玲那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否则朱晓芸也不会这么害怕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任由三人的意识都这么混乱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我心里一动,既然暂时理不清朱应伟和朱晓芸的意识,那么是否可以让我自己的意识先恢复到平静?既然相连,那么在我平静之后,他们俩的意识是否就能找到一个避风港?
无论如何,只能先试试了,我闭上眼开始寻找自己记忆中那些比较宁静祥和的片刻。
可惜事与愿违,人就是这样,越想要平静的时候,往往越是平静不下来。我的脑中所有幸福安宁的记忆好像都消失了一样,只剩下奔逃,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奔逃,那些所有经历过的恐怖记忆,所有从生到死的瞬间,所有想要我命的怪物,都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紧紧地追在我的身后……
所幸的是,很快我就发现,在这片黑暗中奔逃的不止是我一个人,有一个战战兢兢的意识出现在我的意识轨迹里,而且这个非常害怕的意识,正在被另一个坚强的意识保护着,包裹着。
我像是在一片恐惧的海洋里,努力地向这两个意识游了过去,似有似无地抓住他们的那一瞬间,黑暗中前方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开始抽离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我努力地在这场风暴中稳住自己的身形,很快,好像听到“嘭”的一声,我总算又出现在这家医院里,怀里依旧紧紧地抱着朱晓芸。
我吁了口气,虽然同是梦境,这里相对的真实要让我感觉安心许多,而且那股热乎乎的暖意也回到了我的身上,这就代表着朱应伟也回来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回来的缘故……
我能感觉到,朱应伟的意识正在同朱晓芸交流,这仅仅是一种感觉,无法清晰地听到或者描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有一阵阵温情涌上我的心头。我轻摇着朱晓芸的身子,一面开始用我之前突破壁障的办法,让自己的脑波扩散出去,扫描身边现实环境中的一切,也就是梦境外面朱应伟的那个实验室。
朱晓芸总算是给了我一些反应,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眼睛,只要她能完全回应我,我再成功突破意识壁障的话,这件事应该就算成了。看到她的反应,我放下了多余的担心,全力集中精神做我自己的事情。
可就在这当口,脑中又是一声尖叫。
朱晓玲的尖叫……
“操你妈!!”我刚骂出口,朱晓芸就再度蜷缩着身子低下头去,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又一次把自己的意识世界封闭起来。朱应伟的意识只是附着在我身上,如果朱晓芸像刚才一样打开一些心扉,他们俩之间还可以进行一些深层地交流,然而现在,就只能靠我这个身处在具象化场景中的人了。
我再顾上不什么温柔的方式,直接抓着朱晓芸的身子用力摇晃起来,一边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可惜她这边还没什么反应,这个梦境另外的反应就来了……
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腐臭的丧尸不断从门外挤了进来。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在脑中不断提醒着自己,但同时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面前的朱晓芸,一面继续想办法唤醒她。
丧尸很快将我们两个团团围住,推搡抓挠撕咬着我,奇怪的是,这根本不像朱应伟所说的是幻觉,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皮肉从我肢体上分离时的痛楚。
“操!!!”我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身上的痛感如此真切,朱晓芸就是不醒,我总不能就这么等着被丧尸分尸吧?!?虽然朱应伟告诫千万不能将梦境中的一切当真,但我还是忍不住一边抵抗一边重新变异起来,不管这个梦里还有什么,会不会都因为我的意识波动而变成真实的存在,现在的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神挡杀神,佛阻灭佛!!
我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如果能冲破这些阻碍将朱晓芸送到那里去,也许会对唤醒她有一定的帮助—那个山洞,那个他们一家子曾经的家。
一念方动,变异产生气息从我身上喷薄而出,在周围形成许多独立的气旋,气旋的边沿像是无形的刀锋,荡过丧尸之时,瞬间就把它们变成了一团团裹着碎肉残肢的血雾。
乐世平的能力,没想到在梦境里就这样被我在自己身上激活了……
“不知道回到现实世界之后,这种能力还会不会继续存在我的身上。”我一面思忖着,一面将朱晓芸抱在怀里,纵身一跃,从窗口往大楼外跳了出去。
外面的车场上不知何时被一层黑雾笼罩着,只能大概看出雾里鬼影重重,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落地的瞬间,强烈碰撞产生的气流加上我充盈的气息往四面散开,将身前的黑雾冲淡了不少,我站直身子举目看去,黑雾之后,郝然是一支丧尸大军。
朱应伟说得没错,这个梦里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刚才在上面的时候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停车场里丧尸的数量,没想到下面就出现了这么多,比起刚来到这里时要多上好几倍,看来有许多是通过我的大脑而具象化出来的。
不止是丧尸,它们的身子底下还徘徊着很多丑陋的身影—丧尸犬,这些比丧尸还要嗜血疯狂的家伙也不知来了多少,正在尸群来往穿插着……
“嗷呜……”一条位置突前的丧尸犬忽然仰头一声嚎叫,这支人兽杂合的军队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命令,一起朝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我此时变异后的体型要比平时大上许多,让朱晓芸趴在我的左肩上,左手护住她,挥动着我自己的右臂朝那支大军冲了过去。
粉碎……
撕扯……
轰击……
我像是一部杀戮的机器,在尸群里横冲直撞,一旦被我的力量波及到的地方,只剩下炸开的血肉碎块。无数的气旋随着我身体的转动向四周散开,生生在我身边撕出很多条泥泞的血路来。
眼看尸群就要被我屠杀殆尽,医院的大门就在眼前,谁知道冲出大门的瞬间,我还是傻眼了—黑色的雾气再次在我前方凝聚,一个熟悉的影子缓缓走了从雾中走了出来。
巨型丧尸犬……那个曾经一心想跟我走的乖巧宠物,现在居然变成了敌人站在我的面前,看来这个梦境里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难怪我变异之后,那些丧尸也没有吓得四散逃开。
黑雾往巨型犬后面滑开,一只,两只,三只……不断有同样的巨型犬从黑雾里显现出来,直到聚集了三四十只,增加的势头才有所减缓。
我现在才算是清楚了朱应伟的那些警告,三个人的梦境,我自己根本做不了主,虽然这些怪物是由我的意识片段产生的,但数量的增加却绝对是因为朱应伟父女俩,他们在见到这些怪物之后,产生了恐惧的心里,而这种恐惧迅速就被这个梦境具象和扩大化,才会复制出这么多相同的怪物。
巨型犬们同时一呲牙,全部的硕大脑袋都一起从中间裂开,数十张血盆大口呼号着朝我奔了过来。我护紧肩上的朱晓芸,右手平伸出去,意念甫动,身前就聚出五股气旋。气旋不停地旋转壮大,迅速凝聚成一股股小型的飓风,我手掌轻扬,飓风随着我的意识向巨型犬们席卷而去。
但巨型犬比起丧尸和一般的丧尸犬来说,是颇有智商的生物,而且它们体型虽大,灵活度却不亚于普通的丧尸犬。飓风仅仅在撕碎了当头而来的两只巨型犬后,便失去了作用,后面的巨型犬纷纷躲开飓风,从两侧向我包夹过来。
无奈,我还是只能选择贴身肉搏,不过此时的我已非当日和黎阳在温泉外的时候可比,如果不是要顾及朱晓芸安全的话,巨型犬对我来说完全只是随时可以调戏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