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达西带着米芊芊上山,去看望他的奶奶。
达西告诉米芊芊,山上生活的鄂温克族人几乎没有了,大部分人都搬到了山下。现在生活在山上的,只有一些怀旧的老人。奶奶也是不愿意下山生活的人之一。
他告诉米芊芊,自己小时候,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只是到了上学的年龄,才下山跟父母在一起的。
达西说,奶奶对自己的一生,影响很大。奶奶是个坚韧,有思想的老人。奶奶曾说,如果达西不下山,长大了,会是个好猎人。
时代在变化,环境也在变化。
大兴安岭再也不复原来的辉煌和奢华。
一场大火,几乎毁了整个大兴安岭。现在,大兴安岭已经在国家的治理下重现生机,可是,当初的繁茂生态系统,已经被撕裂,很难恢复。即使能够恢复,也是漫长的过程,或许要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
上山后,米芊芊才发现,山上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山上有很多木屋,可供住宿,林子里也有很多卖东西的摊贩,给旅游至此的人提供方便。
远离山林边缘的那份喧嚣后,达西带着她往林子深处走去。
山里面,树木高耸,野花遍地,有长满草和花的弯曲的小路可供行走。
达西说,这些迷魂阵一样弯曲的小路,是世代驯鹿人用脚踩踏出来的。这些小路,能让你识别方向,也能让你迷路。
三四个小时候,他们到达了达西奶奶的营地。他们的营地旁边就是一条河。达西说,一般情况下,营地都会设在河旁边。所以,只要沿着河边寻找,就能找到了。过去,人们还会在树上用刻刀留下记号,告诉要找他们的人自己朝那个方向走了。所以说,生活在林子里的人,自有一套他们的生存法则。
达西和几个老人住在一个营地。每家的希楞柱相距不足百米。
早有下山的人,回来告诉达西的奶奶,说你的宝贝孙子回来了。
奶奶从昨天开始就准备了吃的东西,以备款待孙子和孙媳。
达西到的时候,营地的老人们都很高兴。
有几个老人,是看着达西长到了七八岁才离开林子的。他们对达西还有感情。
热闹了一阵,老人们都去干自己的事情,祖孙三人坐在希楞柱里聊家常。
达西奶奶佝偻着腰身,花白的头发被一块蓝头巾包着,穿一件灰色的裙子。她的脸很素净,没有风尘,但是留着岁月的累累痕迹。
达西的祖母很健谈,她会说汉语。
她要给未来做鄂温克儿媳的人上课,让她知道鄂温克的历史。
她说,鄂温克有个说法,就是,男人的爱,就像是火焰,你要让你爱的姑娘,永远不要感受到寒冷,让她快乐地生活在你的怀抱中。
她说,达西将来会是个好的丈夫和父亲。她意在告诉米芊芊,她日后嫁给达西是赚到了,绝对不吃亏。
她告诉米芊芊,鄂温克族人都敬奉“白那查”山神,信封萨满教。人人都有信仰,很善良。
达西祖母给米芊芊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她说,自己年轻时,也是数得着的美人。十九岁的时候,她看上了一个营地的小伙子,但是所有人都反对。因为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同氏族是不允许通婚的。那时候,自己不是个敢于叛逆的人,就顺从了父母,嫁给了另一个氏族酋长的儿子,也就是达西的爷爷。
她说,自己很幸运,达西的爷爷是个既英俊又好脾气的人。他对自己非常好。刚结婚的时候,常常违反族里的规定,偷偷带着自己打猎。因为鄂温克族人有忌讳,打猎时不准带着女人,可是,小两口分不开,打猎时,也要把奶奶带在身边。
她说,达西爷爷教她做碱场吸引猎物。现在有些动物都被列入国家保护动物,不能滥杀,没有做碱场这种说法了。她说,做碱场就是,在远离水域的地方,挖一尺左右深的坑,把盐撒在下面,上面培土,使这里的土地盐碱化。
动物们会来这里舔舐土地,猎人们抓住机会,就会把猎物打死。
达西奶奶沉浸在回忆中,米芊芊也听得入迷。
达西奶奶继续说,每当族里有什么喜事,营地上就会燃起篝火,男男女女手拉手围着篝火跳“斡日切”舞
大戏奶奶回忆往事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往日时光,似乎又回到和丈夫赶着五六十只驯鹿,放羊驯鹿的情景。
奶奶说,那时候,他们几乎都生活在山林里,从不下山。男人们偶尔会下山,用鹿茸和皮张换取酒、盐、茶、糖等生活必需品。
她说,鄂温克用火镰对着石头打磨取火;用袍子皮做褥子和衣服和靴子;用鹿骨打磨成簪子;用桦树皮做成篓子和船;用动物的筋做成结实的筋线,非常结实永远不腐烂。
他们吃熏肉干,和驯鹿奶茶,日子过得很惬意。
达西奶奶叹息说,现在不狩猎了,但是营地的人,偶尔会用自制的弓箭和扎枪捕获野兔。
米芊芊认真且感兴趣的样子,让达西祖母非常满意。看得出,她非常喜欢米芊芊。